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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
此时,突然又出现一队人马。带头人我认识,是妖族大祭司墨明。彼时我在月宫时,墨明想方设法想要弄走我,说我是妖族的灾星。
一干妖众将邂逅护住。墨明只身前来。
他拜倒在邂逅跟前,道:“求人王高抬贵手,吾皇只是一时糊涂。相……王后乃天命之人,吾皇无法强求。吾皇冒犯人王,亦是痴情心苦,望人王体谅、开恩。臣,愿替吾皇受罚。”
他姿态放得极低,言语恳切,只求邂逅能放月衡一马。
我抓着邂逅胸膛的衣裳,眼神巴巴望着他。
他瞥我一眼,朝墨明怒喝一声:“滚!”
“谢人王。”墨明九叩九拜,行人族大礼。
他带我回到高空撵车上,将我放在一旁,没有驱动妖兽,就这么停着。
车内寒霜越积越厚,凝结成冰。
我很冷,真的很冷。
“好冷……”
“你为他,以命相挟?”他的声音,就如这冰,一样寒冷。
“我、我也是没有……没有办法…… 冷……”嘴唇颤抖,说话不顺。
沉默。他不再说话。
我的体表结了一层霜,看见他的体表,也结了一层霜,然更厉害,一根根霜棱往外冒,看上去像一个浑身银针的刺猬。
“好冷……你能不能……给我……生点火……火……”
呼出的气,变成白雾,转瞬又变成细碎的冰珠子,掉落下去。
我脑袋开始不清醒,迷糊之际,听得远处有惊异的声音传来。
“雪!下雪了——!”
我不知道怎么回来的,再醒来时,已经躺在碧玉宫,我收拾的那个小房间内。
窗外白雪茫茫。
阿萝在我身边。
“相逢,你醒了?”
我想坐起,却浑身无力,头疼,额头和脸颊感觉很烫。
我伸手摸一摸。发烧了。
“阿萝,我好像发烧了。”
“你病了。我已给大祭司传音,让他请云楼长老过来一趟。”
我看向窗外:“怎么下这么大的雪?”
阿萝摇头:“我亦不知。你和王回来时,就已经在下雪,下了整整一夜。灵界,自上古时起,就未下过雪。”她望着窗外,微微出神,“灵界,变天了。”
“阿萝,我冷。”我抓着阿萝的双手,想要汲取一点温暖。
我体内寒意弥漫,只觉得冷,真的很冷。
阿萝给我传输灵力,帮我御寒。
云楼长老和他的女儿简姒来了。
云楼长老跪在榻边,为我检查一番,眉头紧皱:“王后体内有一股寒气,凝而不散。待臣尝试为王后疏导。”
他给我扎针,又让简姒配合给我点了一些穴位,喂了一粒药丸到我嘴中。
但我并未觉得更舒服。
云楼长老额头冒汗:“此病怪异,臣无法治愈。王后能否与臣说一说,此病因何而来,让臣参考一二。”
我略略将经过对他说了一说。
云楼长老大惊,简姒则是惊呼出声:“是、是王吗?爹爹,王让灵界降雪啦,灵界有救啦!”
云楼脸上亦是惊喜,但对着我这个病人似乎又不好意思露出喜色,忙忙敛去,拜道:“王后,您这病是由王引起,恐怕只有王才能治愈您。”
我心一凉:“那我……只有……等死了……”
云楼诧异:“此话怎讲?”
“我……惹恼了……他……”
“出去。”
房内冷不丁忽然响起一个冷冷的声音,我们都被吓了一跳。
是他。
云楼、简姒、阿萝都退走。
他在我榻沿上坐下,凝视着我。
我扭过头去。
忽然他的手抚上我的额头,一路向下,行过身体,抚至脚尖。
我心一骇,看到他收回了手,一只手掌雪白,被寒霜覆盖。那寒霜不一会儿,全被他吸进手中,消失不见。
他起身,注视我片刻,而后消失而去。什么话也没有说。
得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我坐起,看着窗外白雪茫茫,心中却弥漫一股失落。
身体已经不冷。
过了许久,阿萝他们才敲门进来,殊不知邂逅早已走掉。
我都这样了,他也不留一留,也不对我说点什么。
一股酸楚涌上鼻尖,眸中雾气氤氲。
“王后,你眼睛怎么红了?身体还有不适吗?”简姒的声音有些惊讶。
她上来为我检查,似是未发现问题,她疑惑地看向云楼。
云楼朝她摆了摆手。
“我无事,你们回吧。”
他们向我行了礼,退去。
此前我这房间大门紧闭,出入都走窗户,此时他们倒是走的房间大门。
房门咿呀关上,却听得门外简姒的声音有些打抱不平:“爹爹,王怎么能让王后住这样的地方?”
“闭口,不许多言。”
门外寂静,不再听得人语,想是已经走远。
阿萝立在我身旁。
“阿萝,我有些难过。”
“难过什么?”
“说不出来,只是心中难受。”
此后,再也没有见到邂逅。
诚然,我无心去找他。
诚然,王宫这么大,我也找不着他。
就这样,没再相见。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盼着雪融,但雪一直下。
外面积雪很厚,出行不便。
阿萝一日三餐给我带鱼回来,生火烤了给我吃。阿萝学会了烤鱼。
我在房中已经憋了大半个月,实在憋不住,让阿萝带我出去转转。
雪花从空中飘下,阿萝祭出灵力为我摒去风雪。
我们从雪地上飞行而过,跃上一座高山。放眼眺望,极目茫茫。
从高山,又飞到王宫屋顶之上。整座碧玉宫,银装素裹,显得很不一样。
忽的看见前方原处一座高高的屋顶,有一个黑色的人影,黑发长袍。
邂逅。
我心悄然加快。
“阿萝,带我过去,咱们凑近一些。但你要小心一些,他应该还没看见我们,不要被他发现了。”
“或许他早已发现。”
“啊?”
“王的神觉强大,咱们这个距离,瞒不过他。”
“那……还是再近一些吧。”
阿萝带我靠近些,很配合的隐在一片屋檐下。
我就想这样静静地看着他。
他坐在高高的屋顶之上,双目望向远方,虽然眉眼间没什么表情,但我仍觉得他有些孤独。
“阿萝,要不你送我上去吧,我同他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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