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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果然再次消失于这个时空之中,而我也开始重复奔波于各个州郡。
再次回家之时,我一进姑姑的房门,便赫然发现她歪坐在竹椅上,手向下垂去,地上还有砸碎的茶杯。
“姑姑!”心下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忙冲了过去探视姑姑的鼻息。
——停止了。
——此刻,我的头脑也似乎空白了。
我头晕目眩,脚步开始不稳,整个身子就要向后倾斜了去。这时,我感到一个人扶住我的肩膀。
我回头一看,是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他松开了我的肩膀,对我笑了笑。然后他的视线移到了姑姑身上。
“庭柯!”他像是了悟发生了什么事情,激动地唤着姑姑的闺名。
我忍住即将涌上来的悲哀,说道:“没用的。”
他徐徐回头,看着我。
“就算你怎么不承认,都是毫无用处。”我说,“她已经死了,这是事实!”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再次抓住了我的肩膀,这次却是抓得很紧很紧,像是要把我给撕裂一般:“不可能!不可能!平君已经死了,庭柯怎么可以死!不可以!不可以!”
我被他抓得生疼,却还是没有忽略那两个字:“平君?”
他听到我的喃喃之声,如梦中惊醒一般,蹬蹬退却两步,跌坐在了地上。
我蹲了下去,姑姑的逝去的哀痛在我体内翻江倒海地吞噬着我的内心。让我没有办法去思考其它的事情。我只能强忍着将眼泪流下来的冲动,将注意力转到这个中年男子身上来:
“你到底是谁?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他茫然的眼神看向我,然后从荷包里拿出了一条断了的平安绳。
我看向他,内心里一阵震惊,这个男人!姑姑心中也有这样的男子!
“我妻子死的那一年,她送给我的。”他看着这条平安绳说,“当时我很好奇,总觉得有什么玄机,当第二日我想去问她的时候,她便已经离开了。”
“一定是二十年前,姑姑第一次捉将臣那一次。”我缓缓接口道。
他点了点头:“是。但我并不知道。一天晚上,我正在安寝,突然心里感到慌乱,梦中见到的都是她吐血受伤的样子,我惊醒了。感到了手上一阵紧意。那一刻,我脑里面想的全都是她,只想尽快见到她……”
“这就是马家平安绳的威力。”我说,“我想,到最后当你赶到的时候,你应该看到姑姑养伤的样子。”
“是,到最后我问她才知道,这个平安绳如果她死了,它就会断。”他说。
我开口,想把马家平安绳的故事说给他听,却最终还是沉默了。说了又有什么用,死者已矣,徒令生者伤感罢了。
“你心里应该已经猜到我是谁了吧?”他问,“没错,我就是当今皇上——刘询。”
我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说那么多又有什么用?”
“唔……”
忽然一阵慵懒的声音将我们的视线转移到了姑姑的身上,我们发现那僵直的身体开始渐渐有了动静。
“姑姑!”
“庭柯!”
姑姑的眼睛倏然张开,她看了看四周,最终将视线定格在我身上:“代宁!快去!快去他家!”
“他家?”我的眼里出现了迷惘之色。
“对啊,他家!就是送莲花来的那个人家!”她的表情很匆忙,语气也很急切,苍白的脸因为着急而渐渐带着红晕。
我看了看她:“可是姑姑……”
“我没事!你快去吧!”一向淡定从容的姑姑,竟然着急成这样。
我说道:“姑姑,那我去了……”看了一眼刘询,“刘世伯,希望您好好照顾姑姑!”说罢,我飞奔而去。
我猛地推开他家院子的门,便看到他家的大屋的大门是敞开着的,于是我关好门,冲了进去。
走到了一间很暗的屋子里,我才隐约看到他——确切地说,是看到他那袭白衣。
我正欲上前探个究竟,他却忽然说:“别过来!”
我停住了脚步,看着他。
“你怎么了?是受伤了么?”我问。
他轻笑了一声,像是叹息一样,带着无尽的悲愁。他说:“对不起……我能做的……只有这些……”
“你究竟怎么了?”我向前走两步,却被他呵斥住:
“别过来!”
我火了:“我偏偏要过来!”
我感到他的身影微微一晃,最终什么也没说,我走过去的时候,心里也是异常的忐忑。
当我真正仔细看到他的时候,我整个人也几乎要跌倒了。
他的身体,犹如即将幻灭的泡沫,在窗前投下的那片亮光之下,显得如蝉翼般单薄,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怎么会……”我蹲了下来,看着坐在床上的他,手不自觉地便握住了他的。
“本来我继续在时空中游荡,无意间便闯入了一个太虚境界。”他说,“那里……存放着的……是执念的灵魂……”
我睁大着眼睛盯着他,看着他的身子愈发虚弱,愈发透明。
“我看到了你的姑姑……”他的身子摇晃了一下,我忙扶住了他,“我看到她……不愿投胎……她说,没有……和你们好好地道别……她终生抱憾……”
他眼眸朝下,看了我一眼:“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了我童年所遇到的那个青紫色衣裳的男子……他对我说,我的父母在不久之后……将会与我见面……但……”
他的眼帘忽然合上,让我忙抓紧了他,却感觉越来越虚无的存在。
半晌,他才睁开双眸:
“但他说……同时,只要我运用宇光盘的力量……你姑姑便可能还阳……但我……却会失去见面父母的机会……”
我顿了顿,然后慢慢问道:“你……选了哪个?”
“……我不想看到平安绳断掉。”他说道,“你姑姑告诉我平安绳的事情了。”
我无奈一笑:“她真是多嘴。”
“我必须留在太虚境界,直到……马家杀死将臣为止。”他说,“这是让你姑姑……还阳的条件……”
“喂!你……”我看着他的身体渐渐后倾,像天际中飞翔的鸟被人遮断了双翼,轰然坠落。
“……叫我嬗吧。”他身形渐消,已经看不清的手伸向了我的脸,“记住我的名字……霍嬗……”
就在他的手触及我的脸那一刻,一切仿佛来不及接受,他的身体迅速消失,我向前扑去,却跌坐在了床上。
“霍……嬗……”我回头,看向空无一人的房内。眼泪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霍嬗!”
姑姑和刘询赶来的时候,便看到已经泣不成声的我。或许在流下第一滴眼泪的时候,我潜藏的思想里便要我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我的哭并没有让姑姑感到痛苦,她只是静静地走在了我的身侧,将我搂到了她的怀中:“代宁……”
“对不起……姑姑……对不起!”我痛苦地流着眼泪,“我真的忍不住了……对不起……姑姑……请你原谅我的脆弱……”
“傻丫头,一个女人哭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说,“既然你已经哭了,就不要有这么大的包袱了……可以回来见你们,已经……满足了我的梦想了。”
我抬眸,不解地看着姑姑。
她说:“有一件事,我从不曾对我姑婆说,就是除了马家请神之术,我还自创了一套术语。只是……我不敢告诉姑婆。”
我说:“什么术语?”
她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灌顶术!——”她的手忽然伸出,压在我的天灵盖之上,霎时间,我感到一股强大的气流灌入我的脑内!
天旋地转——
刷——
当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姑姑已经倒在了我的怀里,而刘询他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过来。像是早已知晓了这样的结局。
“姑姑!”我抱着她,她微笑地看着我。
“灌顶术虽然能使失去法力的人重新拥有法力……”姑姑奄奄一息道,“但是……施咒之人因损耗灵力过度……将会神形俱灭……”
“姑姑!别啊……别离开我……”
“乖……千万,别哭……这次,无论忍得住忍不住,都不能再哭了……”她说,“你要把霍嬗给……带回来……不是么?那……一定要杀了……杀……”
“我知道了。”我握着姑姑日渐冰冷的手,“我一定要杀灭将臣,这不只是马家的梦想,也是我的梦想!”
“……那就好了……”
姑姑的手再次滑落,一切重新安然。
再次,我看到了我至亲的人如尘埃般幻灭于世。
这次,我没有哭了。
备注:
1、霍嬗:霍去病之子,字子侯,河东郡平阳县(今山西临汾西南)人。西汉名将霍去病嫡子,生年不详,生母未见史书。
霍去病死后,霍嬗袭冠军侯爵位,为侍中,颇受汉武帝疼爱,有意等他长大以后用为将军,继续霍去病的功业。但是,六年以后的元封元年(前110年),霍嬗从汉武帝登泰山封禅后不久暴卒,谥号为哀。霍嬗死时可能只有十岁,没有子嗣,霍去病的后代至此断绝,冠军侯国也因此而除。
本文设置霍嬗之死只是个幌子,实际上霍嬗是受文中的“青紫色衣裳的男子”所引,跑出来找爸爸妈妈了。而霍去病的妻子史书上未有说明,作者私心想说是个丫头穿越^_^遇上了霍去病。霍去病死的时候才24岁,也是死因不明。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某些原因使得霍嬗的生母与霍去病不得不以假死对外宣称,然后逃到另一时空中去呢?请大家无限YY。
2、灌顶术:丹娜姑婆在第一部里面的时候曾说:“灌顶术是马家最强的咒术,可以帮你洗血换脉、脱胎换骨,重新激起马家血脉潜在的能力,而且还可以更上一层楼”。这次换了一下方式,既然是灌顶,自然要从头顶开始。如果与原著不符,敬请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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