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城一场记忆

　　第三十章最后的抉择和最后的旅程

　　这一天，七月初的阳光格外的强烈，照在地上，像是要榨干其中的水分一样肆无忌惮的散落着。还好时而会有些许的风穿过白色的窗纱，吹走办公室里的郁郁气氛。
　　我在前几天接到了学校的□□主任的电话，让我去学校谈论新入学的学生的安排工作。这我才想起来，忙碌的中考也在不久前才结束。之所以把我叫过去，听电话里的他说是我上次带的班级里有几个学生考上了国家重点大学，这惊动了整个学校的老师和领导。没等我想出理由拒绝时，他直接挂断了电话。大概他也不想听到拒绝这样的字眼。
　　无奈之中，我拖着刚刚还趴在被子里的身体来到了办公室。一进来就看见了杨建生和姜潮旭坐在环形桌上商量着事情。你们也在啊，话刚要说出口，他们立刻向我打招呼让我坐下来，说完便继续手里的工作。我只好咽下话，乖乖坐到他们旁边听着他们激烈的讨论。
　　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呢，难道他们也要做班主任吗，我一边听着一边皱着眉头想着。
　　“小牧，你别在那里干坐着，来，这份是你的，你先自己看看。”说着，就把一叠厚厚的资料。然后两个人继续着。
　　仔细一看，是各个学校发来的学生资料。拿起第一张，呆呆的看了几眼就放了下来。
　　“我打算辞职。”
　　“什么”两个人异口同声的朝着我大叫起来。
　　我傻傻的看着两个人惊呆的表情，就连刚才一直在动的手也停了下来。
　　“你说真的吗？”
　　姜潮旭最先缓过神来，一把手抓住我的胳膊，紧紧地。
　　“恩”说这个字的时候，我盯着他们，丝毫没有犹豫。
　　“为什么，不是好好的吗？而且，你看你带的上一届学生也取得了不错的成绩，你完全可以留在这里，而且……”
　　他的语气中透露出的紧张直接通过手臂传到我的身上。此时的杨像是被定身术定住一样，脸上只有惊讶。
　　“我决定了，我要回去。”
　　之后，我没有再解释什么，就离开了办公室。就连□□主任的电话质问，我也毫不犹豫的回答说我要辞职。说完，我就挂断了电话，往公寓的方向走去。途中杨来了电话问我发生了什么。而我只是说我想回去了，就没再多解释什么。他也尊重我的想法，然后说要我今晚和他们一起吃个饭，不能拒绝。从声音里我听到了一点点的伤感，我只好答应他们。
　　晚上8点，我们在那家酒馆集合了。虽说是约好要吃饭，但是当我打电话问他们在哪里时，他们直接让我来这里，说是要喝酒。我自然犟过他们，只好去了，在去的路上，顺手买了几个菜包填了一下肚子。
　　看了看手机，还有十几分钟才到约定的时间，我于是减慢脚步，边晃边想象着一会儿几个人喝得烂醉的场景。忽然，手机的铃声响了起来。我没有迟疑，就按下来接通键。
　　“喂，是我。”
　　“恩。”
　　“你在……”他停顿了
　　“我在去喝酒的路上。”
　　“是吗？”
　　“我后天就会回去，别忘了去车站接我。”
　　说完，我直接挂了电话，余音里听到了轻轻地‘啊’的一声。我知道他很疑惑，但是我完全没有停下手指，因为我害怕自己马上又会变卦。放下手机，我才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之后我们在酒馆门口见面的时候，我还有点胆怯的把手塞到口袋里，怕被他们发现。
　　酒馆还是如往常一样，令人安心的布置让我瞬间就想起来第一次和他们一起来的场景。如今，姜潮旭也稍微变得能喝酒了，以前只是喝个一两口就会脸红，现在啤酒三四瓶都不成问题了。他有时还边喝边说都是因为我和杨建生，他才变成这个样子的，而我们都大笑他太嫩了。
　　杨和以前差不多，依旧是我们当中最能喝的人也是喝得最多的人。今天也是一样，他先给我和姜潮旭倒酒，然后自己直接咕嘟咕嘟几瓶啤酒就喝下去了，吓得我瞪着眼睛看着他。没过多久，姜潮旭就已经倒在了吧台上，而我也有些晕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啪，他一只手重重的拍在吧台上，说着乱七八糟的话，周围的人都投以蔑视的目光。但与其说是乱七八糟，倒不如说那些话的中心全部都是我。看到他这个样子，尤其是为了我喝醉酒的样子，我大笑了起来。我想应该是发自内心的笑声，或者说我相信我是真心笑出来的。可他丝毫不管我笑还是没笑，继续用他怪里怪气的语气说着别人听不清的话。
　　就这样，刚才还好好的几个人，现在都变得奇怪。老板见我们这个样子，也没出手阻拦，倒是把我们带到了单间里，任我们自己做着奇怪的事情。
　　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翻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是凌晨3点了。我慢慢地从压在我身上的两个人中爬了出来。悄悄地走出单间。走到吧台的时候，我看到老板正在擦拭着玻璃杯。
　　“醒来了。”
　　老板温柔的问候我，我点了点头坐在了吧台上，时不时的揉揉眼睛。老板看了看我还未清醒的样子，就递给我一杯清水。道过谢，就喝了起来。我就这样坐在那里等着剩下两个人醒过来。
　　过了大约半个小时，一个身影从单间里出来了，是姜潮旭。他看到我坐在吧台上，故意避开我的眼神去了趟厕所，然后坐到了我的旁边。老板同样给了他一杯清水。
　　“今天，老杨的手机一次都没响过啊。”
　　我抬起头努力回想几个小时前的场景，但酒精的作用貌似有些过强，让我迟迟理不清思路。
　　“你这么说也是呐。”
　　感叹了一句在低下头，正好和他的眼神碰到了一起。他盯着我，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脸转了过去。
　　“那个，小牧”他停了一下，像是在等我回应他。“你真的要回去吗？”
　　“恩，我已经决定了。”
　　“这样真的好吗？”
　　“我想这也许会是最好的选择，不论是对谁，你也是一样，既然有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吧！”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起来，硬生生的把自己的身体背对着我，可我还是看到了他些许的红脸。
　　“原来你知道了。”
　　“恩，我挺开心的，你找到了你喜欢的人。”
　　“可是……”
　　我伸出手遮住了他的嘴，笑了笑。
　　“没有可是，你，喜欢那个女孩吧！”
　　他没有说话，只是红着脸继续点了点头。
　　我又笑了笑。
　　“喜欢就喜欢着吧，恋爱就是那么的美好。”
　　然后，我们一直沉默着，直到老板给我们一人一杯柠檬汁。我喝了几口，拿起杯子，整理了一下着装，打算回家。
　　说了句‘老杨就交给你了。’就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姜潮旭没有阻拦我，我感受得到从背后传来的视线以及那视线里淡淡的悲伤。
　　推开门，凉气一下子扑到身上，不禁让我抖了抖。早晨的阳光穿过楼与楼的缝隙间从遥远的宇宙飞向了这个地球，也同样飞落在我的身上。我翻出手机又看了一下时间，5点24。再紧了紧身上的衣服，然后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街道像是熟睡中的小孩子一样安静，任凭着光照射在上面。寥寥无几的人在其中走着。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那是一抹淡蓝的颜色，是让我觉得幸福的颜色。
　　“小牧。”
　　突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人的喊声，我连忙回头，一个身影就站在从酒馆出来的路口，是姜潮旭。
　　他见我回过头来，便又喊了起来。
　　“我还喜欢着你，请不要忘记我。”
　　我惊住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他。而他不知疲倦的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声音变得响亮起来，然后又变得沙哑起来。可是他丝毫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直朝着我喊着。
　　映着晨光，看着他的样子，我笑了。应该是一种开心的笑吧。我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挥起手来，又喊着“我也一样，也不要忘了我。”然后，转过身去，重新朝着公寓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开的那一天，姜潮旭还是过来我的公寓说是来接莫利到他家去。他大概是早早就猜到了，所以就自己提了出来。我也觉得莫利在他的旁边能够健健康康地活着，于是就依他所愿把莫利托付给了他。
　　他和莫利一起送我到了车站。
　　进站之前，我摸了摸莫利的头，嘱咐了几句，便挥了挥手向他们告别。
　　他没有说话，只是手里紧紧地抓着绳子，眼睛里微微有点湿润。
　　我劝他笑起来，可是他还是没有笑，我只好用双手硬生生的把他的脸拉出一个笑脸的样子，然后又勾了勾他的鼻梁，这才让他板着的脸露出了笑容。
　　进站之后，我再也没有回头，虽然听到了莫利的叫声。
　　车开了，像是一年前我来到这里一样，它无情地把我从一个世界拉到另一个世界，只不过我即将到达的世界并不是冰凉的。
　　几个小时之后，我下了车，在离出站口还有很远的距离时就看了他的身影。身后许多人举着牌子，上面写着各式各样的名字。
　　而他只是呆呆的望着，没有多余的动作。当看到我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他笑了，那笑容和四年前我搬到他那里和他一起住的时候一样，充满着欣喜。
　　我躲在众多出战的人群后面，慢慢地走了过去。
　　我走到了他的身边。他还在笑着，我也笑了。
　　然后，他伸出手，我把手搭在上面，忽然他的体温迅速的传遍我的身体，暖暖的。
　　“我们回家吧！”
　　“恩”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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