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挥灵

　　如果要说承祐这个意外得来的能力有什么限制的话，那么就只有他无法改变“绝对化”的事物这一点。无论什么，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在原有基础的概率上稍作改动——虽然这“稍”的范围有点大——而已。

　　究竟什么是“绝对”呢？它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当初他得到这个能力的时候，思考了很久，可最终能确定几乎是“绝对”的事也不过寥寥几件，譬如人必定会死、此界的太阳必定是从东方升起，西方落下。

　　但是，这些真的是绝对的吗？凡事必有例外，好比兄长曾对他描述过的那个诞生了他们两个的世界，那片属于修者的天地。兄长说，修真之人普遍长寿，修为高深者愈是如此。所以可以很容易地得出结论——人的力量到了极致之后，死亡似乎已经不是什么无法抗拒的事情了。

　　那么，再以此类推下去，“太阳每天都从东方升起”这一认定，是不是也同样是因为力量的不够强大，而使人觉得这是一件笃定的、无法改变的真理呢？

　　不过这些其实都不重要。反正那时的他自愿接受实验，付出惨痛的代价，也不是为了要改变太阳升起的方位的。总之目的已经达到了，再怎么样也已经无所谓了。

　　他先于兄长一步洗漱完毕，看着镜子里糊成一团的色块，下意识用力地按了按自己眉心处冰冷坚硬的晶体，带来了一点细微的刺痛。这点疼痛让他回过神来，拧了一巾热毛巾递给了旁边刚放下牙杯的兄长，顺带着附赠了一个开朗向上的笑容。

　　虽然如今距他获得这个能力也不过一月有余，但经过无数次的试验后，他已经确定了，在他目之所及的范围内，这个能力的成功率也是一个绝对的、无法改变的数字。

　　这种可怕的力量如果落到恶人手里，相信带来的会是一场灾难。正好，承祐已经不是什么好人了。

　　若就以前的表现而言，承祐是不擅长折磨人、更不喜欢折磨人的。比起这种只是为了泄一己之愤的行为，他更愿意送给他一个痛快的死亡，然后诚心诚意地为之播放一遍佛教歌曲，希冀他早入轮回畜生道。

　　但这次他是动了真怒，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让他们——那些动过八景挥灵的人——生不如死的。而不同的人对“生不如死”也有着不同的定义，众口难调，承祐便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他们尝一尝被幽囚于黑暗死寂之处满心绝望的感觉了。

　　说起来文艺，现实生活中的操作方法却十分的简单粗暴：过去看一眼，让那些人该瞎的瞎、该聋的聋、该瘫痪的乖乖地瘫痪——虽然实际上，他们个个基本都是三项俱全的。

　　昨晚窝在弟弟的怀里，八景确实有断断续续地入眠了几次，到底还是睡得不安稳，早早地就醒了。而他一动，承祐也醒来了。他们又躺了半个多时辰，实在是睡不着了，承祐才和兄长一起起了床，出门洗漱。

　　本丸今天又下了雪，风也刮得挺紧的，整个天空都是适合睡到中午的暗沉沉的颜色。

　　反正现在不过五点多钟，天色尚早。就算是平日，负责早餐的烛台切估计也才刚刚起床，何况昨夜审神者又如此吵闹。青年模样的剑灵便去询问兄长：“哥，想吃什么？我昨天还买了点花生回来，等一下煮花生汤怎样？再炸点儿焦圈、油条，还可以再烙个饼什么的，怎样？要吃吗哥？”

　　他的食量一向小得吓人，在这里更甚于从前，每餐没吃几口就说饱了。承祐没来之前，他还会碍于“本丸之母”烛台切光忠的殷切目光而勉强把那些食物吃完；但弟弟来了以后，因为看他着实塞得艰难，而承祐又从来没有浪费的习惯。所以八景剩下的饭菜就都是他包走了的。

　　每餐吃得少没关系，多吃几顿不就好了。秉持着这个想法，发现了兄长的不良行为的承祐迅速地和本丸主厨烛台切与歌仙兼定打成了一片，赢得了两位付丧神的好感，成功地混进了厨房重地，开始了天天给八景开小灶的生活。平时承祐可以让哥哥一天吃个五六顿，但昨天他和审神者去了华国，八景又一起出阵去了（连午饭都没得吃的）远征，昨晚也没做宵夜给他。今天虽然起得比前几天还要更早一些，但承祐估摸着兄长也差不多该饿了。

　　吃什么东西对现在的八景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他定定地看了弟弟一会儿，用力地点了点头，说：“好。”

　　“那我先给你下碗面吧，哥，可以垫垫肚子。”承祐拉着他往厨房方向走去，“早晨起来要吃得清淡一些，不如就清汤挂面？”

　　八景自然没有意见。他们便到了果然还是空无一人的厨房。

　　承祐不知从何处拎来了一块小方凳让兄长先坐着，他自己熟门熟路地去各个柜子里翻翻找找，取出了所有需要的食材。

　　清汤面的做法简单，承祐记得兄长的口味偏淡，不喜咸亦不喜辣，倒是甜还可以接受一些。饶是他再能，也做不出味道不诡异的甜面来，好在八景不喜欢是不喜欢，但一向不挑剔。于是他也就没有太纠结于此，只注意着没放太多调料，整碗面只添了点盐和香油，再就是加了小半勺生抽，散了一小撮葱花。因为步骤极少，煮下来用的时间甚至还不到十分钟。

　　他不知从哪里又搬出了张小木桌去摆在了兄长身前，“有点儿矮，没事，哥，你就凑合着吃点吧，我去剥花生。

　　他走了两步，又不放心地转过头来叮嘱八景，语气强硬：“哥你昨天晚饭吃得少，又没吃点宵夜什么的，这个就得吃完。别摇头，这很少的了，哥！”

　　剑灵抬头望着他，所有拒绝的话都被堵在喉头。可还有一个问题。他低头再次去仔细端详了一番小桌上那有他脸那么大的大海碗，还有里面满满的面条和面汤，开始对“很少”的概念起了怀疑。

　　“阿祐……”

　　他迟疑地开口，却被领会到他意图的承祐给止住了话头，“好好吃面，哥，不要说话了啊，乖。”

　　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八景便也只能埋头苦吃。在他好不容易终于吃下去一半的时候，烛台切光忠跨进了厨房的门。

　　“八景殿、承祐殿？”高大的金眸青年一开始先怔了一下，接着就马上爽朗地笑出声来，“今天起得真是早呢！”

　　“烛台切殿。”正弯腰揉面的承祐微笑着直起身，“您起得也不晚呀！”

　　烛台切摆了摆手，一边挽起衣袖一边向承祐那走去，道：“我今早确实是起晚了。原本洗漱碰见莺丸殿、一期殿的时候还以为来不及做早饭了呢。多亏了承祐殿啊。”

　　虽然他是真的起晚了，但其实也没这么夸张。因为审神者昨天深夜的扰民行为，今早的大家普遍起的都比平时更晚一些。特别小短刀们，两个刀派各自的监护人到现在都没舍得把他们叫醒，大概是真的准备放由他们一觉睡到中午。

　　说完他看向了捧着大碗的八景挥灵，脸上的笑容扩大了些，“八景殿昨晚吃得少，早就饿了吧？”

　　八景顿了顿，去看了看弟弟，才点了头，“嗯……饿了。”

　　但是现在他已经撑得塞不下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困扰，承祐洗了手过来，凑近看到了他手上的只剩了小半碗的面。他其实也明白真吃太多会坏肚子，又见兄长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脸上似乎已经圆润了许多，看起来肉肉的。他一时手痒，便乘机去捏了一把，手上残存的水全都抹到了哥哥的脸上，“得了，哥，真吃不下就算了吧。你自个儿先出去走走消消食，等会儿还有花生汤呢。”

　　少年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起身，本来是想要直接走的，想了想又返回来把碗端起来郑重地交给了弟弟，“阿祐，要吃完，不要浪费。”

　　承祐：“……”

　　一边努力憋笑的烛台切：“……噗……抱歉。”

　　“好啦好啦，哥，我会把它们吃完的，你就去吧。”弟弟无奈地笑了起来，低头和兄长碰了下额头，“大概半个时辰后记得来吃真正的早餐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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