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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纸婚书
(一)
“这是个啥?”
宇智波东云撇了一眼斑放到她面前的纸封,冷冷说:“今天不去找你的柱间了?”
斑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目光闪烁道:“那个,你…你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他移开了视线,心里只想着也不知柱间这个主意行还是不行,如果不行又该怎么收场,总之揍他一顿是必须安排的。
东云“哼”了一声,拿起纸封打开看了起来。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安静了,只隐隐听得树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斑偷偷瞟了她一眼,尽量压抑着加速的心跳。他活了快12年,还从未有如此紧张不安的时候。
阳光中,洒金纸样上呈现出苍劲有力的笔锋,鲜红的印记和指纹清晰可见。
终于,东云合上了信笺。
“斑。”
“啊?”
他转过头一愣,只看着她的脸逐渐靠近,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深邃地注视着他。
斑瞪着眼,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
不料东云却忽然灿烂地笑了,眼睛也弯成了两个月牙。
“哈!我真的太开心了!斑!”
还未等斑反应过来,东云便一把抱住他,将头靠在了他身上。
“!”斑目光一动,随即感觉自己的脸有些热。呆滞了几秒后,他很不好意思地红脸道:
“只…只要你开心就好。”
“嗯嗯!”东云的脑袋瓜在他的肩上又蹭了蹭。
斑温柔一笑,抬起手正要抱住她,却听对方语气中满满都是激动:
“太好了!我可以收彩礼了!”
“………”
斑的手一僵,爆炸刺猬头上瞬间挂满了郁闷的黑线。
(二)
“啥!?斑给你写了婚——”
承影将一个棒冰塞到火核嘴里堵住了他的话,随即看向东云问:
“族长大人和宗宣叔叔知道了吗?”
“知道了。”东云点点头,又道:“负责礼仪的大婶说我要给了回礼才作数,所以我想问你们,该送斑什么回礼才好。”
毕竟只有男生才知道男生喜欢什么。
火核艰难地吞了一口冰糕,惊到:“这么想嫁他啊?你才8岁哎!”
“这样可以收彩礼。”东云认真地问:“彩礼应该比回礼多吧?”
“啊哈哈,这个的确。”承影点点头,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解释说:“回礼就是个信物,不过彩礼也要等到你成年啊。”
“没关系,总比他给了别人好。”东云想着只要自己回了礼这事就板上钉钉,斑再去和西瓜头勾搭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说这句话时东云当然意识不到她和柱间之于斑来说完全是两个概念。
火核吃完棒冰打了一个隔,他拍拍手说道:“每个人喜欢的不一样,要不你直接去问斑?”
“那怎么行?”问了还叫回礼吗。东云想了想,忽然看向火核露出狡黠的笑:“国都那边的集市东西很多吧……”
“我我我…我也不熟啊……”火核背后一凉,他瞄了一眼承影,见对方也正黑着脸审视着他。
东云当然知道火核经常趁修炼的间隙偷跑到集市上瞎溜达的事。如果这事让羽胜知道他就不止是受皮肉之苦那么简单了。
在这样的恐怖威胁下,火核终于答应午后去一趟国都帮东云挑回礼。
她坐在树荫下等了一下午。黄昏时分,火核终于回来了。
他抹了一把汗,显然是跑得太急有被热到。
“东西呢?”
“没…没买到。”火核喘着气喝了一口水,摆手解释说:
“不怪我啊,我逛了好久都没看到合适的。本来中村太太的铺子里有把短剑感觉还可以,结果被别人抢先买走了。”
“短剑?!”东云眼光一动,好像有了主意。
“对啊。”火核点点头,随即自顾自地抱怨道:
“我正准备去拿呢,哪知道那女生手速那么快,她还瞪了我一眼,看上去冷冰冰的好可怕……”
火核脑中当时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么凶的女生长大只怕很难嫁出去,谁娶谁傻/缺。
后面的话东云自然没有再听,总之她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谢谢你啦!”她拉住火核感谢道。
“???”
火核还奇怪她竟然没有生气。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对方便撒开手飞快地朝家里跑去了。
(三)
窗外夜色正浓。屋内烛光柔和下,斑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缎包裹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翠绿的玉镯。
“哥哥?”泉奈不明所以,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你要把这个送给东云姐姐吗?”
“对啊。”斑看着镯子微微一笑:“今天她收了婚书,我还以为她不会要呢。”
泉奈那时不过6岁,也不太懂这里面的含义,总之他见哥哥棱角分明的侧颜,嘴角上扬似乎很开心。
哥哥开心泉奈自然开心。
所以他也咧开嘴问:“那我是不是也要给明月写…嗯…那个什么书?”
“什么?”斑一时没反应过来,“明月?朝元大人家的那个小丫头吗?”
“他们说以后明月和我就像东云姐姐和哥哥你一样。”
“哈,原来如此。”斑转过头,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等你们长大些再说吧。”
梅雨将初夏黄昏的暑热冲刷了大半,空气中透着泥土的气息伴随着茉莉的清香让人感到格外清新爽朗。
斑接过东云递给他的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一把武士刀。
“这是??”
“回礼啊。你收下了是吗?”东云嘿嘿一笑:“现在你是我的人了。”
斑:“……”
虽然听上去有点怪,但好像确实是这个道理。斑的嘴角轻轻上扬,正要从兜里取出准备给她的东西,但想了想还是放了回去。
“等你十八岁再给你吧。”他轻快地说。
东云不乐意了:“什么啊,我现在就要!”
“你太好动了,我怕你会弄坏它。”斑轻言好语地哄道:“到时候我把彩礼一起给你,好不好?”
“嘁,好吧。”东云撇了他一眼,又说:“那你答应给我带糕点可不能耍赖啊!”
“当然不会啊。今晚我就出发去铁之国了。那边产的糕点是最好的,回来的时候买给你。”
“结束乱世,荡平天下。”
斑正对着夕阳举起武士刀,只听东云说:“书上写的英雄是这样的吧,我相信斑也可以的。”
斑勾起嘴角看向她:“你啊,这么相信我?”
“当然了!因为你就是我的英雄啊!”东云露出了月牙笑,随即一下伏在他肩上蹭着头:“你要去多久啊斑,好舍不得你……”
毛躁的丫头撒起娇来也是很惹人喜欢的。斑和她头抵着头,柔声说:
“十天。你等我十天,回来我陪你去河里抓鱼。”
“嗯嗯。”
夕阳渐渐消散了它最后的余晖,夜色渲染的天空下,东云向斑挥手:
“那我等你,你早点回来啊斑!”
“好!”斑点点头,“你要听话啊。”
夜风拂过他的碎发,穹顶撒下的月光映照着她充满稚气的脸。那年初夏消散的记忆随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也永远定格止步于此。
人生不会有如果,也总会留下许多遗憾和错过。
火之国天正13年6月26日。那是12岁的宇智波斑和东云最后一次见面。
(四)
东云瑟瑟缩在墙角,听着屋外嘈杂的脚步和人声,知道现在外面正发生着什么。
父亲和母亲从下午就被族人叫了去,直到现在也没回来。她将头埋到两膝,只希望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
火焰烧得木柴噼啪作响,火光从窗户透进,东云隐隐可以听见族人们激烈的对话。
“漩涡族的女人,谁知道是不是那边派来的细作!?”
“宗宣真是糊涂啊,到现在还袒护她!”
“羽胜大人!族长大人不在,还请您尽快裁决!”
被族人们围住的宇智波羽胜紧蹙着眉头,此时心下已是无比焦躁。他和宗宣协助田岛管理族中事务数十年,还从未有过如此纠结痛苦的时候。
宗宣啊宗宣,你究竟是被什么冲昏了头脑?美色?还是爱情?
羽胜的拳头越攥越紧,耳边族人们聒噪到近乎逼迫的抗议声也越来越大。
“必须杀了那个女人!”有人忽然喊到,随即周围的附和声响成一片。
“对!杀了她!”
“漩涡家的细作绝不能留!”
一旁的宇智波承影被眼前这疯狂的一幕惊到了。他不敢相信平日里和气融洽的族人们竟会有这般丑态毕露的时候,又或许人的本质就是丑陋的。
14岁的少年早已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承影眼色一凌,上前一步怒吼道:
“千雪婶婶平日待你们不薄,你们何必如此相逼!”
他指着前排一名族人,“忘了上次你孩子生病是千雪婶给看好,还替你守了他一天一夜吗!”随即又头一转,指向另一人:
“还有你!家里境况不好,是谁隔三差五给你送米送粮!?做人有没有良心!?”
像是被扯掉了遮挡,族人们的喊叫声霎时小了不少,被点到的两人难堪地低了低头,但很快又有人继续喊到:
“那又如何?一码归一码,谁知道是不是装的!?”
“对!承影你帮她说话干什么?别忘了你姓宇智波!”
“够了!”羽胜忽然一挥手,吼道:“你们——”
他话还没说出口,却见其他几名族人慌忙跑了过来。
“不好了!宗宣大人他,他……”
羽胜心中骤然一紧:“他怎么了!?”
“他,死了……”
闪电划过天空,照着屋内一片瘆人的惨白。
东云猛地抬起头,紧缩瞳孔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
他,死了……?
还未等反应,外面接着传来的对话更是一字一句狠狠地凌迟着她的神经。
“他们都自杀了”
“还留了血书”
……
“爸爸妈妈…不…不会的…”
眼眶开始泛红,大脑瞬间空白一片。
她只恍惚感到屋外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周围很快安静了下来。
死寂中,东云仿佛可以听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和加速的心跳。
他们不会死!
他们怎么会死呢!?
过往和父母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慈爱随和的父亲宗宣,严厉但不失温柔的母亲千雪。
明明早上还好好的,一家人还在叮嘱谈笑,他们怎么会死呢!?
“不…不!”东云再也忍不住,她不敢置信地摇着头,随即仓促起身朝着屋外跑去。
可没走两步就被一只手抓住,用力拉了回来。
“!?”她猛然转头刚想出声,身后的火核便用手臂将她钳住,另一只手也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更别出去!”
他稳住拼命挣扎的东云,低声急道:“你去是送死知道吗!”
在对方的示意下,东云渐渐停止了挣扎。火核松开手,又扳过她的肩膀注视着她布满血丝的双眼:
“东云你——”
“爸爸妈妈…他们真的…死了吗?”
她用近乎哽咽的声音问出的残忍问题,火核在片刻犹豫后最终还是点了头。
过了良久,他才开口道:
“你,走吧…离开这里。”
火核也忍不住了,但他知道如果不这样做,东云就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今天部署守卫的是朝元大人,我哥让明月把他拖住了。”
那时明月还很小,小到完全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她只听到疯狂的族人们大吼着要在族长回来之前杀了东云姐姐,因为她身上有漩涡的血统。
不到4岁的明月不懂什么叫“漩涡的血统”,只知道东云没有犯错,她不能让他们杀害无辜。
压抑沉闷的房间里,宗宣和千雪倒在地上,丢在一旁的匕首染着刺目的鲜红。蜿蜒到门口的血迹像是一条吐着毒芯子的蛇,用最无声的方式向众人抗议。
可这样的情景却并未消散族人们心中的愤怒和猜忌。
“朝元大人在哪里?”
“他女儿生病了走不开。”
“那就请羽胜大人派人,将那个丫头处理掉,别让她跑了!”
“对!请羽胜大人明断!”
“漩涡家的血脉一个都不能留!”
羽胜像是没听到这些声音,他只怔怔地看着夫妻俩已经冰冷的尸体。烛火摇曳下,手中的宣纸染上血色的字迹,如同一把利刃剜着他的心脏。
“我没有背叛宇智波”
“我夫妻二人愿以死自证清白”
“幼子无辜,还请放过东云”
……
良久,羽胜闭上眼将宣纸揉成一团,随即缓缓转过身。在族人们神态各异的注视下,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嗓子道:
“知道了,我会处理。”
“父亲!”承影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喊到。
羽胜立即抬手示意儿子不用多言。见他如此,族人此起彼伏的喊声也逐渐平息。
“不过,死者为大。麻烦各位将二人收棺入殓,全了他们最后的尊严。”
说完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神色凝重着一步一步走出了屋子。
(五)
入夜的后山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黑暗中。闷雷伴着闪电,预示着即将到来的一场暴雨。
东云踏着仓惶的脚步,跌跌撞撞地奔跑在山路上。林中夜鸟发出瘆人的哀鸣,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臂,但她丝毫也没有感知到痛。
心里的伤痛已经彻底取代了身体。当东云终于跑上山顶已是气喘吁吁心跳不止,脸上原本的泪也早已被风吹干,只剩下不太醒目的泪痕。
她停下脚步,目光呆滞地看着山下宇智波族地的方向。层层树影下的远处,若隐若现的火光是那样熟悉而富有烟火气,如同一个等她归家的亲人。
她叫宇智波东云,那里本是她的家。
可如今,她却无家可归。
爸爸,妈妈。
东云不禁眼眶湿润,捂住嘴哽咽了起来。恍惚间,她的脑中又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刺猬头的黑发少年转过身,朝她露出温柔的微笑。
“十天,就十天。”
“等我回来啊!”
“斑…”
“斑,你在哪里…”她颤着嗓音,抹去眼角渗出的泪,无助道:“我不想一个人,我,我好害怕…”
夜风凌乱了她的长发。明明是夏日,全身却从里到外透着冬季才有的冰凉。但更寒的,是那颗被刺得鲜血淋漓的心。
身后的树林忽然传来窸窣异动。东云猛然转身,借着月光她看见穿着深蓝宽领长袍的羽胜此时正站在树下,同样也在注视着她。
东云的心一沉,愣住了。
从小看她长大的羽胜叔叔,爸爸的挚友,对待自家儿子一向十分严厉,可望向她的眼中却总是透着慈爱,如同父亲一般。
他说,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是儿子,这辈子没有女儿属实遗憾。而她对于他,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
东云僵着动作,她看着羽胜一时不知对方是何用意。
叔叔他会杀了自己吗?如同族人们逼死父母一样。
不,不会,他不会这样做的。
羽胜一步一步走上前来,当他走到东云跟前时,明显感觉到了女孩的恐惧和颤抖。
东云能清晰听到自己沉重的呼吸,和下意识后退的脚步带起摩擦石子而发出的响声。
羽胜没有开口,只是蹲了下来看着她惊恐不安的双眸。神色复杂间,东云竟从他的眼底恍惚窥见了一丝哀凉。
片刻的静默后,他忽然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厚实又温暖的手摸着她的头。
一瞬间,熟悉的感觉让东云心中涌上一阵酸楚。她的眼泪大颗落下,将衣服染出一片醒目的泪渍。
“叔叔…羽胜叔叔…”
“东云。”几声呼喊让羽胜目酸不忍。他揽紧了抱住她的手,但片刻后终究还是心一绝,松开了她:
“走吧,孩子。”
东云目光一动,只听他说,“马上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羽胜站了起来,后退几步转过身。他不想看到那一幕。人心肉长,这样的永别对谁都太过残忍。
东云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红着的眼眶里布满了血丝。
“叔叔,我——”
“我不再是你的叔叔,从今以后,你和宇智波家再无干系。”
羽胜打断了她,提高声音决绝道:
“快走!记住,永远都不要回来!”
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夜空,夜雨终于降临。闷雷阵阵,豆大雨点很快在风中变成了倾盆大雨。
东云的视线逐渐模糊,雨水混合泪水划过脸颊,流到嘴边却满是苦涩。
良久,她坚定了眼神,终于重重点头。
“好。”
永远,永远都不回来。
经此一别,此生再无干系。
东云朝羽胜鞠了一躬。她转过身,短暂停顿后,最终还是伴着暴雨淋漓和无尽黑暗,头也不回地朝着山的另一边跑去。
她的人生从此有了一道无法跨越的分水岭。8年多的时光在脑中如走马灯似的一一闪过,但在这晚之后统统都将烟消云散。
待到熟悉的景象和烟火从眼中彻底消失。她慢慢放缓脚步直到停下,闭眼任由雨水从头淋到脚,冲刷着她疲惫不已的身躯和记忆。
可不管怎样,脑中某个少年的身影却久久不能散去。他的声音,他的温度,他的笑,他一举一动的所有所有,如同在她心上打下了烙印一般。
她睁开眼,抬头看向树林之上阴霾的天空。
再见了,斑。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宇智波东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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