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起林间

　　后来一个月林渐都会在她家从下午五点半待到第二天早上七点半，白天她基本一个人，有时候会陪滕宁初吃午饭，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忙自己的事。
　　二模的时候两个人被叫回去参加了考试。因为需要扳回上一次的一局。
　　但两人才不乐意呢，尤其是林渐的少爷脾气在看到学校发的统一短信后噌的就出来了，难得有一天能陪她，反而自个手机往茶几上一扔抱着胳膊坐她家沙发上生了半天闷气，她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儿，直到自己的反应慢半拍的手机也收到了同样的信息，同时微信跳出来了白町希的微信，“二模你来不？”
　　“没想好呢。”她不明说，咬着一袋酸奶，左手还拿着一盒冰豆奶（自打他栖息她家她就采购了他爱吃的所有东西放家里），“看心情吧。”
　　“唉你一定得来，一模的时候你不在我考的可没劲。”
　　“等我去了你就没机会当第一了。”她走到沙发沿儿上。
　　“哎哎反正你来你来，把林渐也拖过来。”
　　“行吧。”她关手机，跪在沙发上递给他豆奶，“就为这事儿啊？”
　　他不外显不代表不在乎这件事，前一阵玩得开心了一直没瞎想这件事儿，今天被猛的这么一提就整个炸毛了。
　　“就你心大。”他慢条斯理的插吸管吸一口冰豆奶。
　　她坐他旁边轻触他的下巴，“不喜欢就不去，差这一次考试，难得陪我一天，笑一个。”
　　“去，干嘛不去？”他抓住她的手摁在腿上，带点赌气地说，“让他们看看我不作弊考成什么样。”
　　她低下头忍不住笑了笑被他抓包，“笑什么笑，你好到哪里去？”
　　她心胸宽广懒得计较啊，而且她的确没什么大碍，“就是呀我们还得当文理科第一呢。”
　　“好不容易那教授歇两天，本来想和你好好呆两天。”
　　“回学校也是呆两天呐而且咱俩还没在学校里谈过恋爱呢，”她咬着他的耳朵说，“让他们看看，这两个月咱俩堕落期过的有多么滋润。”
　　他被戳一下心窝，只能把她抱进怀里，“你说服我了。”
　　……
　　公寓离学校只有五分钟步行，所以第二天早上两人照旧七点起，洗脸刷牙，她简单涂了个口红，没做早饭一起到楼下买三明治。
　　他还是喝冰豆奶，却给她拿了一罐热牛奶。
　　“这不公平我也要喝凉的。”她抗议。
　　林渐只是高贵冷艳的看了她一眼，结账。
　　四月温度回升到十多度，大街上的梧桐吐了新芽。街道干净，行人匆匆，车辆来往，此刻有早餐店沿街摆卖。两人都穿着校服，他身上的那些笔油印被她奇妙的洗掉，穿着校服的样子很干净，像是海报里出来的一样。两个人并肩边聊天边走进学校。
　　这时候全校安静，所有人都在上早自习，门口还有检查早记的高一干事，应该是不懂事儿的那种，一眼没认出这俩人来，上来就要记名字，林渐憋着的那点小脾气全都出来了，脸色刷的拉了下来，“我一被退学的人还用你记名字了？”
　　小学弟一愣，随后怯懦的看向艾雾，她好脾气的摆摆手，先是在林渐耳边留一句“如果你这两天好好控制你的脾气，我明天下午就盗班森察的账号陪你打你喜欢的那款网游。”
　　成交。
　　随后她又看向小学弟，“他这两天心情不大好，我来写名字。”
　　这时候正巧监察部副部来查岗，这人可知道这两位佛是谁，看着林渐一脸阴沉和艾雾似笑非笑后迅速闪过来，“艾雾学姐，林渐学长，你们来参加考试？”
　　她笑眯眯的点点头，林渐抱胳膊看表。
　　他又转头拍小学弟的脑袋，“认不出这俩人是谁啊？高三的，今天考试！”
　　“算了算了。”她摆摆手，“我们先回班了。”
　　副部点点头，“学长学姐考试顺利。”
　　考试的早晨本来就没死规定上自习，她比他先到教室，拍拍他的肩，“不准砸门哦不然不陪你打游戏了。”
　　他敷衍的点点头。
　　艾雾还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他的背影，随后轻轻拧把手，还没来得及推开门就听见走廊那头“砰”的一声，她手一抖也一下子把门推开，没想到门后有个空座位，两者相撞，椅子被反弹到地上发出桄榔的声音，比那头声音还大。她有些愣地站在门口，全班目光都投了过来，一眼难尽，她反而下意识的往那头看过去，林渐还特意退出来看了她一眼，嘴角挂上一丝调侃的笑，冲她伸了伸大拇指。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她是尴尬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比那一位脾气还大呢 。
　　林渐进了教室，她尴尬的低头小心翼翼的进教室，辛亏没有老师在，她简单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考场坐号，抽中性笔记在手背上，然后轻轻摆手，退出了教室。
　　……
　　这次考试倒是风平浪静，两人答题时候的习惯气场都没什么变化，依旧很给人压迫感，一场考试下来，最轻松的反而是这两个人。中午两个人在食堂吃午饭，周围人来人往，空气略闷热，桌椅微微油腻，喧嚣声有些吵人，但亲切，位置少，她坐在窗边等他去买汤。白町希和她几个小跟班这时候端着午饭一起走了过来，扫视一周，看到靠近窗口的位置都满了，而她来旁边没人敢坐，所以有四个空位置。她斗胆问了一句，“一起吃吗艾雾？”
　　“林渐等会过来，”她说，“你们不介意就可以。”
　　她们不介意。
　　过了一会他才人群中挤了出来，汤纹丝不动，他先看到那四个畅聊的女生，反应了一阵才想起今天艾雾扎了马尾，走了过去。
　　不知道怎么搭话。那边聊着，两个人安静的吃着饭时不时地抬头互看一眼，互相把对方爱吃的菜盖上米饭，话也只跟彼此说，聊的大都是她们没懂的事儿，白町希知道不能打扰，所以沉默，其他人就更不敢说话了。
　　出餐厅的时候碰到了南浦年，他脸色有些不太好，走进来的时候撞了一下艾雾，匆匆的要走被林渐一拉，“道歉。”
　　他这时候才正眼看这两个人，沉默着。
　　“不长眼？”他的口气变得很差，一个月前的事儿两人都心知肚明，他无话可说。
　　“对不起。”他小声的说。
　　“以后长点眼神。”她看着他，嘴角一勾，意有所指，“别老走错路。”
　　他的目光更黯淡了一些。
　　“先走了，”林渐一挥手，面无表情，“考试顺利。”
　　他匆匆离开。他扣着她的手继续往教学楼方向走。
　　“刚刚那句话一石二鸟啊。”他摸摸她的头赞美她难有的灵光。
　　她没说这是举一反三，笑他，“平时一副淡泊从容的样子，小脾气还挺火爆，记仇记的有点吓人，万一以后咱俩爱恨纠葛了，我得怎么被你怼啊，我有点害怕啊林渐。”
　　他白了她一眼，“你怎么就不念好？”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拉着她到小卖部买一罐豆奶，问她要喝什么。
　　“燕麦牛奶。”她等他买完出了拥挤的室内才接着说，“感觉其实你不是很气他，大都是比较反省你自己，不过你刚刚那口气有点勾人。”
　　“你怎么知道我根本不在乎？”他提着塑料袋，奶盒相碰，“谁碰到这种事儿都难以释怀吧。”
　　“林渐，”她不给他分析原因，而是猜测他的意图，“我猜你是还想再攻击最后一波学校，也想再打击一次南浦年，你知道我发的帖子了，所以故意这样。你不想让他们好过。”
　　“聪明。”他嘴角一勾。
　　“真幼稚哎你。”她快一步转到他身前堵他的路，“不过这样也好，不会显得你太脱离世俗。”
　　就是为了让她觉得他不是真的冷血到什么都不在乎的，他不想在她面前显得那么没有人情味，她太外向，给谁的感觉都炙热，谁都想靠近，估计他也想做一个有血有肉的活人。
　　如果什么都不在乎，对谁都那么冷淡，她会觉得他很无趣吧。
　　“不过你什么样子我都爱林渐，”她大概是猜到了他的心思，踮脚轻吻他的下巴，抚他的脸颊，“你不需要刻意做什么。”
　　众目睽睽，周围经过的女生放慢了脚步，男生也低声议论，巧的是苏娆琦也经过，一个月她显然交到了新的朋友，没她这么厉害的，被全方位压制的那种，也让她众星捧月了一回。但此刻看到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亲昵，她还是被影响了情绪，脚下仄歪了一下被周围女生眼疾手快的扶住轻声问她怎么了。
　　她摇摇头，目光死死的盯着两个人，随后她突然向两个人方向走，轻声打断两个人，“艾雾。”
　　她吓的一个激灵，随后侧头看过去，腰还被林渐揽着。
　　她安静的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你一个月没出现了，身体还好吗？”
　　她轻轻点点头，懒得回怼。
　　“自招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你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可以给你，但我真的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到此结束，我们是将近三年的朋友，我真的不想放弃。”
　　话说得很真诚，她的眼神也很真诚，眼眶微微红了。她淡淡的勾嘴角，“我们当然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了，来日方长。”
　　这句话的意思没那么简单，她又转头看向林渐，“你还好吗？”
　　这语气很奇怪。
　　她的目光游荡在两个人中间，听林渐似有若无的一声嘲笑，“连朋友的男朋友也要慰问，心真大。”
　　她抿唇，“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和我说啊，毕竟…”“请注意，我现在是艾雾的男朋友，不是你的。”他眼疾嘴快的堵她的话，“说话要有分寸。”
　　她看了他有一会，表情一直很不对劲儿，他则淡淡的转回目光，轻拍着她。
　　“好吧。”她的口气有些无奈，“考试加油。”
　　他带她离开了。
　　“你们俩是不是认识啊。”艾雾背着手倒着走，步子很稳很慢，他就迁就她，然后听她突然问一句。
　　“嗯？”
　　“你们俩都住别墅区，”她觉得自己头头是道地分析，“就算不熟也肯定打过照面吧。”
　　“嗯。”他简短的回，“下午就数学考试了还有脑子想这些事啊？”
　　……
　　她后来没有逼问两个人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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