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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伤·陆
绿色大牌子,在白亮的光和漆黑的夜里很扎眼。牌子上写着:沈阳市,前方2公里。
鬼打墙。
不要!!!不要在这个时候!!!!不要不要不要!!!!!!紧紧的握着方向盘,我加速冲了出去,风声更大了,呜呜的嘶嚎。路边又是一闪,然后不远处的绿色牌子依旧微微发亮。
沈阳市,前方2公里。
可恶!!!我咬着牙扫一眼仪表盘…没油了。可恶!!可恶!!愤怒和悲伤夹在一起,混合成了一股不知对什么的莫名憎恨。吱咔一声踩了刹车,我深深呼吸。摇下驾驶座的玻璃窗,手里握紧着八尾给的八角符,然后慢慢挑头开回去,停在刚刚橘光闪亮的地方。
那是一盏灯,煤油灯。在黑夜里映照出一个高大的女人的轮廓。她缓缓的朝我走了过来。
女人脖子上长长的白色围巾像是古代上吊者用的绸子…她移到我窗前,煤油灯的金菊色暖光晃动着,映着她青白色的脸。围巾像是两条白白的舌头,从她脖子上耷拉下来,随着风一摆一摆。她人很高大,没有低头,而是两眼往下瞟着,几乎到了眼眶的底,直勾勾的瞪着我。
两只灰色的眼睛,瞳孔扩散着。
“我能…搭车么?”
声音冰冷而细微。
我看着她,摇了摇头。
“我能…搭车么?”
女人重复着,机械般的口吻。
我朝她勾了勾手——低头——我的意思是。她没有动,两只没有焦距的眼睛不自然的肿着,在眼眶的底瞟着我。我顿了顿,突然一把扯住她的围巾使劲儿往下拽,女人一个踉跄,我猛地把手中的八角符按到她脸上——
“咿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她身体里传来一阵扭曲的嘶吼,我身上血脉喷张,立刻放手,一脚油门踩出去——
车子只是缓缓往前。没挂挡!!
回过头去手忙脚乱的握挡往前推,突然脑袋一紧——有人从车窗里拽住了我的头发!!一阵冰冷的气息带着腥味喷到脖子上,脖子上汗毛倒立,我不敢回头… …
“我…能…搭车么?”
“… …”
搭灵车去吧!!!
猛地闭起眼睛甩头往外一撞,头碰上头,“咚”的一声闷响撞得我眼冒金星。脚下同时踩住油门,车子“叱啦”一声冲了出去——我睁开眼,一张大大的惨白的脸几乎碰到我的鼻子,脸的主人挂在车窗上,那两只肿胀的眼睛斜到了眼眶边缘,却死死瞪着我… …让你瞪!!
猛地打轮,车身擦上公路栅栏,“嘶啦啦”蹦出一阵金红火花!惯性作用下女人的头猛地甩出去,“咣”的磕在路障上。她的两只手往里扒着,身子半挂在车上一路摩擦,突然脖子挂上一个路牌,接着整个人从我的车上扯了过去,“哗啦”一下头断血流!
尘归尘,土归土。
我打轮回到正轨,一拳砸烂后视镜,聚精会神的盯着公路往前开。绿色牌子闪过,我用余光扫了一眼——
沈阳市,前方1公里。
别死,八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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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奔驰到家,也不知是夜里几点,路上零星的出租,也没有警察盘问我车子怎么破城这样。到了楼下甩下车,抱着八尾就往家里跑。在路上开车的时候我才想起,现在是午夜,大医院都是开急诊,根本不会有人去治疗动物。而以八尾现在的体力,想变成人是不可能。
乒乒乓乓的翻箱倒柜,找出急救箱给他处理伤口,接着然后打水,换水,再打水再换水…我不敢停下来,一停下来就会觉得绝望。八尾肚子上的开口很大,不仅血肉模糊,甚至看得到肠子。必须要缝针才行。
生理课从来没有交过怎样缝针,我的技术全是小时候骑自行车甩了腿在医院看来的;也不知道该不该大麻醉药,也不知道抗生素应该给他吃多少… …手忙脚乱的处理完一切,已经头晕眼花,眼睛都干得哭不出来了。客厅里满地的酒精棉和绷带,还有八尾小小的一团缩在沙发上。身上白色的绒毛和白色的绷带混在一起,尾巴上缠了一圈一圈的纱布。
我突然苦笑起来… …八尾啊八尾,你怎么能被我救呢?你应该是那个神气凛然的冲进危险把我救出来的人才对不是么?就好像以前每次每次一样。你那么骄傲,你那么有本事,你怎么甘心被一个变态娘娘腔的小弟弟给打败?你应该像以前一样,一边讲着冷笑话,一边鄙视我,然后一拳打掉妖怪的大牙。
八尾八尾。
你一定要活过来。
你一定要活过来。
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我趴到沙发上,小心翼翼的抱住八尾的身子——他冷得像冰。可恶的冷血动物,我缓缓闭上眼睛。你一定要活过来。你一定要醒过来。然后等你醒了…
我一定要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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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眼前一片黑。嗯?还是晚上?我眨眨眼:这…也太黑了吧。反射性的身手去摸怀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胡乱抓了几把,还是什么都没有。他活着?他醒了?还是…像七伤路里的幻影一样烟消云散了?
八尾。我低低叫唤了一声,喉咙里却只是哈哈的出气。回应我的是几声鸟鸣… …早上?早上怎么会,这么黑的?那简直不是正常的伸手不见五指,眼前连个影子都没有,完全的黑暗。
心中突然疼了一下:不对,这不是黑暗,是我看不见。
‘中毒者七日之内丧失六种感官…’
目盲。
… …
好像…
好像,也不那么绝望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讶。是我习惯了?还是麻木了?还是认命了?如果八尾他死了,我也很快就会去陪他了吧。
“吱嘎”一声一个方向的门开了,接着有拖鞋踏地的声音。爱是什么人是什么人吧,如果是海藻虫子兄的话,那真庆幸,你会穿拖鞋了;如果是悟空,大概是一口就能让我去见如来佛祖,也挺好,听起来比七孔流血死得漂亮点;如果是变态小弟弟,那还好有人来收尸,不至于让我烂在家里… 我转向那个方向,无神的两眼空空的等待着。
如果是八尾。
“言少。”
冰冰冷冷,遗世经年。
身子一抖,干了一晚上的眼泪哗啦一声就淌了下来。
八尾… …这个混蛋。
纵身一下子扑了过去,也不管是不是绊在了满地的绷带上,叱啦一滑,只听那边“啊”了一下,然后两个人互相扯着摔在了地上。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我看不见,残疾人一个,压死了他也不算我的!
“疼…白痴…压到我刀口了!”
我不管。我就是要压,压死了才好!
“不要哭成这样…我伤口已经消过毒了。”
又是冷笑话,不怕冻死恩人我!
“你起来…喂!!你往哪里抓,那是我眼睛!!”
我怎么知道!我瞎子一个!
他突然不动了。喂,不会被我压得昏过去了吧?正想着突然身下的人使劲儿一翻,天地倒转,不用想也知道我被他给反压回来了。非礼啊你!起来起来!姐姐身上也有伤!你一个大男人死老沉,压得我快吐血了!突然一片冰冷贴上了我的唇。什——
什,么,东,西!!
“老实点。”
这么XXOO的台词你也说得出口!挣扎两下无果,八尾的唇又贴了上来,一股清凉从他嘴里溢出来,薄荷一样的感觉,直直滑下了我嗓子,经过食道却越发的冷,到了胃里冻得我一阵痉挛… …
“啊…咳!!你给我吃的什么!!”不祥的预感!
哎??
“能说话…了?”
“我的内丹,分给你。”
“那眼睛也…”
“想得美。”
“你的宝贝内丹就这点功效啊?”
“到底几点功效你以后就知道了。”
“还以后,我只有几天好活——”
一只手捂住我的嘴,冰冰冷冷。
“别乱说,你忘记自己有‘言灵’了?”
哦,确实。‘言灵’我还不太会控制,还好没多说。
“八尾,脱衣服。”
身上的人身子一僵。
“别乱想。”学着他的语气重复,“我只想看看你肚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不要你操心。”
呵!牛啊小子,“那就滚下去。猪啊你,这么沉。”
“先洗个澡,我去订票。我们去大理帮你找人解毒。没时间了。”
大~理~~??好远啊… …你当我们玩儿仙剑?御剑飞行一分钟到?虽然这么说,但是总比在这儿躺着强。刚想回应他,突然想起一个严重问题。
“… …我眼睛看不见,怎么洗啊?”
“要我帮忙?”他的语气很清淡,疑问句说得比陈述句还客观。
“你是色狼啊。”
“是猫。”
“你今天话很多,猫妖。可能昨天我车开得太快你撞到脑袋了。”
“是撞到了。”
“… …”
——《七伤》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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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啥,亲们看文要回帖啊...灌水一下也好啊,写得不好骂一下也好啊...不然感觉特冷清,好像文章不存在一样... ...X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