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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章你好，双生花
云疏一回头便见楼心月一袭绯色衣衫曝露在灼灼烈日下。
妖冶的眸子三分天真七分魅惑，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
她扭了扭被握紧的手腕，神色缓了缓，张口冷淡道，“你来这儿莫不是也为了那神器？”
“几日不见竟如此生分……想当初那一口一个恩公叫的在下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啧啧，女人就是善变。”
语调端的哀伤，美眸却擒着那若无其事的笑意，
看得云疏方才心里的小火苗瞬间蹿过头顶心，却不知缘何生生被压了下去。
见她红着脸一副忍得很辛苦的样子，楼心月乐呵呵拍了拍她耐罚?
复又正色瞧向大堂里的一干众人。
“小丫头乖，恩公我今儿个来是有正事。”
“切……游手好闲的头头能有啥正事。”
云疏扁嘴嘟囔道，对着这个成天乐成弥勒佛的唯恐天下不乱的男人，她总是很无力。
江枫不知何时已来到云疏身侧，方才窝在怀中的那凤娇已不知丢在哪个角落。
他不动声色地将云疏稍稍揽在身后，眉头微挑，看向尚拉着云疏手腕的爪子，冷道。
“想必这位便是画月楼主罢，何苦跟个小丫头较劲。”仿佛云疏根本没有一爪子糊上他的脸。
“管好你家凤娇弱就好了，来我这拉拉扯扯做什么。”
云疏手一甩把江枫搁在自个儿手臂上的手丢开老远，
后者亦不恼，反倒凑上身子贴近她的耳朵。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是在吃醋？”
江枫嘴角扯出淡淡的笑意，灼热的呼吸吐在云疏耳垂，
惊得她猛然一后退，不想却绊了下眼看便要摔倒，
下一刻却被一双有力的手臂轻轻揽住腰肢，带进怀中，清淡的的香味宛如夏日的微风。
“啧啧，真为某人不值……”冷若寒潭的声音伴着那似笑非笑的魅眼，
楼心月不紧不慢的说道。
然而他似乎忘记粉饰那眼底的厌恶，说到底他还是很疼月色的，毕竟是自家孩子，
怎得小心肝儿沦落到外人去任意践踏，自个儿半条命没了躺在那儿还问她怎样……
这妮子反倒在这儿大喇喇的调起情来……女人果然是不能惯着。
月色呀月色……你当初那股子狠劲儿，今儿个怎得半分都使不出？
莫不是真心沦丧了？
云疏红着脸挣脱江枫的怀抱，闷声嘟囔着，“吃你个大头鬼，你是吃错药了还是没吃药。”
心里反复想着的却是那好死不死的“被抛弃”三个字……
可脸上却是怎么看怎么一副小媳妇样。
“在下确是楼心月没错，阁下便是愁眠公子江枫吧，也只有他挖得起我们月色的墙角……”
楼心月抱臂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此番前来不过是受人之托‘偷偷’来看看这丫头，”
眼角余光瞥向眼神飘忽天外的云疏，复又接着道，“顺道也知会声这天下武林，
神器什么的……想要的人向来很多，三样集齐了第四样便现世，
不过它们并不在区区在下手上。”
“前些日子江湖上盛传我画月楼盗了江红两家的神器云云……在下甚是好奇，
究竟是哪帮孙子替爷爷我揽了如此大的差事，苦了在下成天听身边的人问及此事，
耳根子都长茧了……”
“家父灵堂休得猖狂！”
沈苑扬搞了半天终没把这厉害关系拎清楚，一个毛栗子站了起来，
下一刻却被定在原地怎得也动弹不得，甚至话也讲不出。
“在下不喜欢大呼小叫的，回去改改，没家教真可怕……”
楼心月眼神冰冷，轻蔑的叹道。只有江枫看出方才便是他手下轻轻一动，
便将沈苑扬点住定在原地。
“苑弟适逢老父遭奸人残害，情绪激动多有冒犯，还望楼主手下留情。”
纵是几分求情的意味却也被江枫说得不卑不亢，楼心月忍不住多瞟了几眼这江恒之子，
心下已是了然。
“诸位过的愉快，神器什么的丢了莫要再贼喊捉贼……不然，保不齐下个是谁。”
绯衣男子那张阴沉的脸又换上了乐呵呵的无害神情，云淡风轻的浅浅一笑，旋身而去。
直到那抹红色消失在正门，沈苑扬方才闷哼一声倒地，擦了擦口角的血迹，
一拳锤在脚下的青砖上。
“画月楼那帮人渣……一定是画月楼干的！爹！孩儿不孝……都是因为孩儿不孝……”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却也啪嗒啪嗒的掉落在青石板砖上。
云疏叹了口气缓步上前，轻拍上他的肩膀。
“沈大哥，你妹子如今尚要你照顾，君子报仇十年未为晚也。”
“况且身体发肤呢，受之父母，你这么糟践可是对你爹爹大不敬哇……”
她牵起沈苑扬满是血的拳头，在他眼前摇晃了几下。
“我爹从来没握过我的手，我有注意噢……你爹他有牵着你。”
“多幸福哇……只消记得他爱你就够了。”说罢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沈苑扬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眼睛眯成一缝，嘴角勾到天边，温热的掌心包裹着自己的手。
他突然有些明白为何江枫看她会是那种眼神，无尽期许。
“苑弟，你和沈姑娘且随我二人回长安吧，家父那里也放心。”
“是的哇……你看你妹已经哭的快晕过去了，你怎得舍得让她离开她这个江葛革？”
说罢掺起沈苑扬，还充调皮的冲他眨了眨眼。
那明快的神情看在某人眼里甚是扎眼，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江兄，今日仰仗你我二人尚且偷生，苑扬日后定当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是要握多久？”江枫终是秉不住了，阴冷的眼神瞟向那嫩白小手里的男子的拳头。
沈苑扬愣在当场，摸不透这愁眠公子是怎得端的善变却也强烈感受到那双手上凝聚的怨念，
下意识的挣脱那温热的掌心，挣开之后又不免懊悔。
云疏也没在意那甩开的爪子，呼了口气，走向江枫。
“……少爷，对不起，谢谢你。”灼灼烈日下她的眼镜有些微微眯起，却也弯出好看的弧度，
她的声音从未如此优雅，却也从未如此尖刻的宛如一刀一刀尖割上他的心。
“天下之大，我从来都是多余的……”
“还蠢到以为，拥有一个人便拥有了全世界……现在才发现，那样的我真是比水货还水……”
“谁都不会是我的家……所以，朋友再见吧。”
她的眼神飘向远方，那一望无际的苍穹，
而他的心却因为那个飘走的眼神而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失措。
仿佛此刻若是放开她，便一辈子无法再见一般。
“看着我……”他双手紧紧箍上她消瘦的肩膀，仿佛要将她深深掐入指甲。
“……非他不行么？”
“多傻的问题……江大少爷什么时候也这么有才了？”
她噗嗤笑出了声，单手抚上他有些泛红的脸颊，“疼么……”
“我不想与你做那萍水相逢的朋友……往后，莫要再见了罢。”他攥紧了手心，终于又放开。
“我来这个世界上，你是第二个对我好的，却也是我最对不住的一个，”
她抓起他此刻有些颤抖的掌心，贴上自己光洁的额头。
湛蓝的苍穹下，清新的晨光里，笑容延展到天边，仿佛念着咒语般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请赦免我的罪。”
当她放掉那方才牵牢的手心转身离开的时候，在晨光中那分外瘦弱的背影坚强……又孤寂。
直到她已消失在地平线，他终是缓缓闭上眼。
有的人还会回来，
有的人，知道再见太难。
于是……
在你需要自由的时候，松开不曾攥紧的手。
“……如你所愿。”
……
……
满城的夹竹桃盛放，带出夏末弥散的芬芳。烈日灼灼爬上窗台，轻轻落在红楠木的床沿上。
风过带起层层幔帐，紫檀香炉中沉香如屑，淡淡青烟袅袅徐徐。
一袭花绿锦缎衣衫裹着细瘦的女子，静静立在软榻边上，冰冷的声音缓缓开口道。
“她一个人走了。”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做好你该做的，你要的我自然允你。”
再凉薄的话语从那绝世的人儿口中说出，仿佛都是那华美的乐章。
软榻上的男子侧身斜斜的靠着，修长的手指拨弄着怀中的老旧的三弦琴。
“红老爹表面心无旁骛，却是个老谋深算，东西藏得好好的……
绿夫人许是早就发现，我是个冒牌的了。”
“……事成之后，自不会亏待你。”
手中的动作未曾停下来，几个简单的音符，女子再熟悉不过的旋律。
—— 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
—— 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
那是只属于她们家乡的东西……
她抬眼望进身前完美如天神般的男子，他在她面前向来的自私冷酷，生杀予夺不曾手软。
然而他所有的不舍得不忍心甚至放不下，都给了那个女子……
每思及此，她便不免自嘲的一笑。
“如今，只怕我要的那一点点你都给不起。”
她眉头紧锁，目光幽幽的盯着榻上的男子，一字一顿的说道。
“呵呵……倘若当真如此，杀了你便是……”
轻声浅笑却引得阵阵轻咳，女子忙委身上前，雪白的柔荑抚上男子胸口试图轻轻帮他顺气。
女子脸上露出妩媚一笑，“我一定不会忘记拉她陪葬。”
下一刻，下颚被猛的扣住，榻上男子嘴角微微勾起，墨黑的瞳仁却渗透刺骨的寒意，
“莫要自作聪明，做多余的事……我耐性有限。任何事情……记得，都不是非你不可。”
说罢手轻轻一甩，女子被带个趔趄，嘴角刮过床沿，微微渗出血色。
袖口随意的擦去嘴边的一抹腥红，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我还真是输的彻底……”
—— 明明都是同一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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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