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策

　　好吃的零食…… 我默默在心中列着清单，回家拿了手机和大购物袋，在超市里的糖果柜附近大扫荡：糖果里面要属大白兔奶糖最经典，另外其他各种水果糖，夹心糖也各抓一把，巧克力也是甜的，再还有……要不也带一包红糖，平时她可以随时随地喝。

　　付过钱，提着大包小包如同提前赶赴万圣节，我心满意足往最开始落地的地方赶，明明距离也不远，却生怕那边的人等急了，就吃不到了似的。

　　无非是讨好领导嘛…… 我心里这么嘟囔着。

　　“美女，要不要尝一下新品？”一个手指大小的纸杯递过来，里面装着奶茶样品。

　　我急着走，礼貌性地尝了一口，随意地夸赞了几句：“恩，挺好喝的，挺甜。”

　　甜？刚说完这个字，便在心里亮了一盏灯一般。

　　奶茶也是甜的呀，而且还是非常好喝的甜味！可是已经过去了很久了，她不会等急了吧？

　　可是奶茶真的很好喝啊！ 我冲进店里，指着电子屏：“你好，来一份阿华田，玛奇朵，还有冰淇淋红茶，麻烦快一点！”

　　要说甜，就这三种最甜了。

　　“好嘞，小姑娘买这么多零食？开Party啊？”

　　“没有……我有个朋友，她想吃甜食。”我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我趴在柜台前等着，看着店员在柜台后忙碌，一杯一杯压上盖子，手指敲着桌面，越等越口干舌燥。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明明是高兴的却又焦躁不安，就像是悠扬愉悦的笛音之下，暗藏着一阵小军鼓在时不时地敲着，不仔细去听的话几乎无法察觉，但是却又明明白白的存在，从未错过任何重要的节拍。

　　终于等到了。

　　左手框着购物袋，手指勾着奶茶，我站在落地的地方，腾出一只手挥舞浮生策。

　　一回到桃歌那边，她正站在原地等我。

　　“来，这个是糖，你拨开纸就能吃，这个是巧克力，会有一点苦，然后……”我将大包小包都拆开摆摊一样在她面前摊开，又递过去奶茶，“你先喝这个！每样尝一尝，看喜欢哪一个？”

　　“这么多啊……”桃歌瞪大了眼睛，将三杯奶茶抱了个满怀，“这样不好吧，每个都喝一口……这得花多少钱啊。”

　　“哪啊，花不了多少钱。” 我将袋子一一打开，站在桃歌面前，感觉仿佛在向王后呈现宝藏。

　　“你在那边……是不是很有钱？” 桃歌尝了第一杯，舔了舔唇，“这个好喝！”

　　“还有两个呢，你一个个试。” 我指了指第二个。

　　桃歌晃了晃杯子，读上面的字：“冰淇淋……红茶？冰淇淋是什么？”

　　“啊……是一种很好吃东西，冰冰的，甜甜的……” 我一时也无法解释冰淇淋到底是什么原理，替她搅了搅杯子，“这个呢，要这么搅拌一下最好喝。”

　　搅着搅着，我忽然想起来这里面少了点什么，一拍脑袋：“我忘记给你加奶霜了。”

　　“奶霜是什么？”

　　“一种可以让它变得更好喝的东西！” 我懊悔地说。

　　桃歌握着湿淋淋的塑料杯子安慰道：“没事，这样已经很好喝了，谢谢！”

　　我看着她滴着水珠的手，感觉这场景有些熟悉，这种熟悉的既视感十分强烈，可是我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在哪见过？

　　“这些我先不吃了，我想分给大家尝一尝。” 桃歌说着，过冬的仓鼠一般将地上的大包小包笼络到一个大箱子里。

　　“可是这些东西在你们这个世界不存在吧。你到时候要怎么解释？” 我问道。

　　“对诶……” 桃歌苦恼地抱着箱子。

　　我已经习惯了桃歌有什么就会想着别人，便说：“主要的你自己留着，其他的你可以一点点偷偷给普通人吃，他们不会想很多。像游毕他们就不要了，省的麻烦。”

　　“阿南你真聪明！” 桃歌夸赞道。

　　阿南？这是个什么称呼

　　我还没来得及吐槽，桃歌又说：“你刚刚不在的时候，雨阳打电话过来，问你在不在这边，另外还说游毕正在过来接我们的路上。”

　　“游毕啊……”我想起来他昨天还把我关在黑布隆冬的房间里，连口水都不给我喝就生气，“我去找任雨阳，你跟游毕走吧。”

　　“这才多久一会，你就不听话了？” 桃歌拧了我一下，却不甚疼，“先跟我走，不会错的。”

　　“可是……游毕他不待见我啊。他总觉得我和你们什么市长有关系，昨天他还把我……”我委屈地说。

　　“因为这个啊？”桃歌莫名其妙地笑起来，“没事，我替你说，你不要担心。现在先跟着我，你要找的人会找到的。”

　　“可是……” 我正要再说什么，远处响起喇叭声。

　　一辆面包车停在面前，游毕拉开车门，让我们上去。

　　车里坐满了人，说是让我们坐，却只剩下最外面一个位置，我只好靠着桃歌坐在引擎盖上。

　　面对着里面四个老老少少，有我认识的面孔，有我不认识的面孔。

　　“这两位你们认识，三区的任姨，李主任。” 游毕一一介绍道，“这两位是二区的周局长和周主任。”

　　“四区没有来人吗？” 桃歌问道。

　　游毕回答：“四区联系不上，本来那边就是工厂，住的都是工人，当时只有一位姓时的主任负责，很久以前她不和各区来往以后，现在谁都没有联系方式了。现在时间紧迫，我们也不好亲自过去找。”

　　“有二区也够了。”桃歌握了握周局长的手，“莫家和周家曾经关系极好，有你们我们胜算更大。”

　　“现在这种情况下还这样称呼莫经年，桃主任不需要避嫌吗？”周局长缩回位置里。

　　“我如何称呼她，不会改变我站在大家这一边的态度。”桃歌说着握住我的手，抑扬顿挫，“莫姐姐虽然和我有恩，但是现在我是站在你们这边的。清楚我和莫姐姐关系应该知道，在场就算是有周家，都不及我对莫姐姐的熟悉。如果你们连我也不信任，我告诉你们，有山伯书在，你们即便进得撩中心市，也见不到莫姐姐的人影。”

　　“的确，莫经年当年被莫家收为女儿，全因为她能看懂莫家的山伯书，之后便成了市长，我们虽然和莫家关系好，但是的确不熟悉这个外来的女儿，特别是莫家后来……”

　　“莫家的人都死了，是因为他们强读山伯书。山伯书这种名器，本就是认主的，莫姐姐当年提醒过。”桃歌似乎毫不避讳为莫经年说话，底气十足。

　　我感觉桃歌的确和之前不一样了，她更加冷静，更加理智，这种冷静并不是和我惯有的那种对什么都不甚在乎的感觉，而是游刃有余，胸有成竹。

　　她似乎知道了很多事情，获得了更多的信息，如今是站在极高的角度往下看我们，即便她坐得很低。

　　“任雨阳呢？”我插了一句嘴。这小姑娘对我来说还很重要呢。

　　“差点都忘了你了，楚南安。” 游毕两手伸展放在膝盖上，肩膀打开， “听雨阳说是你让她来通知我们的，我代表五区先感谢你，但是现在你也得表明你的态度。”

　　“我没什么态度。”我挪了挪屁股，裤子上都是引擎盖上的热气，“随便你们怎么想，我和我领导站一边。”

　　“你领导？”周局长问道。

　　我指了指桃歌：“这是我领导，我只听她的。”

　　游毕问：“你叛变了？”

　　“什么叫叛变？”我急忙抱紧桃歌大腿，“我一开始就是被你冤枉的好吧，一开始我就是跟着我领导的。”

　　“……”游毕大概没见过我这么狗腿的样子，一时无语。

　　桃歌很熟络地摸了摸我的头：“阿南是你们和莫经年抗衡很重要的一环，没有她，你们现在只有一个霞月毫在手里，根本打不过莫姐姐。”

　　“就她？她也有像钟石山手里的那种象棋一样的东西吗？”周局问。

　　“她有比象棋更厉害的东西。”桃歌说着，手已经伸向我怀里，“阿南，能借你的浮生策看一下吗？”

　　浮生策？领导我这才投靠你，你就把我卖了？

　　“没事，相信我。”桃歌一面说着，手却往我怀里窜，“就给他们看看，他们就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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