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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严蓉的枪是侠客的枪,林叔的枪是杀人的枪。
这是只要看过一次林叔的枪法,就能明白的事情。
而在场的,没有谁比离林叔最近的严蓉感受更深刻,林叔的每一次挥枪的一举一动都被她印刻在了脑海里,一遍,又一遍。
良久,严蓉呼出口气,郑重的对林叔作揖道:“承蒙指点,不胜感激!”
林叔伸手将她扶起,笑道:“算不上指点,切磋而已,来,我们继续喝!不醉不归!”
“好!”严蓉掷地有声。
陈明春双手交叉在脑后,走过一排排的铺子,惊奇的四处张望着:“绿姑娘,你老家这还真是热闹啊,感觉大家应该生活的挺不错的,可绿姑娘你怎么还会去那烟花之地?可是有什么苦楚?不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还能帮到你。”
“这种事......”牛菀兮欲言又止。
“没关系的。”反倒是绿盈,依然笑意盈盈:“也不是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事,几位都来过奴家家里,奴家家里现在只有奶奶一人,没法做什么营生,而奴家一个弱女子,只能去做来钱快的活计。但其实,更大的原因是奴家所在的院里的夫人曾对奴家有恩,而对现在的夫人来说,最好的报答就是留在她的身边陪她。再者,奴家在院里也已不再做皮肉买卖了。”
“这么说,夫人是个好人。”牛菀兮很是认真的说着。
绿盈闻言一愣,噗嗤一声笑了,笑声清脆,是牛菀兮遇见她以来见过的最真实的笑意。
“嗯,是个好人。”带着这样的笑意,绿盈轻轻摸了摸牛菀兮的发顶:“你也很好,如果我的妹妹还在的话,该是与你一般大了。”
陈明春讶异的望向她:“绿姑娘还有个妹妹啊?”
绿盈微微摇了摇头:“是的,可惜,时运不济。”
“......抱歉。”陈明春低声道。
绿盈再度摇摇头:“没事,都是很早以前的事了。”她又挽住牛菀兮的手,“不说这些了,今日就该说点愉快的。”
“那个......绿姑娘......”牛菀兮不自在的抽了抽被绿盈挽住的手臂,没抽动。
“叫什么姑娘,叫姐姐。”绿盈右手紧紧的挽着牛菀兮,空出来的左手趁牛菀兮没注意,又摸上了她的头。
“绿......姑......姐......”对着亲切非常的绿盈,牛菀兮张了张嘴,最后放弃了,“我们这是把祭酒岭逛完了?”
“嗯?”绿盈抬眼一看,几人不知不觉间真就把街市逛了个遍,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木牌坊前。
陈明春夸张地叹了口气:“没人看上我们啊~”
绿盈掩嘴娇笑:“只奴家看上也不行吗?”
陈明春一撩头发:“哪是不行,是太行了!”
“走吧!”绿盈拉着牛菀兮转身就走,“既然逛完了就回去吧,奶奶还在等着奴家呢!”
陈明春嘴里应着,脚却未动,等与前边的两人拉开了距离,他才与陈晓平迈步跟了上去。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要是死在像绿盈姑娘这样的妙人手上,也是个不错的结局。”陈明春看着绿盈婀娜的背影,砸着嘴感叹。
陈晓平淡漠的道:“只有你。”
陈明春哇哇叫着:“忒无情了吧!”
“杀不了。”
“你是说绿盈杀不了我们?是这样没错,但是你就不能想象一下?你的人生未免太无趣了。”陈明春竖起一根食指,摇头晃脑道,“说多点话你会死吗?”
“......”
“我是叫你多说话,不是叫你不说话,我也不总是能猜到你的意思。打个比方,要是哪天你被人绑了,要我去救你,你总不能给我留个只有一两字的信息吧?”
“......”
“当然我相信,凭我的聪明才智没有做不到的事。”
“......”
“行,算你厉害!”
七绕八拐的行过几道弯,牛菀兮就瞧见了正背对着他们走着的穆宏,毕竟走路都能走出那般贵气天成的只有他了,想不看见都没办法,太打眼。
“那不是穆公子吗?真是巧,看样子他也正准备回去呢!”绿盈拉了拉牛菀兮,“刚好一道回去!”说着,她就拉着牛菀兮向前跑去。
可还没跑出几步,绿盈脚下就是一个趔趄,整个人向前倒去,本就是虚拉着牛菀兮的手更是放了开,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哎——?”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转过身来的穆宏便看见了快要脸着地的绿盈,来不及多想,他双足轻点,猿臂轻舒,虽是千钧一发却也稳稳的扶住了差点摔倒的绿盈:“小心!”
两人衣衫翻飞,俊男美女,般配美好的就像是神仙眷侣。
实在是养眼。
慢了半拍的牛菀兮眨眨眼,欣赏了片刻美景,见绿盈安好,便将伸了一半的手收了回去,缓步走到绿盈身边查看她的情况:“绿姑娘,没事吧?”
穆宏见牛菀兮走了过来,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扶住绿盈的手:“这路不大平,绿姑娘走路需小心些。”
“谢谢!”惊魂未定的绿盈拍着胸脯呼出口气,“吓死奴家了,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绊了奴家一下......”她低头看去,地上除了砂砾什么也没有,“诶?”
穆宏安抚的笑道:“绿姑娘没事就是万幸了......”
他眼神随意的扫过绿盈,忽然,瞳孔紧缩,脸上的笑意僵住,面色铁青的握住绿盈的双肩,后槽牙咬的咯吱响,说不清是杀意还是怒意,近乎一字字的逼问道:“你怎么会有这玉佩!”
一时间,几人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杀气腾腾的样子给震住了,没人明白忽然间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穆宏像是看着仇人般盯视着绿盈。
见多了各式各样客人的绿盈倒是出其的冷静,她垂首瞧了瞧自己,片刻后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纤纤玉手拿起不知何时从衣衫里滑落出的翠色玉佩,轻声问道:“公子说的可是这玉佩?”
“不要给我装傻!”穆宏加大了手上的力气,就见绿盈的面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
肩部的疼痛让纤长的睫毛不住的颤抖。
“公,公子......你先冷静一下......听奴家说......”
一贯娇媚的嗓音褪去了妩媚,一双美目水光滟潋,配上白玉般的肌肤和柔美的脸部轮廓,整个人楚楚可怜,她的眼角眉梢更是沾染上了安抚的意味。
这种柔弱的姿态,再加上放柔的细语,让人轻易就能相信她的无辜。
“穆宏,先听一下她的说法吧,左右也跑不了。”牛菀兮倒不是被她的柔弱所打动,只是单纯觉得穆宏再施力下去,什么都没问到,绿盈人就要晕过去了。
闻言,穆宏看了牛菀兮一眼,慢慢的收回了手,只是手在收回的同时拐了弯,握上了腰间的佩剑:“我问一句,你答一句,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毋庸置疑的威胁。
但绿盈并不害怕,反而感激的看了看牛菀兮,双手轻揉着自己的肩膀,不用看她都知道,肩部一定是青紫了。
然而,眼下的情况不容许多想,在穆宏锐利的眼神下,她柔声开口道:“公子尽管问,奴家必不隐瞒,若有一句假话,定叫奴家全身溃烂而亡。”
她的声音轻而坚定。
这毒誓对于一个姑娘家,尤其是一个美丽未婚女子,不可谓不狠。
几人久久停在路上没有动弹,有路人好奇的向这边张望,然而没人在意。
穆宏眉梢轻展,手却仍握着剑柄,分毫未动,他动了动唇,问出了第一个问题:“玉佩从哪来的?”
绿盈抬头看着穆宏,姿态顺从:“一个常客给的。”
紧接着是第二个问题:“这位客人为什么要给你?”
“这位客人进店必点奴家,且每次来都会带着各种礼物,吃的,首饰,衣服,小玩意儿......什么都有,这次也是如此。”
“你不在意这些东西的来路?”
“在意什么?来路干不干净?”绿盈轻笑一声,说不出是讽刺还是自嘲,“人都不干净了,还会在乎区区东西吗?”
穆宏停顿了下,继续问道:“......玉佩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大概一两个月前吧?记不太清了,毕竟他给奴家玉佩后又接二连三的给了好些东西,奴家见这玉佩不错,就想着带在身上养着,穆公子既是失主,今个儿就物归原主。”
说着话,绿盈便将系着红绳的玉佩从脖子上退了下来,双手捧着递到了穆宏的面前。
穆宏接过玉佩,上上下下仔细看了一遍,珍而重之的将玉佩收进了怀里,:“那人,样貌穿着如何?有什么特点吗?”
绿盈想了想道:“很普通,穿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放在客人堆里,是找不着的那种。要不是他是我的常客,送礼也勤快,奴家保准也不认识他,说来,他姓甚名谁来着?”
绿盈苦恼的娥眉微蹙,却是怎么也说不出那位常客的任何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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