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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章
空气依旧保持着早晨的冰冷和湿润，所以当爱德华搂着我穿过外面的空地到达餐厅的时候，那些晕眩和恶心的感觉在冷风的吹拂下已经完全的消失了，但是我还是觉得四肢冰冷、有点使不上力气，不过还好，和爱德华的交谈有效的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所以，你觉得他可能是早有预谋？”爱德华推开餐厅的门小心的把我让进去，我对安格斯的猜测让他的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也许，”我强调了一下，“我只能说他很奇怪……”至少目前来看他似乎对某些不该关注的事情有些过于关注了。我不耐的把头发勾到耳后，忽然发现餐厅里有很多人都在向着这边张望，深深地吸了口气，我告诉自己我什么都没注意到。
“Uh……安吉拉看到你了。”爱德华把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在我耳边低声说道。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毫不费力的找到了安吉拉所在的地方。她果然和迈克还有杰西卡坐在一起，杰西卡的眼睛里简直像是包含了千言万语，只是一个眼神的接触，我就觉得头有点疼了起来。
“哦，是的，我们之前约了一起吃午饭。”我低声说道。
“不敢相信，你居然没想要和我共进午餐……”爱德华干脆揽着我的肩膀向前走去，“那么你要过去吗？杰西卡已经准备靠她的拷问了———关于卡伦的一百问，你准备好了吗？”
“我只是觉得你的家人没准备好和我共进午餐，至于杰西卡……我永远不会准备好。”爱德华温柔的语调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我因为刚刚的不舒服而变得有些焦躁起来的情绪，我无奈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边指了指他、一边远远地给了安吉拉一个抱歉的笑容，安吉拉立刻笑了起来，对着我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我就知道她能了解我的意思。而坐在她旁边的迈克只是看了我们一眼就转过了头。
爱德华的步子停顿了一下，但又立刻恢复了正常，“哦……看来纽顿先生受到了伤害。”
“爱德华，你不觉得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吗？”我叹了口气，迈克是个连表情都不太会掩饰的人，或许爱德华已经在他的大脑里欣赏了刚刚在走廊里发生的一切了———配着迈克的内心独白。
“不，你永远是我最关心的话题。”爱德华紧了一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把我引向了餐厅的角落，这里一直是卡伦们中午聚餐的地方。
我毫不意外的在那张桌子上看到了罗莎莉和艾美特，但是也只有他们两个而已。
尽管桌子上摆着食物，但是他们看起来显然一点都没有兴趣，只是低着头在不断的交谈着什么。他们俩坐得很近，几乎完全贴在了一起，罗莎莉上身倾斜双手交叠着放在桌上，金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在身后，身体弯出的曲线每一寸都堪称完美，艾美特的一只手臂环在她的腰上，肌肉的线条流畅又漂亮。
意识到我和爱德华的接近，罗莎莉身子向后靠近艾美特的怀里，脸色毫不掩饰的冷淡下来。而艾美特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冲着我挥了挥手———然后，他被罗莎莉狠狠地瞪了一眼。……哦，这会是一顿“愉快”的午餐的。
爱德华很绅士的为我拉开了座椅，我给了他一个笑容坐了下来，然后跟艾美特和罗莎莉打了声招呼，“Hi，爱德华说你们不会介意和我共进午餐。”
“当然，我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艾美特的眼睛深邃漂亮，他揶揄的笑着对我伸出了手，显然丝毫不受女朋友刚刚那一眼的影响。罗莎莉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再表现出不友好，因为我看到爱德华在盯着她，姐弟之间的眼神交流让她顾不上我。
“我的荣幸。”我微微起身握了一下艾美特的手跟着笑了起来，和卡伦们相处我总有种不在这个世纪的感觉。艾美特眼里闪过一丝惊讶，这让我的心情进一步放松下来。
“哦……德瑞丝！”轻盈悦耳的声音格外熟悉，一双纤细的手臂从后面伸出来环住了我肩膀，给了我一个小小的拥抱，爱丽丝的语气里满是不加遮掩的愉快，“看到你我真开心！”
在爱丽丝环住我的时候，爱德华牵着我的手明显的紧了一下，我安抚的回握了他一下，然后把手搭在爱丽丝的胳膊上，“我也很高兴见到你。”爱丽丝一直以来对我都很友好，哪怕是在我和爱德华关系极为冷淡的时期，她也从不吝于在相遇的时候给我一个笑容。
贾斯帕总是给我一种安静而内敛的感觉，他这会儿正端着两个装得满满的餐盘站在爱丽丝身后，在和我的眼神相遇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比较温和的笑容。
“你们拿那么多东西干什么？”罗莎莉皱着眉看着贾斯帕放在桌子上的餐盘，别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冷淡地说道，“反正我们又不会吃这种……人类的食物。”
“罗斯。”爱德华看了她一眼，声音里带着某种明显的警告，“你可以友好点吗？就好像我喜欢带着德瑞丝坐在这里一样……如果不是有事，我更想和她单独吃饭。”
“就好像你能和她一起‘吃饭’一样。”罗莎莉的反击也来得很快，这下我终于知道，“种族”问题在爱德华的家庭可能并没有他说的那样容易解决，至少，在他姐姐这里是的。
“为什么不能？我们不是正准备吃吗？或许你比较想尝尝我的味道？但是根据爱德华的叙述那大概并不会那么美味。”我拉住爱德华的手臂，笑着说道。越是禁忌的东西越是挑明了说好，而且态度最好毫不在乎，否则这只会变成一个永恒的需要回避的话题，那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包括爱德华在内的卡伦们似乎完全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们像是被噎住了一样，都难以置信的看着我。一片寂静后，艾美特首先忍不住了，他对着爱德华爆发出一阵大笑，“天！怪不得你说和她说话很有意思，爱德华，我可从来没在你脸上看到过这样的表情！……嘿，姑娘，我喜欢你。”……哦，很好，看来我有效的拉到一票。
“艾美特，这不好笑。”前一秒还有点针锋相对的意思的罗莎莉和爱德华现在已经同仇敌忾了。
“有什么不对吗？我也喜欢德瑞丝……而且显然比艾美特可早多了。”爱丽丝却抓住机会拉住我的手语速飞快的说道，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奇怪的类似于期待的光芒，“这些给你，我知道你会喜欢。”爱丽丝把属于她的餐盘推了过来，对着我眨眨眼睛。
“谢谢。”她的无微不至真的让我感到无比的偎贴。
“爱丽丝……”爱德华无奈的扬了一下手，像是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爱丽丝看着他耸了一下肩膀，明亮的眼睛里带着疑惑，“What？因为你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了……你不是说我可以和德瑞丝说话了吗？”
等等，这句话的信息量可有点大，我转过头看着爱德华，挑了一下眉毛，“……你不让爱丽丝和我说话？”
“Um……那是……以前的事了，”爱德华的表情变得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向旁边移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不，事实上一周前你还拒绝了我。”爱丽丝语调轻快的补充道，艾美特则完全没打算掩饰他脸上幸灾乐祸的表情。
爱德华立刻看向我，“这是有理由的，我会解释的。”
“当然。”我不会忘记他这个承若的，我对爱德华扬起笑容，而他显然也明白了我的意思。
爱丽丝和艾美特都笑了起来，一直坐在一边保持安静的贾斯帕却忽然开了口，“爱德华，你刚刚说……‘有事’是什么意思？”他显然敏感的抓住了被淹没在各种杂乱话题中的关键词。
“哦，是的……”
贾斯帕的话题简直转移的恰到好处，爱德华看起来像是松了口气，我耸了耸肩安静的靠回椅背中，事实上我们会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爱德华毫不客气的把罗莎莉面前摆着的那瓶苏打水拿起来，拧开递给我，然后在罗莎莉的瞪视下开始说起刚刚在走廊里发生的事情。他描述得简洁明了，而其他人的表情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变得不再像一开始的时候那么轻松随意了。
等到他说完，卡伦们面面相觑。我默默地吞咽着苏打水，在这种时候随便开口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是他们的家事，而我只是刚好不小心变成了参与者。
“所以……德瑞丝，你确定那张照片上的人是罗莎莉？”贾斯帕沉吟着问道，漂亮的眉毛微微的皱起。
“没错，我看的很清楚。”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以罗莎莉的容貌特征我还不至于看错，我想了一下又补充道，“而且那大概是偷拍，角度有些奇怪，画面也稍微有些失真，看起来像是拍得很仓促……”我仔细的在脑海里搜刮着属于那张照片的一切信息。
“或许那只是偷拍呢？”罗莎莉忽然淡淡的说道，眼睛直视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她的心情好像比刚刚好了一些。
我一时有些没理解她的意思，爱德华却有点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罗斯，我觉得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能减少一点对自己容貌的关注度吗？”
哦……好吧，我现在明白“只是偷拍”的意思了。
确实这不难理解，罗莎莉无疑是全校最漂亮的女生，忽然出现一两个比较疯狂的仰慕者也不是没有可能，更何况安格斯的年纪和我们差不了多少。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艾美特壮硕的胳膊，然后再联想到安格斯有些削瘦的身材……我衷心的希望他不是对罗莎莉有什么歪念头，不然，艾美特根本不用用力就可以拧下他的脑袋。
但是罗莎莉看起来一点都不喜欢爱德华对她的“贴心解读”，她有些愤怒地说道，“当然……只要你能别随便读我的想法！”
“你知道我不能。”爱德华回答得干脆利落，罗莎莉眯了一下眼睛，然后愤愤的别开了脸。
“其实不只是这件事，”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平时就是这种相处模式，还是因为我的存在，但是显然这会儿并不适合把时间浪费在争执上，“大约一个多月前，我在镇上的平价超市遇到过他，而他也提起过罗莎莉……还有贾斯帕。”我仔细的把那天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其实这些记忆早就被我遗忘了，但是看到安格斯手上那张罗莎莉的照片的时候，它们忽然间又回到了我的大脑里，并且格外清晰———这足以表明，安格斯之前就对罗莎莉有所关注，虽然不知道目的是什么。
“……但是后来我仔细一想，从他到学校来授课的那天开始一直到周末，你们都去远足了，他没理由在上课的时候见过你们。”我当时虽然觉得有点不对，但是也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记错了而已，要知道人们确实会有不经意间说错话或者记错某些东西的状况。
爱德华的眼睛扫视这所有的人，冷淡地说，“而且，你们都知道，罗莎莉的西班牙语老师也不是他。”
“他到底想做什么？”艾美特不耐的皱起了眉毛，“我以前从来没关注过他……只知道这家伙最近在学校很有名。”
“或者我们该思考的是……他是不是知道什么。”贾斯帕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感情，金色的眼瞳里闪烁着异样的情绪。
爱丽丝咬了下唇，然后回过头一把握住贾斯帕的手，建议道，“那么，或许我可以……”
“我觉得爱德华去看看比较好。”贾斯帕看向爱丽丝的时候眼神立刻变得十分温柔，他轻声说道，“我们只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一切就好解决了。”
“但是很显然，爱德华刚刚已经看过了，并没有什么异常。”一直再没开口的罗莎莉忽然说道，语气已经恢复了一开始的冷淡，看起来她已经从爱德华刚刚的“冒犯”中平静下来了。我忽然有点了解之前爱德华说的“不用理会，她只是脾气有点不好”的意思了。
“刚才太匆忙了，我只能看到他当时在想的东西，当然，只要我想，现在也看得到，比如早晨带来的菠萝鸡腿堡……看来贝克先生的午餐有点单调。”爱德华对他的能力是自信的，八十多年来他只碰到过我这样一个例外，“只要在他没有戒心的情况下留得久一点或者干脆见个面加以引导，不会有问题。”爱德华边说边指了指爱丽丝的餐盘里，对着我说道，“不要只喝水，你先吃点……”他忽然皱了皱眉头，指着盘子里摆满的香肠饼和烤肉迟疑地说道，“爱丽丝，这可真丰盛……唔，或许你需要点蔬菜或者水果？”
最后一句他是对我说的，我知道他是指我刚刚不舒服的事情，事实上我也认为自己该吃的清淡点，但是……我扫了一眼餐盘，忽然觉得有点饥肠辘辘，“哦不，这样就好，我已经没事了……苏打水很管用。”我用叉子把一块烤肉送进嘴里，味道出奇的好。
“看，我就说她会喜欢的。”爱丽丝转过头对贾斯帕开心地说道。
“是的，你永远都正确。”贾斯帕笑着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唇角，当做赞同。
很好，看来他们已经商量出了办法。我安静的低下头开始享用自己的午餐，而爱德华和其他人坐在我旁边……假装用餐。我想大概是因为卡伦的餐桌上多出我这样一个“不速之客”，今天中午大家显然比平时更关注这个角落，所以爱德华他们会偶尔在别人看过来的时候假装吃一口东西，然后隐秘又快速地“处理掉”。
我边吃边打量着他们，基本上所有人都能面不改色，只有……艾美特表现的真实点，“很……不好吃吗？”他刚刚甚至都没有咀嚼的动作。
“哦，相信我，比泥巴好不了多少。”艾美特对着我做了一个鬼脸，认真的回了一句。
“重要的是我们无法消化，一旦咽下去，它们会永远在我们的胃里面，除非再吐出来。”爱德华正在摆弄我的苏打水的瓶盖，它在他修长的手指间飞快的转换着位置，速度快到轮廓都有点模糊。
我还没来得及抗议他这不和适宜的解说，爱德华已经转换了话题，“短期内，别靠近他，好吗？”
“谁？”我一时间有点反应不过来。
“那个……贝克先生。”爱德华深深的看着，眼睛里有着担忧，“至少在我确定他没问题之前离他远点。”
“他盯上的可不是你的小女朋友。”罗莎莉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笑爱德华的杞人忧天。
“话可不能这么说，”爱丽丝示意性的四下扫了一眼，“看看周围吧，罗斯……你觉得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德瑞丝是爱德华的女朋友？谁知道那个人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这恐怕不行，爱德华。”如果可能，我完全不想拒绝他的要求，可是这次恐怕真的不行。
“为什么？”爱德华看起来很错愕。
“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他是我的西班牙语老师，”我摊了摊手无奈道，“事实上，下午的第一节课我就必须坐在他的教室里了。”
“哦，这可不太好。”艾美特故意把音调拖得很长。
“不可能，你的课表上西班牙语课明明标注的是卡洛琳女士的教室。”
他什么时候看过我的课表了？我奇怪的看了爱德华一眼，“你的消息显然过时了，卡洛琳女士一个月前就换到了另一栋教学楼里，她原来的教室和一部分班级被分给了那个安格斯，不幸的是，”我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那些班级里的学生之一。”
“哦……该死的。”他低咒了一声。我惊讶的睁大了眼睛，这是我第一次从爱德华的嘴里听到这样……粗鲁的词汇，虽然这几乎是很多人的口头用语，我也会说，但我真的没想到他也会。
我正准备宽慰爱德华两句，他却缓缓皱起了眉头，金臻色的眼睛里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怎么了？”我看着他不解的问道，其他人也被我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目光都集中到了爱德华身上。
爱德华的眼神从我们的脸上扫过，沉声说道，“那位贝克先生生病了———头痛，现在已经准备请假回家了。”
什么？他刚刚明明还好好的，或许……头疼是因为在爱德华这里受了什么惊吓吗？我回想着安格斯最后难看的脸色，想法里不可抑制的多出了许多恶意的揣测。
“离开的还真是匆忙。”贾斯帕的唇角毫无感情的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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