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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生童子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不止玄阳将军因为心中疑惑和担忧,还有那些藏在平静背后的那一帮蠢蠢欲动更加坐立难安。
相对于这些潜在的危险和暗流,玄霄宫倒是平和的出奇,似乎是被孤立的天池一般,纵然海啸滔天,也没有让天池有半分涟漪。
公子寒悠然自得的盘坐在书案前面,看着面前的卷轴,认真的在思考着这些可能是背后的人。楚国目前就三位王子。
大王子旬阳,生而因为轴礼制而立长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荣华富贵,对他而言,不过是从国库支取钱财这般简单之事。除非有人贪心过度,蛊惑他做出动摇国基根本的举动。再者,以太子如今的年纪,即便他拥有通天彻地的本事,只要楚王君上一日健在,那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王座,终究是到不了他的手上。或许正是因为多年来对王座的觊觎,却每每落空,在这种暗暗的心理作用下,“先捞一笔” 的念头便油然而生,所以说他有这样的动机,也并非毫无可能。
二王子朝阳,平日里给众人展现出的是一副为人谦逊、行事稳重且步步为营的形象。这一形象深入人心,无论是朝堂上的官员,还是民间的百姓,提及二王子,无不称赞其温文尔雅、礼贤下士。然而,这仅仅是他对外所展现出的表象。
生长于宫墙之内,那看似华丽庄严的宫殿,实则是诸多阴谋与残酷的滋生地。在这里,以各种冠冕堂皇的借口、严苛的规矩而戕害人性命的事情,屡见不鲜。二王子身处其中,要么有所耳闻,要么甚至亲眼目睹过那些血腥与黑暗。在这样的环境下,他暗自培植起了自己的势力。
对外,他总是宣称自己无意于那至高无上的王座,言辞恳切,仿佛对权力毫无觊觎之心。可面对自己德行不佳的大哥,他觉得多做些防范也是人之常情。楚王君上在审视这一切时,似乎也难以挑出什么大的毛病。毕竟,在复杂的宫廷斗争中,为自己寻求一些保障,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问题在于,若任由二王子的势力不断壮大,那将会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一旦楚王君上薨逝,楚国朝堂必然会因权力的交接而陷入动荡。而此时,正值七国战乱的关键时期,整个天下局势风云变幻,楚国本就处于风雨飘摇之中。倘若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国祸起萧墙,内部因权力争斗而四分五裂,那么楚国必将陷入内忧外患的艰难境地。更严重的是,极有可能就此断送楚国的国运,让楚国在历史的长河中消失。
再者,二王子用于扩充势力、经营自己小天地的财富,也就是所谓的“小金库”,其来源绝非是正常从国库中依规分配所得。其中必定采用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手段来获取。至于他在面对那些害人性命的事情时,究竟会作何反应,实在难以揣测。毕竟,他自幼便经历过诸多此类残酷之事,在内心深处,或许会对那些遭受苦难之人产生怜悯之情,从而尽量避免去做同样的恶行;但也有可能,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已然对此麻木不仁,视生命如草芥。如此看来,两种可能性各占一半,着实令人难以捉摸。
三王子玄阳,在众人眼中,是个为人正直的典范。他掌管着楚国的军权,平日里与下属相处,无论是对待普通士兵,还是身边的侍从下人,都能让人真切地感受到他的真诚与宽厚。从这些日常相处的点滴细节中,不难看出他确实对那至高无上的王座并无觊觎之心。
在这风云变幻的宫廷局势里,他所立下的赫赫军功,于他而言,就像是一道坚实的保命符。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这军功是他得以安稳立足的重要凭借。然而,这军功在另外两位王子眼中,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对于大王子和二王子来说,军功无疑是他争夺王位的重要筹码。
如此一来,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朝堂之上,大王子和二王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从未停歇,他们各自施展手段,为了王位争得不可开交。而当涉及到三王子玄阳这位手握军权的将军时,局势便愈发复杂起来。两位哥哥与玄阳将军之间的对抗,已经不仅仅是简单的宫廷内部争斗,它更像是楚国所面临的内忧与外患之间的斗争。
一旦两位兄长之间的矛盾激化,公开对抗,或者向更高权力层面发难,引发宫廷内乱,那么玄阳将军无论愿意与否,都难以置身事外。无论是出于形势所迫而被动卷入,还是因秉持某种立场而主动参与,他都必将被卷入这一场波谲云诡的权力漩涡当中,面临着艰难的抉择与未知的命运。
就在这平静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一阵 “吱呀” 的开门声,这细微的声响,瞬间惊动了公子寒。然而,令人诧异的是,此刻陪伴在公子寒身旁的仙羽玄鸟,却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的警惕之心,只是好奇地东瞧瞧西看看,仿佛这开门声并未引起它任何的警觉。只见门被轻轻推开,缓缓走进来的,正是那晚不小心磕破了头的那一位。身旁,小孩子还紧紧拉着一个看起来明显更小的孩子,那孩子应该是他的弟弟,两人一同迈进了屋内。
“小儿进来何事?”再怎么知道,那也要陪着做场戏不是?
“宫主垂鉴,草民姐弟二人,遭逢乱世,为避兵燹,仓皇出逃。未料祸不单行,竟落于人贩子之手,身陷囹圄,几入绝境。幸蒙宫主大恩,雷霆手段解厄难,慈悲心肠赐生机,收留我等于宫中安身立命。此等再造之恩,纵使结草衔环亦难相报!今斗胆恳请常伴宫主身侧,晨昏定省、侍奉左右,惟愿以微薄之力,效犬马之劳,万望恩准,以遂寸心! ”说罢,拉着弟弟就跪下了,正要继续磕头时候,公子寒喝住。
“磕头就免了,昨晚磕头还磕不够,本宫坐下,还没有童子,不过,是要双生子……”
“宫主容禀!我姐弟乃双生血脉,自小相依为命。战乱流离时被人贩子掳走,弟弟因从未尝过饱饭滋味,又因生性活泼遭人嫌恶,屡屡被转卖退回。每次退回,都要遭受毒打,更被饿上数日。如今他身形瘦小,不及同龄人高,看得我心如刀绞。幸得宫主施以援手,救我们于水火。我姐弟二人早已将性命交托,若能留在宫主身边,定当以命相护。我愿勤恳做事,弟弟虽顽皮,但机敏灵巧,稍加教导,必能成为宫主得力之人。只求宫主开恩,给我们一个报恩尽忠的机会,从此生死相随,绝无二心! 。”
“带弟弟上前。”身边的仙羽玄鸟像是得到了指令一般,机关启动一般一阵鎏金的光芒周身游走,张开双臂振翅腾空,绕过弟弟身边,就是环绕之间把弟弟包裹在鎏金之中,片刻之后,流金散去。
眼前这位少年,面容清秀,神情间俨然带着姐姐般的温婉气质。只是,那原本合身的衣衫,却因身体的悄然长大,不再适配,松松垮垮地披挂在他的身上。仔细看去,少年身上曾经的伤痕竟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吹弹可破的肌肤,宛如新生的婴儿般娇嫩。尽管从外表上看,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一眼就认得出,眼前之人,就是那个她熟悉的那个人。
看来童子的人选倒是可以定下了,继续问到。
“你们可有名字?”
也许是没有名字,又或许是他们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两人都只能摇头回应。
“那本宫给你们名字可好?”
两人听到这样的回应,就像是小鸡啄食一般兴奋,这是宫主在回应他们的请求。
“姐姐叫金花,弟弟叫玉剑,可好?”
宫主话音未落,金花玉剑便齐刷刷跪了下去,额头重重贴在青砖上。金花声音发颤:"谢宫主赐名!从今往后,金花玉剑的命就是玄霄宫的!"玉剑更是眼眶泛红,攥着姐姐衣角的手指关节发白,像只护崽的小兽般用力点头。
小桃笑着走上前时,发现玉剑身上的粗布衣裳还沾着旧时被打的血痂,金花的补丁裙角也磨得毛边参差。她温声哄着牵起两人的手,触到那细瘦如柴的腕骨,心里微微发酸。
"走吧,姐姐带你们去换新衣裳。"小桃话音刚落,玉剑突然挣开手,又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扬起沾着灰尘的小脸:"以后谁要敢欺负宫主,我玉剑就用牙齿咬烂他!"金花慌忙捂住弟弟的嘴,却被宫主爽朗的笑声打断。
待三人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寂静的殿内只余窗棂间漏下的细碎光影,轻轻摇晃着新赐的名字——金花、玉剑,像两簇跳跃的火苗,终于在玄霄宫找到了生根的土壤。
公子寒垂眸摩挲着腰间玉佩,碎玉碰撞声在寂静殿内格外清晰。他望着金花玉剑离去时交握的双手——那动作分明带着常年相依为命的戒备,不似寻常孩童的天真。"宫主,”烛光照不到的暗处突然传来声响,"那双生姐弟叩首时,玉剑右手藏在袖中握成拳状,而金花的余光始终在留意您身后的暗卫。"
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惊起檐下白鸽。宫主指尖轻点案几,鎏金烛台映得他神色莫测:"你是说,他们的忠诚另有盘算?"公子寒从袖中取出半块烧焦的布条,边缘还残留着暗纹。
风卷着残叶扑在窗棂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歪斜。公子寒望向暮色渐浓的宫墙,金花玉剑雀跃着跟随小桃远去的身影,此刻竟像是融进了清冷月光里,"暂且按兵不动。”他忽然轻笑,指尖抚过案上未干的朱砂印,”我倒想看看,这对双生子究竟能翻出什么样的浪花。"
天色渐渐明亮起来,昨夜的宁静仿佛还萦绕在四周,整个玄霄宫在这平和的氛围中,迎来了接待平民百姓的日子。
宫外,众多普通宫女各司其职,以温和的态度、亲切的笑容,有条不紊地接待着前来祈福的香客们。而在宫内的宝楼之中,气氛同样热闹非凡。这里聚集了玄霄宫举足轻重的人物与一些特殊的孩子。其中有玄霄宫的主人冥君,他神色威严却又不失亲和;还有英勇善战的玄阳将军,身姿挺拔,尽显英武之气。小桃也在其中,她灵动活泼,眼神中透着聪慧。金花玉剑双生子,两人模样可爱又透着机灵劲儿。此外,还有那些当时被解救回来,却尚未寻得家人的孩子们。
这时,冥君环顾四周,见众人皆已到齐,便开口说道:“今日众人齐聚于此,我有一事要宣布。金花玉剑双生子自即日起,将成为玄霄宫座下双生童子。其一,他们要肩负起保护玄霄宫这一方平安的重任;其二,往后众人便在小桃以及双生童子的带领下,有条有理地管理玄霄宫的各类大小事务。”
“冥君,此事就这样决定了吗?不再慎重考虑一番?”玄阳将军听闻这般安排,心中暗自思忖,冥君显然是没把自己那晚的忠告放在心上,他实在愈发看不懂冥君如此安排的意图究竟何在了。
“在场所有的稚儿,可都是由将军你带回来的。而冥君,信的是将军,我相信将军定不会让我身处危险之中,对吧?” 冥君并未直接回应玄阳将军的疑问,而是用这番充满信任的话语,巧妙地将话题一转。他的语气平和且坚定,眼神中满是对玄阳将军的信赖。
这话一出,恰似一把重锤,狠狠击中了玄阳将军那根紧绷的神经。他心中一震,原本因质疑安排而产生的复杂情绪,在这一瞬间被冥君的信任所撼动。纵然面前的冥君对他而言,如同一个迷一般看不透,他深知冥君对自己的这份信任,是何等厚重,而自己也绝不能辜负这份托付。
“另外,本宫主于玄霄宫设立学堂,在场的稚儿皆可在每晚玄霄宫闭门谢客之后,开课学艺习礼。”
此言一出,稚儿们眼中满是惊喜与感激,纷纷跪地,恭敬地叩首谢恩。
玄阳将军目睹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欣慰之情,然而,那隐隐的不安,却如影随形,挥之不去。他暗自思忖,这份不安,或许源于对玄霄宫未来的担忧,又或许是因为察觉到宫墙之内那如同波涛般变幻莫测、诡谲难测的局势?
不多时,小桃引领众人前往各自岗位,去招呼那些来来往往的香客。待众人离去后,偌大的大殿之中,便只剩下玄阳将军与冥君两人。
冥君一边有条不紊地煮着茶,一边似洞悉一切般说道:“玄阳将军似乎,有些困惑亟待解答?”其手中煮茶的动作未曾有丝毫停顿。
玄阳将军眉头微皱,直言道:“这些稚儿着实可怜,只是他们的来历始终成谜,就这样毫无保留地信任他们,难道就不怕潜藏的风险么?”
说话间,茶汤在炙烤之下,热气缓缓弥漫开来。只见冥君手持茶勾,轻轻勾起茶汤,那茶汤便顺着茶勾边缘,犹如一条灵动的水线,稳稳当当地落入玄阳将军面前的茶碗之中。随着最后一滴茶汤落下,茶碗中的涟漪渐渐消散,恢复平静。
冥君神色平静,缓缓说道:“将军,茶汤恰似人心,唯有内心平静,方能品出如陆羽所著之茶经中那般的清幽香气。若心乱了,那这帮稚儿的来历便会一直模糊不清。至于冥君的身份,将军难道还未能参透么?”
玄阳将军一时语塞,既像是不知该如何回应,又仿佛是有些答案一旦说出口,便覆水难收。他望着眼前尚未饮用的茶,最终抱拳作揖,转身默默离开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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