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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巷
慕半依睡得十分香甜,两手环着顾墨晗,脸颊贴在胸口,似乎把他当成了软绵绵的抱枕。
睡梦中她咧着嘴,仿佛看到美味珍肴,口水正自唇边飞流直下。这般睡容,足以让人瞠目结舌。
偏偏她这副样子,顾墨晗越看越是喜欢,不时抚摸过白皙小脸。因此慕半依醒后,最先感受到他宁静专注的眼神。
“我,我睡着了?”她有点不敢置信。不是一直保持在警惕中吗?随即见他衣襟处有一大片湿润润的痕迹,正是自己的“杰作”。
想他身上缎料珍贵,慕半依赶紧抹抹嘴角,有些尴尬道:“殿下,这个,我……”
“一会儿换件便是。”顾墨晗云淡风轻道。
“噢。”见他没有不悦,慕半依放下心,“那我们什么时候停下来?”
“怎么了?”顾墨晗刚问完,就瞧她揉起干扁扁的肚子。一时欲言又止。
醒了就准备吃,这简直像是……
联想到某只动物,顾墨晗薄唇一抿,终究没有说出口:“快到阳城了,之后找间客栈住下来。”
慕半依点点头:“殿下我……”
忽然将她拉近,顾墨晗温柔提醒:“到时候,你就不准这么称呼了。”
慕半依立即明白他是不想将身份公之于众:“那殿下就当富家公子,我们都是你的奴仆。”
顾墨晗听了,眸色不期然一黯,皮笑肉不笑:“本王觉得不好。”
不好?慕半依黑溜溜的眼珠一转,随即拍手:“那我们就来个出师下山!”
顾墨晗皱起眉,她却兴致勃勃道:“学有所成,初出江湖,多神气啊。就让景良当大师兄,我们跟着他,一路上肯定没人敢来招惹。至于殿下的话……”
慕半依不知想起什么,险些笑出声:“自然是二师兄。”恐怕世上再不会有身材如此苗条,容貌如此绝美的二师兄了吧?
顾墨晗瞅她嘴角忍得抽搐,便知没想好事。
“而我就当三师妹好了。”翠菱她们便依次往下排。
岂料话音甫落,顾墨晗却突然用指尖猛戳她的脑门,害得慕半依脑袋往后一仰一仰的,几乎快被戳晕。
“师妹毫无防范能力,若是遇见好色之徒,我又岂能放心。”顾墨晗摇摇头,“这个也不好。”
慕半依压下双眉,觉得这家伙真麻烦:“堂兄堂妹?救命恩人?”
顾墨晗凑近她耳畔轻轻吹气:“其实你刚才说的富家公子倒是不错,只是用不着那么多奴仆。不如,你我就以夫妻相称吧?”
慕半依撇嘴,明显的不乐意。可惜对方决定的事不容改变。
“既然如此,现在就练习一遍吧。”顾墨晗眼中布满柔情蜜意,等待她开口。
“我……”慕半依感觉喉咙活像咔了刺,在他注视下,磨磨唧唧,别别扭扭,过去老半晌,终于很是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夫君。”
“嗯。”顾墨晗颔首,但下一句足令慕半依气死,“没有听清。”
她咬牙,只好重复一遍:“夫,夫君。”
顾墨晗摇头:“太生硬了。”
“夫君。”
“有些勉强啊。”
“夫君!”
“还不够亲切。”
“夫君……”
“表情不行。”
慕半依眼波荡荡泪花闪闪,模样简直好比经历九死一生跋山涉水,费尽千辛万苦之后,终于寻找到了心中挚爱,望着他,深深望着他,发自肺腑发自灵魂地呼喊:“夫君~~~~~~”
顾墨晗落下一吻,万般满意地回应:“娘子。”
他似听得极为享受,慕半依却觉自己嗓子快哑了。
走过景色单调的官道,终于来到阳城,不过出人意料,这里显得比京都还要热闹,人群攘来熙往,马车赶至一处时,竟是走不动了。
顾墨晗掀开纱帘,就瞧街市一条窄小的巷道里,白色热雾弥罩,行人密密麻麻,越往里探越是不清,而飘窜来的热气中隐隐透出惹人馋涎的浓香味。竟是一条小吃巷。
除去这里,其它街巷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难怪马车行驶不动,看来是挤到了街市中心。
顾墨晗见有人手里捧个用纸裹的东西,正冒着香喷喷的热气,就这样边走边埋头吃起来,虽然不顾形象,但看去很是过瘾的模样。
一时来了兴致,他冲景良道:“我们从这里走,让马车随后跟上。”
景良在外道:“是。”
慕半依一脸诧异。只听他笑:“你不是饿了吗?”
难道要在这里吃?慕半依自己倒是无所谓,可眼前这位身份尊贵的主儿,能受得了这种乱哄哄的环境?不及多想,人已被顾墨晗带出车厢。
留下翠菱他们,顾墨晗只让景良护行。走进小吃巷,简直就是扎进拥挤的人堆中。这条路本来就窄,根本挪不动几步,只能随着人流一点点往前挤。慕半依真搞不懂,找个客栈安安静静吃饭不好么?而且这家伙,手握得这么紧,连让手指动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两旁摊主皆在热情叫卖,各种吃食香味扑鼻,大多数顾墨晗都没有尝过见过,瞧竹叶上托着团白软软的糕,还特意去向摊主询问名字。
慕半依发觉他看什么都新鲜,几乎是一摊摊挨个问,最后寻个地方坐下,让景良折回买。什么炸的煮的蒸的甜的咸的辣的,一条街的小吃差不多买了个遍,桌子上都快摆放不下。
慕半依吃到一半就饱了,基本上是挑选自己喜欢的吃。至于顾墨晗倒好,每一样他都要去尝几口,并且真不是狼吞虎咽,那姿态极其优雅,仿佛豆面糕冰糖果子在他的品尝下,都变成了美味珍馐。
慕半依忽然发现看对吃饭,简直就是一种欣赏。怎么自己就吃不出这种感觉呢,难道真跟家教有关?
“娘子,为夫要吃你碗里的。”顾墨晗突然开口。
慕半依一愣,才反应过来他是叫自己。心想那么一大堆你不吃,非要吃我剩下的。刚要递去,却听他眯眼含笑:“娘子,为夫要你喂。”
光天化日下,他竟当众耍赖撒娇!
慕半依嘴角抽搐,却是留意到他笑容中的一丝戏谑。而且这一声虽是不大,可足以传到周围人耳中。
慕半依有些头疼,打从下车开始,四处就总有不少人往他们身上打量。此刻听到这一句,更是纷纷侧过头来,有些人捂嘴轻笑,误以为他们是对新婚燕尔的夫妻。
予四周目光,顾墨晗视若无睹,只微笑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慕半依脸红,迫不得已用竹签扎了块糯米糕,轻轻喂入他口中,最后又极快地抽回手。
“我,我饱了。”慕半依可不愿继续留在这里让人围观。
顾墨晗倒没反对,只是遗憾道:“可惜没有尝到藕仔糕。”
慕半依怔愣。没想到一块藕仔糕竟能让他念念不忘?
当穿过小吃巷,道路变得宽敞许多,两边摊铺都开始卖些杂七杂八的货物,偶尔还有表演耍剑吞火的,慕半依以前从永净庙回来时见过,因此早就失去兴趣。倒是后来看见有人摆地摊套圈,一时定住脚步。
顾墨晗顺她视线一瞧,不由笑道:“想要哪个?”
慕半依看到地面铺着一块长方形白布,上面摆着各类物品,前两排都是不太值钱的瓷器或泥塑娃娃,中间首饰,最后摆着一个两掌大小的镶珠粉盒,阳光下闪闪发亮,十分好看。
慕半依伸手一指:“那个粉盒。”
顾墨晗让景良付了钱,摊主笑呵呵地递来一叠圈环,可投十次。只要套中规定物品,就可归己所有。
顾墨晗刚要去接,却被慕半依抢过来,非要自己投。以前她在庙会上见过这种套圈游戏,今日正好逮着机会尝试一把。
可惜“嗖嗖”几声后,十个圈环一个没中,而且连镶珠粉盒的边沿都没碰着。
“再来!”慕半依不甘心。顾墨晗一旁轻笑,让景良继续付钱,随她玩个够。
到了第五把,慕半依手中只剩两个圈环,投出一个又是没中,顾墨晗不禁笑:“笨。”
慕半依瞪他一眼,实际却已灰心。干脆把最后一个圈环交给他:“那你投。”
顾墨晗接过,瞄准轻抛,圈环便恍若受镶珠粉盒吸引般直飞而去。可惜后来竟没完全套中,只因圈环与粉盒的形状大小几乎差不多。
顾墨晗挑眉,出乎自己的意料。慕半依一旁笑话:“也不怎么样嘛。”
“再来一次。”顾墨晗绷紧面容,又付了钱。贩主简直要乐开花。这回可算大赚了一笔。
不过顾墨晗接过圈环却没打算投,而是将它们交给身后的景良,眼神往那镶珠粉盒上勾了勾。
景良明意,手臂一挥,同时抛出十个圈环,顿如雨纷纷洒落。等人回过神来,竟是一次全中!
贩主看傻眼。慕半依则是满脸钦佩望向景良。哎呀,果不愧是皇子身边的随侍啊!啧啧,身手就是厉害啊!
忽然觉得景良整个人都在发光,说不出的帅俊。可慕半依还没来不及多看几眼,脸蛋就被人扳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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