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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墨炎在我珠连炮般的嗝声中果断的搁下了笔,又果断的出了门。我纳闷的想着,现在是我在丢脸,怎么将他给羞出门了。还在想,墨炎便端来一碗汤药,我不明所以的看着他。
他漆黑的眸子中带着笑意道:“这是消食的,喝了便好。”
我端起咕嘟的就喝了下去,豪情万丈地随手就着袖子一抹,墨炎递来帕子的手一顿。我大大咧咧的笑着说:“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没有礼数。”然后我又自顾自的说:“说的也对,我不过是天山那个荒僻地界来的小仙,搁在这九重天连个旮旯角都占不上。”
墨炎皱着眉说:“今日谁给你气受了?”
我白了他一眼,又打了个嗝,这次是个药嗝。药味并着胃中的酸味,十分难闻,我皱了皱眉,故意将面前的气扇到墨炎面前。他到没有表现出嫌弃的模样,但是落在我眼中,便觉得他又是一种落井下石的样子。
我冷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朝内室奔去。连鞋子都没脱,就钻进被子里。我胃中胀的难受,不光是胀满吃食,还带着满满的气。
傍晚时,我抚了抚隆起的小腹,心满意足的绕了段远路回去。一是为消食,二是吃好了心中舒畅。结果在一片小树林中,我又听见熟悉的交谈声。其实我对听墙角一向没有太大兴趣,那种事毕竟忒不光彩。就在我刚准备提脚遁了时,又耳尖的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谈论的内容毕竟与我相关。我挣扎了许久,还是决定呆在原地不动。
尖尖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尖脸杏仙的声音。她冷哼一声道:“那个瑶华近日竟然四处乱晃,居然不嫌丢人。”
“听说她上次闯到天君的避啸苑中,硬生生将天君给吓走了。她呀,还不知羞的把天君喝的茶水都带了回去。”一个陌生的声音接着道。
“哎呀,穷乡僻壤来的小仙,就是没有见过世面。”是上次叫落黎的声音。
接着是一场哄笑,我顿时觉得血气上涌,直冲天灵盖。我一把抓上旁边的树皮,死命的抓着。若是我现在冲过去,也只能落个背后偷听人谈话的名头,说不准又给她们抓上把柄,嘲笑一番。所以我便一直忍着。
她们犹嫌不够,笑完之后又道:“瑶池上我见她独自坐在高台之上,孤零零的,倒是可怜的很。”这是落黎的声音。
“妹妹不知,这个瑶华向来就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若是有仙家过去同她搭讪,你才该是可怜她。”杏仙笑着说。
“为什么呢?”落黎惊讶的问道。
“因为呀,”杏仙又大笑一声道:“那时候她必定紧张的手脚都没有地方放,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
“这个瑶华仙子要气度没有气度,身上也没什么气质。除了模样还过得去,真不知道哪点能配上墨炎君。”又一个声音接着道。
“所以嘛,你们没发现墨炎君每次出席宴会时,都不愿带上她吗?他肯定觉得带出去失了面子,这次的蟠桃宴上一定是她求着黏着要来,真是厚脸皮。”杏仙尖尖的声音直刻在我心上。
我自幼就少于仙家们来往,自然不善于交际与言谈。这番偷听虽然字字让我气愤不已,但我还是不愿跳出去。凭我这张笨嘴巴,铁定是吵不过她们,现在还是趁她们没发现先离开才好。
想及此处,我便使了个诀遁了。隔了老远我又听见她们的大笑声。故而我既没有消食,又带着一大肚子气回来,心情格外不爽。墨炎也只顾着看他的公文,压根没有注意到我不善的脸色。
我想这里本来是清净殿,应当平心静气。
况且,我是凤凰族出来的,秉承的就是不动不忧不求不念的思想。凡事都应看淡,然后大而化小,小而化无才对。可是我平息怒气许久,它们久久盘踞在我的胸口,还急剧膨胀使我憋不住,发出一连串的打嗝声。
于是,我忍不住,然后我就怒了。
墨炎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收起了他那清风般的笑容。以略带焦急的口气拉着被子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这副模样让我颇为受用,但仍然平息不了我的怒火。我捂着脸囔道:“你是不是嫌弃我?”
墨炎明显一愣,然后慌乱的解释:“你这是说什么话,我哪里嫌弃你了。”
“那你为何每次参加宴席从不带上我,甚至连说都懒得说。”我气愤的都快哭了,声音颤颤的。
墨炎一边安抚我,一边道:“你误会了,你向来有许多不喜欢的事情。而参加宴席便是其中首要,我知道你不喜欢,又怎么会勉强你去参加。”
我气消了一些,仍不满地道:“你莫想说些好话来哄我。”
墨炎揉了揉我的肩膀,继续道:“你不喜欢参加宴会,不喜欢热闹,不喜欢戴首饰,不喜欢下雨,不喜欢看书,不喜欢用枕头,不喜欢吃水果,不喜欢吃黑色的食物,不喜欢软糯的米饭,不喜欢碧色的衣裳。”
他说这些话是一点也没停顿,我惊讶的张大嘴巴。他说的这些确实都是我不喜欢的,可他怎么能知晓的如此清楚。
这世上除了蒲绒,又有谁能够这般了解我。
“你不要再耍性子了,你现在不再是小孩儿了。你嫁给了我就是清净殿的女主人,将来也会是天下共主天后,不该再这么沉不住气。”墨炎扳过我的脸,一双桃花眸子中不再是无限的风情,而是露着严肃的光芒。
我吓得点了点头,气也全部消了,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墨炎摸了摸我的脸,才满意的笑了笑,撇下我继续埋入公文堆中。我揪着被子,无限委屈。好不容易敢发个脾气,还没过上瘾就被他吓跑了。
躺在床上,我突然觉得有些伤心。不知道为什么心中空空的,我不常发脾气,也不知道发完脾气会是什么感觉,所以我想这应该是发完脾气后的不适感罢。那么满涨涨的一肚子气,说没就没了,是该有些怅然若失。
不过,我抚上胸口,为何这里会那么冷,就像一块冰坨坨掉进去似地。
我掀起被子的一角,注视着墙上那个忙碌的影子,眼泪就毫无知觉的留下来了,等我意识到时,枕上已然晕开一团泪渍。我在这里过的很开心,但是也很不开心。我有墨炎的爱护,但能依仗的也只有他的爱护。今天我虽是害怕被嘲笑偷偷溜回了,但并不代表我不生气,可我也不是记仇的性子,那几句话气了就完了,并不妨甚事。
我以为墨炎会容忍我的小脾气。他只要软言几句,让我撒去心中的浊气,我自然又会高高兴兴,将这些事如说笑话般讲给他听。可是,他的气色上分明是不耐,不耐与我过多纠缠这些俗事。他有更加要紧的事去处理,我这些又算什么呢。
我这些芝麻绿豆的小事与他执掌的天下事相比,又算得上什么呢?
一大早晨光铺满屋,看来又是一个好天气。墨炎看着床上的我道:“你昨日怎么没有用枕头。”
我揉了揉被压麻的手臂,那只枕头上沾了我的泪痕,我不愿教旁人看到。昨晚擦干眼泪,便偷偷的用三味真火给焚了。
我嘟着嘴道:“你不是说我不喜欢用枕头吗,所以我不用。”手臂上被压出玫红色,我心疼的搓了搓:“你昨晚说我不喜宴会才不带我去,怎的,现在我不用枕头也不行。”
墨炎的桃花眼一勾,继而闪过一丝讶异之色,道:“你怎么还在生气,我还以为昨晚你已经好了,现在你是在埋怨我吗?”
我蹭的起来了,别过脸,慢慢穿外服道:“怎么会,我区区凤凰族的小仙怎敢对九重天的太子生气。”
脑壳后头传来墨炎幽幽的叹气声:“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但果然真是恼我。”
我以为接着他会紧张地问我发生何事,然后剖白陈情解释一番。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折过身子,走去书房。纸张的声音窸窸窣窣的响着,我在床上呆呆地,然后下了床。墨炎却适时的走来,拿过我手上的梳子,替我梳理头发。
我看见镜子中的墨炎微微的笑着,我觉得脸上无光,但还是闷声问道:“你为何不哄哄我?”
墨炎理所当然地道:“你的性子倔,你若生气,我哄你费上一天也不会好。何况你并不是真的生气,我又何苦扮上讨饶的样子。”
我气闷,他看我倒看的透彻。我虽然很少生气,但我却是喜欢生气。尤其是喜欢看见蒲绒见我生气时,手足无措的模样。
我舔了舔嘴巴,讪讪道:“我想回趟天山。”
我瞥见墨炎的笑容僵在嘴角上,然后慢慢平复。我以为他不会答应,但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瞧见他应了,我很欢欣,我一直想见蒲绒,本来平常可将这份心思放下。可是过了昨晚的事,对蒲绒的想念就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今日竟是急急不可耐了。
我就这样带着满脸的喜色,坐上云车驶往天山了。一路上我暗自期待蒲绒见了我会是怎么样的反应。当我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会不会吓上一大跳。想象他的各种反应,我偷偷地笑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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