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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与秘境
“……虚空、当然，这里不是指虚空秘境，”叶修笑着看了眼吴羽策，又重新收回目光，眼帘半垂，嘴角噙着一丝微笑，一边梳理思路，一边娓娓道来，“而是世界之外的空间。通常我们把它比作无垠的海洋，所以虚空也叫做虚海，而人间这样的世界就像是海洋里星罗散布的岛屿。”
“至于秘境，”她微微一顿，继续平静道，“就像是海洋中的漂浮物，没有根基，随波逐流，随时都可能被虚海上的风暴给粉碎淹没。”
叶修扫了一圈，年长的异族们对这个比喻并没有什么异色，只有年轻如乔一帆，少年眼神错愕地抬头与叶修对视了一眼，欲言又止，差点惊呼出声。
叶修朝他笑了下，挥一挥手，掌中撒开一片灵光，展开了一幕逼真的幻象：
黑暗深邃的虚海，被界壁保护伫立于虚海中的明亮人间，紧密贴附于人间连界壁都融为一体的大大小小秘境，以及数量更多，漂浮于虚海之中的无数光点。
“这是现在的情况。”叶修说。
接着，随着她手指的动作，紧贴人间的大小秘境一个个分开离去，幻境中只剩下了虚海、人间与无数光点。
“这就是过去的情况。”
叶修停手，静静欣赏了一会儿属于久远过去的场景。
没多久，她哂然一笑，再次挥手改变了幻象：“具体时间已经不祥，不过应该就是人间的灵气浓度大幅度降低，那些古时候的超凡之人拖家带口离开人间那段时期。”
“为了生存，那些人改造了人间的界壁，让人间拥有了对附近虚海内的漂浮物的吸引力，从而使得大片的秘境向人间聚集而来。”
幻象中，虚海中飘浮游荡的无数大大小小的光点向着人间飞来。
“而其中一些环境适宜、灵气浓度足够的秘境被他们进一步改造成了宜居之地，这就是你们现在的微草霸图这些秘境的前身。”
向着人间飞来的光点有的相互融合，有的破碎，最后幸存下来的那些，则是逐渐融入了人间的界壁，形成了最开始那副场景。
“而那些依旧在虚海中漂浮的秘境，为了区别开，那之后就被称为‘混乱秘境’。”
讲述完这段演变史，人类转眸，朝几名异族挑了挑眉：“大致就是如此没错吧。”
“你知道的还真是不少。”王杰希目露诧异。
“基本就是这样没错了。”吴羽策点头，他其实还有些疑惑：人间还有这些记载吗？当年不是据说都被异族们的先辈带走销毁了吗？
可是看一看唇角扯起，似笑非笑转着烟杆的人类，对方那双微微眯起的凤眸之中隐约是绮丽而危险的灵光，似乎正等着哪个不开眼的提这茬出来。
并不打算替祖先背锅，并且也觉得祖先这么做确实不地道的吴羽策识相地闭嘴。
旁边楚云秀更是早已经一点包袱没有地在那儿鼓掌，与有荣焉满脸骄傲：“太对了！通俗易懂！简单好记！应该让你写一本历史才对！”
王杰希：“……”脸呢？
吴羽策：“……”论不要脸在下甘拜下风……
叶修：“……”这么夸张大可不必……
烟杆差点脱手的叶老板默默把烟杆插回了腰间，转过头，玉色的肌肤上依稀可见一层薄红。
她轻咳一声，挥挥手将幻象放大，放大的幻象中，人间与依附其上的诸多秘境之间，不再是之前看去那样紧紧贴在一起，或者说，诸多秘境紧贴的其实是人间的界壁，与人间之间尚且有一段似近实远的空间。
叶修又动了动手指，只见诸多秘境在紧贴人间界壁的地方，慢慢延伸出一道或崎岖、或弯折，堪称九曲十回的光道，将人间大地与各大秘境联系在了一起。
叶修抿唇，缓缓低喃：“……这就是你们和人间的通道。”
她纤细的指尖挥了挥，一时有些恍惚地回想起了当年，倘若她下手狠厉残忍一些，只要将掌中却邪瞄准薄弱处挥舞下去，彻底斩断这些通道——也不无可能。
至于通道破碎会怎么样……
人类一脸平静地拿指尖轻点了一下，其中一道光道砰然碎裂，而那条通道所链接的秘境，仿佛风中的残烛、枝头的黄叶，挣扎着摇动数回，最终，敌不过虚海中的暗流与风暴，被从人间吹走剥离开来。
那一个被吹走的光点在众目睽睽之下在虚海中孤独地飘荡着，游荡着，直到在一次风暴袭来之际无力抵抗，彻底消失在了这片虚海中。
如果人类当初选择了断开所有秘境和人间的通道，那么除了被封印的这些家伙，沦为无根之萍的各秘境也会如这幻象中一般，被虚海粉碎淹没。
那么只要她再对这些被封印而无力抵抗的异族下死手，人间之患，似乎可以就此被彻底解决。
可是会选择如此的做的那个人，那就不是她了。
矛盾、坚定；冷漠、温柔；强大固执、无奈妥协……纠结而复杂，这才是人性，才是叶修。
叶修收回手，幻象消失，她继续平静地朝吴羽策问道：“所以，你们虚空，当年也是通道断了吗？”
一时间并没有人回答她，异族们的目光依旧沉浸在那方脱离了人间的秘境最后平淡地消失于虚海中的一幕。
正因为太平淡，反而让人很震撼。
因为太相似，更容易让人感同身受。
王杰希抬头，微草的境主首次在看向人类时眼眸中多了针对对方的温和。
心情复杂的异族封圣者紧紧抿住唇，声线低沉：“原来你知道这个方法……”
所以不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处理秘境和可能会层出不穷的新世代强者才会投鼠忌器只能选择封印他们么……
不是因为无法一次性除掉所有异族还人间清净才妥协只是封印了各秘境的通道……
这个人类……
“无论如何。”王杰希低下了骄傲的头，向人类行以真诚的一礼，语调柔和，满是感激，“多谢。”
是的，无论对方表现得多么讨厌憎恶异族，似乎偏见重重满心恶意。
可是没有斩尽杀绝的是她。
选择解放他们而不是加固封印的也是她。
愿意为高英杰卢瀚文这些小辈治疗不足之症的还是她。
从事实来看，心中怀抱偏见更多的，原来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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