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神思

　　“霂羽，你怎么了？”我瞬间楞在原地。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说道：“我没事。”
　　“身体不舒服吗？”我缓缓环上他的腰身问道。
　　白霂羽的身体不知为何颤抖的更加厉害，他颤颤巍巍地低说道：“别说话。”
　　我立即挣脱开他的怀抱望向他。
　　白霂羽却瞬间别过头去，他一手紧紧附上心口看起来很是痛苦，就连呼吸瞬间也变得紧凑起来，白霂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说道：“别看我！”
　　“霂羽，你到底怎么了？”我一瞬间不知所措。
　　突然！他猛地对上我的视线，微风将他的脸颊旁的丝丝蓝发浮动，他的眼眸竟换便成了莹莹碧绿！与白神思一样的碧绿！白霂羽语气平静的说道：“心脏，你是否该回归了？”
　　“什……什么？”我一头雾水望着他。
　　“滚！”只是刹那间他的眼眸又变回原本的湛蓝色，可他好似不是再对我说，因为他的眼神望着的是我的身后，并非于我。
　　我立即转身，周围什么也没有。
　　白霂羽瞬间驱动紫色灵力法阵，他的手掌中黑色灵气缠绕，他将灵阵缓缓容纳于心口位置。
　　我呆呆的楞在原地，不敢吱声。
　　白霂羽紧闭双眼，他的额头渗出细小的汗珠，隔了许久他周身的紫黑灵气才渐渐散去。白霂羽缓缓睁开湛蓝的双眼望向我：“梦，我……是否说了什么奇怪的话？”
　　我断断续续的说道：“你说……心脏回归？”
　　白霂羽一手扶上他的额头，松了口说道：“那不是我说的。”
　　我这才靠近他，连忙取出帕子细心擦拭着他脸颊上的细小汗珠，然后问道：“怎么回事？”
　　白霂羽回应道：“琴音可对接上白神思。”
　　“什么？”我一脸疑问。
　　白霂羽缓缓将我揽入怀中，气息难平地说道：“梦，若是有一天我死了，白神思倘若……”
　　我立即打断他的话怒道：“我不许这般说！”
　　白霂羽轻喘着气息继续说道：“你乖乖听我说完，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白神思倘若为难于你，你且先听听他是否有心跳，若是没有，一定不要犹豫直接杀了他！”
　　“可他是你父亲，我怎会下的了手？”
　　白霂羽语气肯定的说道：“他不是，我没有父亲，他是一个没有心脏的恶魔！你一定要谨记我说的话！”
　　我的眼睛瞬间酸涩起来：“我知道了，可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白霂羽的气息这才缓和了下来，他柔声道：“当然不会，我只是说万一。”
　　我的眼眶一瞬间被泪水淹没，哽咽着说道：“万一也不能有！你是我夫君，我不想你有任何闪失！”
　　白霂羽，缓缓松开我，温柔地为我擦拭眼泪，他微微一笑道：“放心，我不会死的。我答应过你，带着你游乐世间，带你去看大好的山河风景，我还要向三界宣告我白霂羽挚爱你梦浮沉。娶你为妻，与你花前月下……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未做，我又怎会舍得弃你而去？”
　　“莫再说了，我扶你去歇会儿。”
　　“好。”白霂羽强颜欢笑着应道。
　　我搀扶着他回到床榻，为他褪去外衣，然后扶着他缓缓躺下，为他盖好被子，然后静静地在一旁就这么守着他。
　　白霂羽紧紧握着我的手，他眉头微皱，即便是睡着了也是一样紧紧地握着我的手，不曾有半分松懈。
　　白霂羽，你身上究竟还有多少秘密？你不说，是因为我太弱小，无法帮到你吗？
　　我本想挪开他的手，然后继续以前的修行。若是我有一天强大了，也许还可以帮到他些什么。
　　“别走！”我的手才刚刚与他分开，白霂羽便一瞬间惊醒。
　　我慌忙解释道：“我不走，我只是打坐而已。”
　　我盘坐在床榻边，垂下眼帘，打坐纳气。
　　白霂羽挪动到我身旁，一手环上我的腰身。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竟已经侧身抱着我安然入睡。白霂羽的眉头已经舒展开，就这般静静地睡着，呼吸面色一切都恢复到正常状态，像是什么也未曾发生过一般。
　　我缓缓躺在他身侧，面对着他，也环抱上他的腰身，与着他一起安然入睡……
　　在那之后，白霂羽除了每日去修罗殿议事之时，其他时候都是与我形影不离。他也恢复到以往的盛气凌人的状态，再未有过任何异常。
　　每日他走之后我也便会起身，继续以往落下的修行之路。
　　大概一月期之久后，有一天清晨，白霂羽走后，我正在屋内吸纳灵气。
　　“白夫人！白夫人！！”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与女子的叫喊声。
　　我缓缓推开殿门便看到一名墨色纱衣侍女。
　　“你是？”我疑惑的问道。因为白霂羽的殿中只有少数男侍，并无女侍，我的日常起居都是他亲自照料。
　　那名墨衣侍女向我俯身行了礼，说道：“奴婢是白长老派来的侍女馨儿，白长老让奴婢请您过去一趟，说是要谈论婚嫁之事。”
　　白霂羽一般都是回来直接告诉我相关事宜，怎的今日突然唤我过去？
　　“好，稍等片刻。”我收拾好内室，便随馨儿一同离去。
　　我与馨儿出了白霂羽的银莲殿后，便一直随她向魔域之都深处走去，走了许久，直到看不到大殿建筑，周围被一片岩浆红海所覆盖，我与馨儿走在狭窄的红石崖边之上。
　　“馨儿，霂羽他在何处？我们已经走了快半个时辰了。”我不禁问道。
　　“奇怪，白长老明明说在这里等您的……不会是失足掉下去了吧！？”馨儿瞪大双眼捂着嘴巴叫喊道。
　　回想起白霂羽之前不稳定的状态，我连忙跑到崖边叫喊了几声：“霂羽！！霂羽！！！”
　　万丈之下只有缓缓流动着的岩浆。
　　我立即回身问道：“馨儿，你是不是听错地方了，霂羽他此时应该在修罗殿议事的才对。”
　　馨儿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近我，语气肯定地说道：“不会错的！白长老千真万确说是在此处等您。”
　　我再次回头大声唤道：“霂羽！！白霂羽！！！”
　　万丈之下如此滚烫的岩浆，怕是能将人吞噬到骨头也不剩。白霂羽他不会真的失足落下去了吧！？
　　“馨儿，你真的没记错吗？”我本准备问她，确定好之后便召唤千叶剑下去查探。
　　就在我回头的一瞬间，腹部传来一阵阵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感，馨儿则是一脸阴险的望着我狠狠说道：“你死了，也许就能看到。”
　　什么！？
　　我缓缓低头，便看到一把短刀匕首直直插入我的腹部，鲜血犹如一朵绽放开的彼岸花，顿时染红了我的白紫纱衣，很是格外醒目。我身体不禁颤抖着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早该怀疑！白霂羽因为我的原因不与任何女人接触，更不应该会派侍女来接我，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为何竟然没有早些想到。
　　馨儿面容扭曲情绪激动地狂笑着说道：“哈哈哈哈！我是谁？你问我是谁？我才应该是白夫人！”说完她的样貌竟然缓缓变成了我的样子。
　　“你……”腹部剧烈的疼痛感刹那间传遍全身，难忍到我根本无法正常呼吸。
　　馨儿变成的那个我欣喜若狂地说道：“只要你死了，我便是梦浮沉！取代你与白长老完婚，代替你好好爱他，为他生儿育女！”
　　“……”切肤之痛，连每一寸呼吸都是撕心裂肺。我无法说出话语，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匕首刀刃不停地流淌。
　　“还真是看不出，你的命倒是挺硬！”说完她便立即抽出刀刃，紧接着又一次狠狠刺入我的身体内！
　　霎时间，一口鲜血顺着嘴角涌出，我的眼泪也在眼眶中漫溢，疼痛感强烈到我几乎瞬间昏厥！
　　霂羽……难道我这就要死了吗？
　　我的眼泪终于大颗大颗滑落直下，因为我怎么也未曾想到我竟会这般默默的消失在此。
　　馨儿变成的那个我冷哼一笑，然后一把将我从悬崖推向身后的万丈岩浆火海，而我最后看到的竟是自己杀死自己的狰狞面目。见我坠下之后，她才万分冷漠地转身离去……
　　坠落间忽然一股极速力量将我悬挂于悬崖峭壁之上，千叶剑！我一手紧紧的住千叶剑柄，千叶剑身则稳稳插在岩石峭壁上，它仿佛是感受到了我的危险处境，没有我的召唤便现形在我身旁，可那时的我已经完全没有了御剑的力气，我一手捂盖着血流不止的腹部伤口，疼痛难忍，痛彻心骨，漫出的血迹更是一点一滴落入身下的岩浆火海之中。
　　霂羽……
　　我不能死在这里！
　　……
　　“魔界长老令，我在上面施加了阵法，定了星位，你只需少许灵力催动，便可瞬间传送至魔域之都入口处，我也能瞬间感知到你的气息，第一时间来到你身旁。”
　　紧要关头之际我忽然间回想起白霂羽先前赠送于我的魔界长老令，我强忍着疼痛，一手将长老令缓缓取出，幸好我一直有随身携带。
　　我凝聚灵气，将少许灵力缓缓灌入其中，脚下瞬间出现白霂羽的紫色法阵，周身被紫光环环围住。眼前的景象渐渐被魔域之都入口处的巨大兽骨所一层层更换替代，双脚也总算脚踏实地的落在地面上，疼痛感瞬间传遍四肢。
　　我一手捂住腹部痛彻心扉的伤口，一手紧紧握着千叶剑，蹑云直前，风驰电掣地冲向修罗殿外。
　　修罗殿外的守卫见我便立即上前扶住我，语气紧张地问道：“大长老夫人？大长老才说感知到您的移动气息去寻您了，您怎的又忽然一身伤的来修罗殿？”
　　我忍着撕心裂肺的伤痛一字一顿的轻声问道：“他……在……哪？”
　　那守卫瞬间也不知所措地回应道：“应该是回寝殿了吧？您需要立即止血，否则性命堪忧！”
　　我没有时间向他解释，而是双手紧紧的摁压住伤口以防失血过多，随后拖着沉重的身体直径奔回到了白霂羽的寝殿。
　　银莲殿外，远远望去，两道熟悉的身影。那个馨儿变成的我与紫黑灵气环绕着的白霂羽相对而立。
　　霂羽……
　　那时的我已经没有了一丝力气，身躯犹如千斤重坠落直下，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伤口处鲜血直流，窒息般的剧烈疼痛更是使说不出半个字。我的眼泪泛滥成灾，我的手颤抖着缓缓伸向白霂羽……
　　霂羽……
　　我手中的魔界长老令紧跟着滚落在地，鲜血顿时染红了身下一大片石板，浓浓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失血过多的我肢体已经麻木到没有了任何知觉，双眼也紧跟也开始模糊起来。最后我只看到了一道直通天际的紫黑灵气光阵，还有依稀可见白霂羽的容颜与蓝眸……
　　永无止境的黑暗将我缓缓吞没……
　　之后我便被环身在熟悉的温暖怀抱中。
　　“梦！别睡！！醒过来！！梦！梦！！！梦浮沉！！！梦浮沉……”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了白霂羽极度急切地呼喊声，尔后渐渐地与我渐行渐远，我的身体与意识彻也底失去了一切知觉……
　　迷茫之际，我仿佛看到了一片火红炽热的彼岸花海，白霂羽站在那头，而我却在这头，我与他，只能隔岸相望……
　　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了我此生最难忘的一幕，白霂羽紧紧握着我的手守候在床榻旁，他的眼眶红润，泪珠顺着他精致的脸庞一滴一滴落下……他哭了！
　　一瞬间，心碎成粉，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泣……
　　“霂羽……”我无力的手缓缓伸向他……
　　见状，白霂羽立即双手覆盖上我的手，他的泪水依旧在眼眶中漫溢滑落……
　　望着忧心忡忡的他，我心疼不已仿佛刀割。
　　白霂羽黯然神伤眉头紧锁，他嗓音沙哑着说道：“以后，我绝不会再离开你。”
　　我眸中酸涩有气无力的断断续续回应道：“我没事……休养几天……便可……”
　　白霂羽俯身靠近我，他的额头紧贴上我的额头，他说：“我已经做好了最坏打算，你若是醒不了，我便陪你一同共赴黄泉。”
　　“不……我们……都要好好的……霂羽……答应我，一定不要再用转移咒……我会心疼……”我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心如刀绞。我不想在看到他为我牺牲任何，因为有一天，我也是无心翻阅古籍的时候才知晓，转移咒是需要施术者的寿命元神付出相应的代价，而他早在爱上我之后便已经为我承担了好几次寿命兑换。
　　白霂羽的微凉的泪珠滴落在我的脸颊上，他语气略微责备的说：“想让我多活些时日，你就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
　　我强撑着沉重的眼帘低声说道：“霂羽……我的头……好沉……”
　　白霂羽心系我伤的轻声说道：“你未歇好，再睡会儿。”
　　“嗯……”说完我便缓缓垂下眼帘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的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白霂羽则依旧紧握着我的手守坐在床榻边，他眉头紧皱，万分担忧的守望着我。
　　“身子可好些？”见我清醒后，他立刻语气紧张地问道。
　　我微微一笑回应：“嗯，我想喝水。”
　　“好。”白霂羽依旧紧握着我的手不曾松开，他另一手瞬间紫光微现，仅是一刹那间便隔空取物将茶杯取来问道：“可否还起得了身？”
　　“嗯……”我小声应道。
　　白霂羽万分温柔地将我扶坐起身，小心翼翼的将杯水一点点喂于我，然后继续问道：“还要吗？”
　　我摇摇头示意回应。
　　白霂羽将茶杯置在一旁，他怀着无限疼惜的神情说道：“此事怪我，我不该留你一人在寝殿。”
　　我微微一笑，安慰着说道：“这点伤算什么？你那时心口都被我刺穿了，一定很疼吧？”
　　白霂羽摇摇头柔声道：“不疼。”
　　我缓缓依靠在他怀中说道：“骗人，你夫人我又不傻。”
　　白霂羽顺势揽抱着我回应道：“因为持剑的人是你。”
　　“倘若是他人，你还会说不疼吗？”我追问。
　　白霂羽苦笑着回应：“还说自己不傻，他人又如何伤得了我？”
　　“我是说假如。”我赌气说道。
　　白霂羽略微慌忙回应：“别动气。”
　　我强颜欢笑调侃着说道：“夫君……难道还怕我动了胎气不成吗？”
　　白霂羽先是一愣，然后回应：“我差点真以为我们有了骨肉，夫人是想要子嗣吗？”
　　我神色暗淡心力憔悴地回应道：“即便是想，也只是黄粱一梦罢了。”
　　白霂羽轻抚着我的长发温柔地说：“也并不是完全没可能，可还记得相思情种子？”
　　“嗯，我一直随身携带。”我答道。
　　白霂羽继续说：“这相思情需真心相爱的两人心头血灌溉谛命，成型之后它便会自行选择相对阴性的一方寄宿，待此二人行房后便会有孕，夫人若是真想要子嗣，等你身子养好了我们要一个便是。”
　　怀胎生子！虽说每当其他女子提起生儿育女我都会有所触动，如今终于有了希望，可我却从未敢细想这其中的十月过程，内心还是暂时无法接受，我语气胆怯的说道：“我还……未想好。”
　　白霂羽嫣然一笑，语气宠溺着说道：“不急，你如今身子这般虚弱，哪还经得起那般折腾？”
　　我缓缓对上他湛蓝的双眸，他的眼睛明亮透彻仿若星海美灵渺幻，他的面色略微有些憔悴，看得我心疼不已，应是一直担忧我的伤势而未层歇息。我无比怜惜的轻声唤道：“夫君……”
　　“我在。”白霂羽温柔应道。
　　我继续说道：“你一定许久未合眼，陪我睡会儿可好？”
　　“好。”白霂羽微微点头，他起身褪去外衣置在一旁，之后万般小心地扶着我缓缓躺下。他与我相对而卧，我们满目含情相望彼此，白霂羽蜻蜓点水般轻吻了下我的额头，紧接着又将我小心翼翼地搂在怀中，他柔声道：“安心睡吧。”
　　“嗯。”我一手环上他的腰身，脸紧贴上他的心口，倾听着他平稳规率的心跳声安稳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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