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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夜独行小刀心微动
混乱的梦消失了,眼前出现一面镜湖,倒映出浩渺星空与一轮圆月,待她走近,一阵风吹过,吹皱了那星与月。
极少有这样冗长的睡眠。柳叶刀醒来时已是次日正午,灿烂的阳光穿过窗上的薄纱,明亮的有些刺眼。她扫视周围,一时间有些恍惚。伸手扶着床边想要坐起来,忽然觉得好像怀里空空的,也不知是少了些什么。堇言正好推门进来,
“柳公子,你醒了,你先别动,我去禀告宫主。”
柳叶刀刚醒,反应有些迟钝,还没听清她说什么,这人已经一阵风似的出去了。柳叶刀望着那敞开的门,摇摇头坐起来。月寒烟与柳叶青走在前面,堇言跟在身后,险些有些跟不上。
“小刀哥哥!”
柳叶青含着眼泪扑过来,差点把刚坐起来的柳叶刀扑倒,这让她哭笑不得,伸手揽住妹妹,
“傻孩子,我没事。”
柳叶青抱着她的胳膊紧了紧,
“你吓死我们了,呜呜呜~~”
柳叶刀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不怕不怕,我这不是醒了嘛。”
月寒烟本想开口,但看她哄孩子似的轻拍着柳叶青,自己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食指,终于没张开嘴。堇言站在她侧后方,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不存在。
柳叶刀抬头看到她,瞟了一眼趴在自己肩头梨花带雨的青儿,无奈地摇摇头,哄孩子似的轻拍她后背:
“我没事了,别担心。”
这话对着青儿说,眼神却扫过立在身侧的月寒烟听。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没事了,悬着的那颗心才稍稍落地。既如此……月寒烟一贯清冷的语气道:
“没事就起来去看看折言。”
一提折言,柳叶青支楞起脑袋来,
“对对对,你再不去看她我怕她手就废了。”
柳叶刀:……
月寒烟:……
堇言:倒也没那么严重……
柳叶刀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身上也没了昨日的血腥气。
“我这衣服……”
她话还没问完,月寒烟命令道:
“堇言,去厨房拿些吃的。”
“是!”
柳叶刀看看青儿,青儿直摇头:
“我昨日一直在照顾折言,没想到你会晕倒,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换了。”
柳叶青眼珠子轱辘轱辘转,就转到月寒烟身上,她伸出手指还没说话,对方却忽而转身出去了。
说与不说,也没什么差别。
柳叶刀有些吃惊,如此说来,寒烟已经知道自己是女子?这样也好,左右从来也没刻意欺瞒,既然知道,今后行事也自在些。思及此,她又暗暗红了脸。自她三岁上山,从来都是自己穿衣吃饭,长这么大,除了儿时母亲给自己换过衣服,还从没有别人……
简单用过午饭,柳叶刀依礼先来到大厅看望山寨大哥,此时他已经醒来,身边坐着那位女子。壮汉看到她,也不顾及自己身上的伤就要从榻上下来,被女子一记眼神摁住了,继而笑嘻嘻道:
“小兄弟,你醒啦。”
“刚醒,大哥感觉如何?”
“没事儿!这点小伤,无妨!”
声音却在女子的眼神里渐渐弱了下去。
柳叶刀也不拘束,上前来便替他诊了脉,
“大哥体魄强健,好生休息,不日便可痊愈。”
“嘿嘿,我就说!”
他对着女子笑出八颗牙齿。
“昨日多亏大哥舍命相救,否则舍妹恐怕小命难保,今后有任何用得着我柳家的地方,大哥只管开口,在下一定竭尽全力。”
柳叶刀起身施一拱手礼,言辞恳切。
“诶……小兄弟快快坐下,莫说是你救我在先,即使萍水相逢,我既受你所托,也必忠人之事。”
“昨日那一箭,也是因我们而起,若大哥因此受伤,更是小刀的罪过了。”
“哈哈哈哈,不必拘泥这些虚礼,你我是不打不相识,没想到小兄弟你身子单薄,武功却那样厉害!”
“大哥过奖了,不过自保而已。”
“诶,快莫要谦虚,我同你交过手,绝不会看走眼。”
“哈哈好,在下柳叶刀,还不知大哥如何称呼?”
“我叫严冲,看样子也必定虚长你几岁,你若不弃,便称我一声大哥吧。”
“大哥。”
“哈哈哈哈,好好,这是你嫂嫂。”
他说这话时透露出一股子自豪,女子白了他一眼,
“又没成亲,什么嫂嫂,小刀兄弟你快别听他胡说八道,叫我羽灵。”
柳叶刀也笑了,
“羽灵姐姐。”
这下换严冲白她一眼:
“我早说要成亲,是你不答应……早晚得改称嫂嫂!”
女子笑着换了话题,
“寨子里的兄弟都是粗人,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小刀兄弟海涵,就当是自己家里,别拘着。”
“姐姐客气了。”
互相寒暄两句,柳叶刀便去看望折言。
折言昨儿个半夜已经清醒,手稍用力就疼得倒吸一口冷气,也不小心惊醒了伏在床侧的柳叶青,得知宫主安然无恙才听话地躺着没起身。方才柳叶青刚喂她吃了些饭食,正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便睁开了眼。
“折言姑娘,感觉怎么样了?”
“还……可以。”
柳叶刀顺势坐在窗前的凳子上为她诊脉,而后又检查各处伤情,帮她换了药。
“腰部的伤口虽深所幸未伤到要害,休息些日子就会痊愈,只是这手臂……”
折言紧张地皱起眉头,无比失落:
“是不是……再也不能用剑了?”
“我还没说完,这手臂的伤若再偏半寸你的手就彻底废了,真是万幸,我重新给你开一副药,按时服用,三个月保你痊愈,只是这三个月内切忌再动刀剑用蛮力,好生休养。”
折言打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三个月……要这么久吗”
“最长三个月,如果恢复的好也未必用那么久。”
“那宫主……”
这人还真是一心护主,柳叶刀顿了顿写方子的手,瞥她一眼,笑说
“我瞧着来了两个新帮手,你且歇歇吧,再不济还有我和青儿,不会让你家宫主受委屈的。”
想到堇言、若言也在,折言这才放下心来。若言虽有伤,但并无大碍。
又去查看了其他伤员,这才回到厢房见月寒烟,刚进屋又见到方才厅上的人,忙打招呼:
“羽灵姐姐也在。”
“快歇歇吧。”
柳叶刀也不客气,下手位坐下,堇言上前倒了杯茶,
“堇言姐姐稍等。”
柳叶刀大概是真渴了,两口将茶喝完,再递到堇言面前,
“再来一杯,谢谢。”
月寒烟看她不拘小节却对人温和有礼的样子,心中莫名愉悦,唇角微微上扬。
羽灵大概问了问他们的行程,寒暄几句起身准备离开。
“寒烟,你可曾见我那玉佩?”
这玉佩是别瑶赠予她的,虽然并不一定如别瑶所说的会用到,但毕竟友人馈赠,遗失了也是礼数不周。
月寒烟本想待会儿就给她,却不想她这么迫不及待就问起来,想来定是十分在意的。从袖中取出玉佩递给她,神情略冷,不发一言。
见没丢,柳叶刀也没注意到月寒烟的脸色,笑嘻嘻地接过摩挲了两下。
羽灵原不在意别人的配饰,只是这块玉佩……她不经意扫见上面那独一无二的“别”字,心中一惊。
*
冰轮高挂,鸟声空幽。一道矮小身影翻过围墙,朝树林深处而去。
是阿鬼。
待看到一银发身形阿鬼方才驻足:
“主子有何吩咐?”
“近来边境不安生,让老八派人手仔细探查,切莫大意。”
“遵命。”
阿鬼停顿片刻,问道:
“寨子来了一行人,刚经历一场恶斗,八哥留人养伤,其中一人手持主子玉佩,是否自己人?”
银发身形一顿,玉佩原来给了他么……垂在身侧的手指轻捻:
“以礼相待即可。”
“是。”
银发抬手取出一沓银票递给阿鬼,阿鬼身子一僵:
“这……这银票就不用了,兄弟们还有的吃”
“拿着,这是少山主的意思,例行奖赏,兄弟们辛苦了。”
“是。”
“别劫不该劫的人。”
阿鬼不好违命,只得接了。
要说这少山主,向来赏罚分明,恩威并施,与老山主相比,毫不逊色,岐山中人分散各处,各行其责,却始终对山主忠心耿耿,与山主的仁义是分不开的。只是在这个时候,未免有几分警告意味,兴许与山上那人有关。
银发脚尖轻点,消失在夜色中。
柳叶刀关窗的时候见到一矮小身影悄无声息的朝正厅而去,知是阿鬼,并未在意。
累了半天,柳叶刀洗漱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师父说,流水剑若用主人的鲜血喂养,可发挥出数十倍的威力,伤者全身发热,最终全身溃烂而死。但昨日那人却在自己的剑下直接烧成了灰,在那短暂的时间里,自己也变得难以自控,直到一抹冷香覆盖了双眼,周身火气才慢慢消退。难道自己真的不是常人?或者是走火入魔?还是说……是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与这流水剑格外契合,功力变得更加惊人?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最后一个原因最靠谱。
且慢,且慢……一抹冷香?
月寒烟那冰凉手指的触感记忆回笼,柳叶刀眼睛掠过一丝清凉,她盯着房顶,想要多寻回些记忆,自打自己醒来就隐隐约约萦绕在心头的丝缕感觉,说不清道不明,昨日混乱的梦中恍惚有一人挡住了外界纷扰,那熟悉的冷香让她心神安定。一双清冷皎洁的眸子浮现在柳叶刀眼前,不可否认,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美的一双眼睛,似乎只需一眼,就能看到她心底。
柳叶刀情不自禁勾起嘴角,心头微动,她清晰地感觉到热血从心脏蔓延到周身,血气上涌,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继而头脑无比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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