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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当天下午,久违地和夏小佑一道乘地铁回家,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虽然夏小佑的表情仍略显生硬,飘忽不定的目光也刻意避开了我,但我并没有太失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我也没期望一次谈话,或是一封……姑且称之为情书的信能让她一下子改变态度,说好等她到答案明了的一天,便抱持着“辽远的期望”等待,近一步有近一步的欢喜。
开学几周后,学校里一些落叶树木枯瘦了整个冬季的枝桠迸出嫩黄的新叶,这座城市的春天在复苏,夏小佑也与时俱进地换下了稍微有些厚度的风衣,在初春料峭的寒风中穿上了单薄的休闲外套,以至于每次见着她,即使我裹紧了大衣,依旧不由自主地替她打个哆嗦。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夏小佑似乎已经习惯了与“喜欢着自己”的我平和而不尴尬地相处,并不断谨小慎微地探索着这段关系的延展性。我们依旧像过去一般,若对方没有要紧事便一同下班,一起吃午饭,就连例行的“探望”也没有改变,但一切又不一样了,那些细微的变化浸在每一个偷瞄的眼神和小动作里,“每天发现新的欢喜”应该就是这般。
没有“原四班”的闹腾,和夏小佑僵硬的关系也翻了篇,前阵子脱轨的齿轮都回归原位,日子也慢慢平淡下来,唯一算得上闹心的便是夏小佑和我的两个“幼儿园小班”课代表。三天两头小打小闹,上课前两人还如胶似漆卿卿我我,下课后桑榆便包着两汪眼泪跑来找我哭诉,哄好她之后,还得找夏小佑牵线搭桥地说服宋琋。
一次,桑榆又找到我,苦水倒着倒着两包眼泪便流将下来,在她接过我递给她的纸抹眼泪的罅隙,我好奇地问她为什么不找夏老师诉苦,这样夏老师了解事情起始也方便,找宋琋谈也方便。她面色微怔,半晌才嗫嚅着说她有次去找过夏老师,但夏老师一番话,说得她都快不相信爱情了,我顿觉哑然失笑。桑榆有些后怕地摆摆手,安老师,我可再不敢去找夏老师说了,我还想多相信一会儿爱情,还不想和小琋分开。
我好笑又好气地摇摇头,在她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你不想和她分开还这么折腾。
桑榆护着被敲的脑袋,鬼灵精怪地冲我眨眨眼,哎呀,甜蜜的苦恼嘛。
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真不明白我这么一个自己的感情八字都没一撇的人,为什么要这么操心她俩的事。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几天后桑榆又跑来办公室泪眼婆娑地注视着我时,我再一次担起了和事佬的担子。
对了,还有一件怪事。在学生们都换上春季校服的时候,一天下午我在回办公室的走廊里瞧见李“游魂”。出乎意料,他没有穿着万年不变的西装三件套,以往冲后脑勺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面色涨红得像是才和谁吵过一架。我正纠结着要不要避上一避,结果就避无可避地迎面遇上了。
“李游……李老师,下午好。”我遵照基本社交礼仪说道,谁知道李“游魂”横眉竖目地瞪我一眼,几乎咬牙切齿地对我说:“哼,我们走着瞧。”
我愣在原地看着他怒气冲冲离开背影,摸不着头脑。虽然李“游魂”的话有些莫名其妙,但后来几天我仍是愈发谨言慎行,生怕行差踏错,但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我便没放在心上。
今天是和夏小佑约好“例行探望”的日子,而我的课是下午倒数第二节,所以尽管夏小佑是早上的课,她却仍留在办公室等我。我不想让她等得太久,所以当下课铃打响时,我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合上课本,草草地说句下课,就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却没有夏小佑的身影,只有文老师在工作。
想着她是不是有事出去了,我便在办公桌前坐下,从桌上抽出一本书随便翻开一页开始阅读。
当我读完第十页,正准备翻页时,文老师突然开口:“安老师,你是在等夏老师吗?她刚刚先离开了,让你不要再等她。”
“她有急事吗?”
“或许是吧,看她走得挺急的。”她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动转椅正面朝着我,一如既往不苟言笑地问道:“如果现在有个问题困扰着夏老师,而那个问题只有安老师你能解决,你会帮她吗?”
我愣了愣,直直地看向她,“会。”
“那如果,那个问题是安老师你呢?”
她面上没有丝毫玩味的神情,我却总觉得她另有所指,“我会尊重她的意愿。”
她素来抿成一条直线的嘴角忽而勾起一个轻浅的弧度,我以为她又要问我什么莫名其妙的话,转身准备收拾东西离开,却听见她在我身后说:“夏老师让我叫你先回家,但我觉得你最好先去看看夏老师的情况。”
我收拾的动作一顿,回头问:“夏小佑怎么了?”
“夏董来找过她,他们吵了一架。我回办公室时,夏董满脸怒气地走出来,而夏老师在嘱咐我一句让我提醒你不用等她了后,就离开了。”
“她说自己去哪儿了吗?”
“没有。”
“那我去找她,谢谢文老师的提醒。”我撂下收拾到一半的帆布袋,匆匆道过谢,抓起手机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我一边拨号一边寻思着她可能会去的地方,最后几通电话都无人接听,而她可能出没的地点则缩小到家和城市塔。我站在街边捏着手机犹豫片刻,最后打车直奔夏小佑的家。
结果便是我站在门外拍了将近十分钟的门。最后邻居忍不住开了个门缝,探出个头来疑惑地看着一副拆门的架势的我。
“怎么回事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信口胡诌道:“忘记带钥匙了,我以为我室友在家,结果敲了半天没人应门。”
我偶尔去夏小佑家“例行探望”时遇到过一两次邻居,想来她是我室友也不会引起怀疑。果然那人理解地点点头,“既然你室友不在,你又没带钥匙,找个开锁师傅不就得了。”
“找开锁师傅有什么流程吗?需要报备吗?”
“和物业通知一声就好了,你甚至可以直接打电话给物业,让他们帮你找个开锁师傅。”
他说完便将头缩回去,眼见着门就要关上了,我上前一步厚着脸皮抵住门,“不好意思,我换了手机,没有物业的号码,方便告知一下吗?”
邻居迟疑了片刻,掏出手机操作几下后,向我报了一串数字,便将门关上了。我在拨号盘上输入数字,电话接通后,我又装作是夏小佑,让物业帮忙叫了个开锁师傅过来。在等开锁师傅来的期间,我一刻不停地拨打夏小佑的手机,那头却一直是忙碌的嘟嘟声。
二十分钟过去了,斜挂着个挎包的开锁师傅不疾不徐地迈步过来,而我这边都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就是夏小姐吗?门是反锁的吗?”开锁师傅一面问一面在挎包里翻找着工具。
“应该没有吧。”
“那好,夏小姐你让我一下。”
我侧身退到一边,看着开锁师傅手中不知捏着什么,神神秘秘地靠近防盗门,手里的东西往门缝里一怼,防盗门便开了。我目瞪口呆地还没回过神来,开锁师傅便接过我手中一百五的劳务费信步离开了。
这么容易就打开了?那要这防盗门有何用?
我没空多想,拉开门走到玄关处,换上夏小佑专程给我买的拖鞋朝屋内走去。客厅里倒还亮堂,外面的天光从半拉的窗帘照进屋内,室内有明显收拾过的痕迹,所有的日常用品都工工整整地摆放着。
“小佑?”我轻声呼喊,却没有得到回答。
客厅没见到她,主卧也没有她回来过的痕迹,想着她会不会真的去了城市塔,我推开了书房的门。书房内却很暗,厚重的窗帘将偌大的落地窗遮得严实。昏暗中,我惊讶地看到原本覆盖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从中向两边分开,隔出了一条一人宽的缝隙,细微的响动从缝隙那头传来。
我不由自主地放轻了脚步,甚至于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缝隙走去。随着距离地接近,我才发现缝隙后面是另一个房间。
夏小佑会在里面吗?
我站在缝隙处探头朝里望了望,房间里三面墙都贴着粉色的墙纸,甚至还摆放着一张堆满各类玩偶的床。而在整个粉色系的空间里,我瞥见角落里蹲作一团的夏小佑。
我一颗悬吊的心这才稳稳落回胸口,我伸手敲了敲木质的书架,轻声叫她,“小佑?”
夏小佑听到声响却并不抬头看我,反而如受惊的鹿一般剧烈地抖了一下,往角落里缩了缩,瓮声问道:“你怎么没有回家?”
“文老师说你和夏叔叔吵了一架,我担心你。我能进来吗?”
“不能。”她几近吼叫地说道,声音中带着难以名状的慌乱,甚至是恐惧,“你不要过来。”
“发生什么了吗?”我见她状态不好,便放柔了声音问道。
她双肩轻微地耸动着,像是在竭力克制情绪,“没,什么都没发生。你回家去吧,你回家去,好不好,来宁,不要过来。”
这是她第二次称呼我“来宁”,却是同上次一模一样哀求的语气。
“怎么了?”我一边问一边脱掉拖鞋赤着脚轻缓地迈向她。
“我不是告诉你不要等我了吗?你为什么还要过来?”她低声嗫嚅道,声音带着哭腔。
我在她身边停下,轻柔地将手搭在她不停颤抖的双肩上,她却像受到极大的惊吓,将自己缩成更小的一团黑影。我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搭在她肩上的双手微微用力握住,小心地将她的身体转向我这边,却遭到抵抗。
“小佑,你别这样,你转过来,看着我好不好?”不自觉的我的声音也随她轻颤起来,“发生了什么,能和我说说吗?你不是一个人,‘我的灵魂不曾有一天离开过你’,不是吗?”我在她身后跪下,张开双臂将她圈进怀中,像她醉酒那次一样,只是没有毛毯和冬季衣物的阻隔,她胸腔中心脏的跳动如此明显,自己的心跳仿佛也与她同了拍,起起伏伏全凭她牵引。
怀中的人不安分地挣了挣,我手上力气加大将她牢牢地圈在怀里,她紧绷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一下,口中发出倒吸冷气的声音,片刻又像脱力一般松缓下来。
按理说我的力量是完全敌不过夏小佑的,若她存心挣脱,又怎会挣不出?我正觉得奇怪,攥住她胳膊的手心传来一阵温热的黏腻感,我以为是她流在胳膊上的眼泪,便没在意。
感受到怀中的夏小佑情绪慢慢平复下来,于是我松开禁锢她的手,想将她转向我时,才发觉手心里满是殷红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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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向在一起的最后一道坎,小安再坚强一下,胜利在望了,小夏不要怂呀
(不好意思,三十章内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