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无尽漂流

　　张秉真看到寓言镇旅馆老板娘揶揄的笑容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两个人，极（qing）月（ren）祭（jie），旅馆。这几个关键词凑在一起意味着什么是不言而喻的。
　　所以老板娘指着那张松软的双人床的时候，他也没觉得多惊讶。
　　说实话，能跟徐昊只在字面意思上同床共枕是他求之不得的。只是锁心环脱落后，他的身体变得极其敏感，很容易再次激起心魔。他这次学巫师佛徳嘉穿得跟个食死徒似的，就是为了尽量避免皮肤接触徐昊。不过就算这样张秉真也觉得不保险，他穿着衣服上了床，又用被子把自己裹得跟个粽子似的。结果就是张秉真一个人用掉了一大半被褥，以至于徐昊没有被子可以盖了。
　　徐昊心道：老子昨天晚上都没盖到被子，今天想好好睡一觉还让你小子抢了被子，不中！
　　于是他一把掀起张秉真身上的被子，然后学张秉真的样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张秉真见状只是呵呵一笑，然后闭上眼睛，安然入睡。
　　张秉真睡了，徐昊却有点睡不着。他看着张秉真的侧颜，纷乱的思绪又在脑中徘徊。在昨夜的噩梦中，他好像对张秉真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好像是悔愧，又好像是不舍，又好像是……渴望？
　　徐昊摇摇头，缩进被子里，滚到床边。
　　想不明白或者不愿意想的事就不想，这是徐昊一贯的主张，也是他这么多年的习惯。反正需要拿的徽记也拿到了，自己也好好睡一觉吧。

　　当徐昊还在努力闭眼静心的时候，张秉真已经堕入了梦乡。
　　梦里，一个两眼乌青的大胡子男人被关在笼子里。他坐在地上，拿着一支签字笔在纸上写写画画，手上还沾着油渍。他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说着没人能听懂的话。张秉真走到笼子边，那男人立刻把纸和笔藏在背后，就像个偷吃零食被发现的孩子。他趴到笼子边，抓着栏杆，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
　　“唉呀妈呀，你可来了！认识我不？不认识？没事！我叫绿萼，《漂流世界》的作者之一，也就是你和徐昊的创造者。你叫我爸爸就行！”
　　这年头好名都让精神病给取了么。张秉真心想。
　　“啊，不愿意叫就算了，在我的设定里你毕竟把你亲爸杀了，你再叫我爸爸还是不吉利……好吧。既然你肯留下来，就证明你没有把我说的话当放屁。其实你很早就察觉到了吧，你所在的世界，本质是一本小说。”
　　张秉真并没有否认绿萼。
　　早在“裁决者”刚成立的那会，张秉真就发现了徐昊逆天的气运。凡是抽奖，徐昊总是能抽到最合适的奖项。每次在一个新的世界漂流，徐昊总能得到强大美女的青睐，总能捡到逆天的法宝。不仅如此，他的敌人无论多么强大，总会犯下低级幼稚的致命错误，让徐昊像滚雪球一样扩大优势，最终取得胜利。张秉真开始只是怀疑，可当他通过一些手段发现空间的规则的确是是偏向徐昊时，他明白了：徐昊就是漂流空间的亲儿子。
　　而让他知道“作者”存在的，还是徐昊濒死之时他所感受到的异变。彼时地狱三魔王已死，Omega已失去自我，化为保护徐昊的神国。就在这时，一股强大的力量扭曲了位面意志，生生地打碎了世界之石与三魔王的精魄，就像在鸡蛋面糊里面撒糖一样将这些碎片撒入了神国。这些碎片后来就成为了Alpha免于死亡的资本，也是其创造新世界的原材料。神国知道那恐怖的力量不可阻挡，一切神明都无法抗拒，他在那时已经明白了：徐昊不是漂流空间的亲儿子，而是大宇宙意志的亲儿子。换句话说，“徐昊”就是主角。
　　不过这个男人居然说他就是创造自己和徐昊的大宇宙意志？张秉真眯起眼睛，不发表意见。
　　“……早知道就不把你设计成一个多疑谨慎的刺猬了，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名为绿萼的邋遢男哀怨地叹了口气，“听着。我接下来说的事与你和徐昊都有很大的关系。”
　　一听见“徐昊”二字，张秉真瞬间打起了精神。哪怕是胡说八道，有关徐昊的事他还是想听听看的。
　　“先从哪里开始说起呢？就从徐昊的当年的后宫开始说起吧。爽文主角开后宫是天经地义的事，因为读者爱看，这个道理你知道吧？所以当年，与我合作的另一位作者红萼就让主角收了不少女人，而且都是按照网文通用标准配置的。成熟型的瑶琴，精明型的梁婷，冷艳型的张秉雪，可爱型的安吉丽娜，纯真型的张秋和金妮……”
　　“你竟然知道张秋！？”
　　Alpha带领裁决者在哈利波特世界重创了食死徒与伏地魔，同时收获了所有的死亡圣器。这事漂流空间大多数老人都知道。但是抢走了救世主波特的两个女人的事就没多少人知道了。除了徐昊外，知道这件事的只有张秉真一人。
　　“其实知道的人不少啦。严打之前，读者们对Alpha与救世主两个女人玩三人行的戏可是津津乐道啊，包括……”
　　“细节就不必描述了。”张秉真的神色已经非常不善，“好吧，我差不多相信你是作者了。所以你到底想说什么？”
　　“跑题了。”绿萼歉意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我想说的是：虽然主角收了很多女人，然而他的行为代表的是读者的意愿，而不是主角的意愿。红萼无视掉角色的人格，强行用自己的意志让角色成为自己的提线木偶。这么做其实不算什么，很多作者都这么干……但是他缺乏掌控全局的能力，无法同时控制所有角色。而他控制不了的一些角色就做了一些违反他大纲的行为……所以才有了五团大战，所以才有了梁婷后来的背叛，所以才有了徐昊之死。只是，Omega的牺牲也不在大纲之内，因为神国的出现，红萼有了可以出手的逻辑，才能及时救下了徐昊，也算是救了这个故事——只是还是有很多读者嫌太虐弃文了。”
　　“那么，你都在干什么呢？”
　　绿萼闻言苦笑，“我只是负责设定背景和人物的。剧情走向我根本没法插手。红萼将作品扑街的罪过全都怪到我头上，说我创造的人物不让读者爽，而且还要杀了我……所以我才向你求助。”
　　作者求人物？张秉真挑了挑眉，“我能帮你做什么？”
　　仿佛早就知道张秉真会怎么问，绿萼一推眼睛，又在头上召唤一个光球做了个反光特效，“在接下来的故事中，红萼不会去控制你，一是因为你的设定是‘绝对不会背叛徐昊’，二是因为他一个写小白文的没有能控制你智商，三是因为他的笔墨会着重描写主角而不是你这个跟班。所以你可以悄悄消解掉一些低级的矛盾，解决掉一些价值低级的角色，尽可能迫使徐昊接触稍深层一些的东西……如此，我们就可以割裂红萼故事的爽文内核，然后夺取编写剧情——也就是改变这个世界的权利！”
　　然而张秉真并没有被轻易说服，他嗤笑一声，“逆天改命听起来不错，但是风险也大的离谱。我又凭什么帮你呢？”
　　绿萼眨了下眼，面不改色，沉声道：
　　“早在三千年前张恒大帝还未飞升时，世间就有就有“无限流主角上克老大下克小弟外克世界土著内克全空间”的定律。依着红萼那小子的尿性，主角登顶之日，就是你陨落之时。就算你能侥幸不死，你也永远不能和徐昊在一起。但是如果你帮我，你起码有一个能争取徐昊真心的机会。不仅如此，如果你足够强大的话，将来成为我们‘作者’的一员，也不无可能。”
　　“别跟我来这套，画大饼这招我昨天都用过了。”
　　“油盐不进？……很好。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的。因为我比你更了解你的本质。”
　　一阵狂风吹来，邋遢男和他的笼子都化为树叶随风而去。这风也吹拂过张秉真的面颊，令他打了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
　　只见窗户已经被一股力道破坏，而始作俑者正面色潮红地半蹲在地上，持着一对黄金蛋刀喘着粗气。
　　“可算找到你们俩了……咳，完事没？”
　　徐昊闻言蹭地一下站起来，“大姐你纯洁点！”
　　璎珞连忙摇头，“我是说……咳，徽记，拿没拿到一个？”
　　张秉真瞄了一眼徐昊，“嗯。”
　　“我也拿到了！”
　　“保本就行，走吧。外面有……敌人……绝对……打不过。”
　　璎珞说完就拿出一块漆黑的石头，狠狠往下一摔，把地板砸出一个不可见底的黑洞，然后第一个跳了进去。徐昊见状也跟了下去，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璎珞没有骗人。
　　张秉真看了眼窗外，只见远处的乌云正逐渐向附近的天空涌来。那乌云泛着惨绿色，饱含着灰烬和奥法能量。张秉真一反应过来那是什么东西，就马上跟赶着投胎似的逃入黑洞。要是晚了只怕连投胎都是奢望。
　　那是大型瘟疫云，亡灵军团到来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