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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客
CHAPTER 30.刺客
“看来你们并不知道我真正擅长什么。”
锡安半边臂膀上印几道刀痕,鲜血淋漓,边缘却像是烧灼出的焦黑色,显然是灵力加持后的兵刃才能做出的效果。
他身前俯身趴着一个男人,身上的黑衣几乎被鲜血浸透,身下一滩赤色,衬着碧色的青石,越发的诡异而森冷。
锡安抬起那只受伤的手,红色的长发顺着他的动作从肩膀上滑落,那些伤口处留出的血仿佛也跟着有了生命,血珠微微颤了颤,不再往下淌,而是慢慢渗进了他身上那些青黑色的繁密文身中。
……倒像是那些文身在嗜血一般。
锡安弹了一下指尖,血珠轻轻滑落。最开始只是细微的静电声,再往后,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雷鸣声自指尖沿文身喧嚣而上,他俯下身,食指轻轻触碰脚下的人,那人便猛烈颤抖起来,伴随着撕裂般的惨叫声,肩膀上如雷鸣骤然而至,留下一片黑色的焦痕,血肉模糊,细碎的白色碎片随着血液淌下。
“你们羽人最引以为傲的,无非就是凭借天生灵力凝成的双翼。”锡安低头看着那人,轻轻道,“但我……不喜欢。”
他掌心一翻,那羽人另一侧的肩膀也随着雷鸣和电光化作碎骨和浓稠血肉。锡安听着耳边的惨叫声渐渐微弱,直到喘息声都消失殆尽,这才慢慢直起身,看向身边仍死死盯着自己的黑衣刺客,看着他们眼中的交织的杀意与恐惧,慢慢勾起嘴角,露出餍足的笑容。
“我们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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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羽人和胤禛来到锡安的书房,均被眼前血腥的场景震得一惊。空气中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和烧焦的味道,遍体皆是残肢断骸,而锡安正站在一具尸体旁边俯身看着,一边的胳膊兀自流血,但他倒像是丝毫不以为意。
胤禛仍不能适应这种场景。他忍不住想起自己初来此地,地下无数矿民最后也是落得类似、甚至是更惨淡的下场。而这些与面前的半兽人绝对撇不开干系。
他此时此刻对锡安的敌意丝毫没有减退。而这冀北少主却是对自已以礼相待,态度澹然,前后的差距太大,怎能不让他生疑。
那灰衣的羽人看到眼前的场景倒抽一口凉气,疾步走到锡安身前,看着脚下的惨状,眼神在那已经粉碎的肩膀上掠过,压低声音向锡安问道,“……是羽人?”
锡安抬起头,并不看他,眼神停在几步之外的胤禛身上,有意朗声道,“是啊,羽人。只可惜来得不是人类。”
胤禛皱眉看着他,不知道这半兽人让自己听到他们的谈话,是在警告身边的灰衣人不要再疏离自己,还是在警告自己,暗示他完全了解自己昨晚也前来行刺,所以用面前的惨状提醒自己安分一些,不要再动类似的心思。
那灰衣的羽人脸上不由得有点尴尬,掩饰地轻咳两声,皱着眉看着几乎形体难辨的黑衣刺客,轻咦了一声,俯身捻起一枚断裂的令牌。
这令牌表面乌黑,不过三寸长度,边缘一个印刻的反字。
锡安撇了一眼,嗤笑一声。
“恭?”
灰衣的羽人摇头长叹,“羽帝如此绝情,是下定主意要将廉亲王的所有羽翼都剪去了。”
锡安嘲讽地看着他。“哦噢,我不知道原来当今圣上蠢到这个地步,派人来杀我,居然还随身带着标示身份的东西。这是生怕我不知道?”
灰衣羽人皱了皱眉,“……也不好说。说不定只要敲山震虎,让廉亲王不敢妄动。”
锡安哼了一声,更是不屑。“他既然已经将廉亲王圈禁,那我身为所谓的廉王党羽,他自然有更充分的理由直接将冀州玉矿连带着地下军工全部收归自己手中。他如今是这天下的主人,他想做什么,难道还要有什么顾忌?”
胤禛慢慢走上前,低声道,“……皇帝登极,也并不是想做什么,便能做的了什么。”
他看着身边几个死状惨淡的刺客,俯下身,指尖在已经浸血的黑衣上轻轻划过。
“我最近随着陆少行走,对衣帛器物也有所接触。这身黑衣看起来档次很高,但以兖州皇室那吹毛求疵的秉性,这料子还是次了。”
锡安听出他借机嘲讽,知道这人也是借机挖苦身边的灰衣人,不由得轻轻一笑。“你是在说,这刺客背后的人是借了羽族皇室的名义,想让当今皇帝也背一次黑锅不成。”
胤禛叹口气,“我就问一句。你确定今晚来杀你的,都来自同一个人?”
锡安眼中流露出赞叹的意味。
“当然不是。”他勾起唇角,琥珀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华。
“有人杀我,杀的不干不脆,唯恐取了我性命;有人杀我,招式的确好看,声势的确唬人,可惜一看就是演戏。”
“更有趣的是还有人借着杀我的幌子,暗地里却碍手碍脚,明显是扯同伴后腿,哪是来暗杀,分明是保护。一个晚上,近百人都来杀我,里面没一个是真心要我性命。这场戏,的确好看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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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走出书房,进了另一处幽静的偏殿。弘历接到消息,已经在那里等候着,看到走进来的锡安身上带着新伤,脸色不禁一凛。
锡安看着他带来的伤药,点头微微一笑,“有劳陆少了。”
弘历摇摇头,缄默不言。他没有看到现场,此时的确也轮不到自己开口。
灰衣的羽人看着桌上的白布和伤药,脸上表情有些微妙。
“我本以为陆家也算大家,怎么伤药就用这种廉价的货色?”
锡安摆摆手,“羽族皇亲国戚,一瓶药抵得上一座城池,你给我积点德成不成?你那些药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受不起。”
几个人都古怪地看着他,锡安却自顾自的走到桌边,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捡起白色的纱布,似乎很不情愿地长叹了一口气,在自己胳膊上比划了两下,然后朝胤禛看去。
“胳膊受伤什么的,”他语气听起来很是苦恼,却没有寻扎仆从来包扎的意思,眼睛仍不依不饶地盯着胤禛。“……太不方便了。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胤禛脸色一阵黑一阵青,知道这人是在用身份压他,沉着脸咬牙走到他身边,将那团纱布攥在手里,在他胳膊伤口上撒上伤药,一圈一圈缠上去,层层都勒得死紧,最后猛地一拽一系,打个死结上去。
锡安疼的脸色发白,忙道,“可以了!”
胤禛立刻撒手,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不去看他。
锡安现在手抬都抬不起来,心底哭笑不得,暗暗用力崩开一段,好歹让血液能循环着,咳了两声,抬头看了一眼周围几个人,没有放过脸色仍然黑着的胤禛,笑了笑。
“好了,说正事。”他从身上拿出一封信,递给身边的灰衣羽人。
“怡亲王白鸿?”灰衣人看着信上的署名,吃了一惊,立刻抬头朝锡安看去。
锡安勾起嘴角,“没错,这是这尊大神。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我还是个香饽饽。让几个有能耐的皇子都一心一意惦记着,这真是太给我面子了。”
灰衣羽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廉亲王待你不薄。”
锡安摊手一叹,“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这怡亲王白鸿神通广大,我也是为难的很。”
羽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少主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锡安笑道,“他连今晚有人来刺杀我的事都知道,不禁信里提前预警,还派人来救我。这等预知天命的神通能力,我岂能不为难?”
他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叹道,“这好歹也是原皇位热门人选,现在手里仍有兵权,震慑四方,朝野里也是素有威信。廉亲王在新王登极之时便遭到圈禁,自身难保,如今有个如此神通广大人,张口就许诺要让我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换作是你,你还是不为难的话,我倒是要佩服了。”
“荣华富贵……”他看了一眼胤禛,眼中一点柔意一点狡黠。“听起来真不错。”
“可这种派手下人一边嫁祸他人说要杀我,一边义正言辞又要救我的行径,我真是太不喜欢了。”
他仍看着胤禛,笑道,“……还不如来个人类,就算伤了,心里也高兴。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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