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水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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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八点，陈煦被闹钟吵醒。

　　他睡眼迷蒙地伸手去关闹钟，指尖却接触到一片细腻柔软。

　　触感不对，陈煦瞬间清醒，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

　　陈煦看向刚才摸到的地方。

　　陈鱼站在他床边，弯腰将脑袋搁他枕头边，以一种扭曲诡异的姿势看着他。

　　陈煦被惊了一下，问：“你在干什么？”

　　陈鱼站直身体，用手指了指还在响的闹钟。

　　是被闹钟吵醒的？想叫他关掉闹钟。陈煦想着，伸手关掉闹钟。

　　没一会又反应过来，陈鱼和他不在一个房间，不存在被他房间的闹钟吵醒。

　　陈煦眯起眼，“你怎么在我房间里？”

　　床边的陈鱼心虚地后退一步。

　　昨晚睡觉前，陈煦给陈鱼安排了房间。陈鱼不想去陈煦安排的房间，非要跟着陈煦。

　　妖怪饲养守则上说，刚化形的妖怪依赖血契人类，不想与血契人类分开，最开始的时候尽量独处一室。

　　但陈煦有个毛病，醒着和人在一个房间没什么，要和人同处一室睡觉，他睡不着。

　　为了自己的睡眠，陈煦以妖怪要独立自主为由，强硬把鱼打发去了安排的房间。

　　没想到这鱼居然偷溜了进来。

　　陈煦有心想教育陈鱼几句，又看他垂着头小心翼翼看自己。

　　模样又乖又可怜。

　　算了。陈煦心软，下次锁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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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煦起床带着陈鱼洗漱，两人刚整理完，门铃响了。

　　1号助理送来两人份的早餐，还带了陈鱼心心念念的糖。

　　不过陈鱼没在第一时间拿到，他跟昨天一样自己躲到陈煦卧室。

　　1号助理主动把早餐摆好，顺便问陈煦最近有几个宴会邀约去不去。

　　陈煦现在兴趣在养妖怪上，叫助理推了。

　　说完事，陈煦想着叫陈鱼吃饭，让1号先走。

　　1号做完该做的事离开，没像昨晚4号那样问多余的话。

　　1号走后，陈鱼自己就出来了。

　　这次陈煦遵守诺言，让助理给陈鱼带了糖，但他要求陈鱼先把早饭吃了。

　　有想要的东西在，陈鱼学着陈煦的样子吃早餐。

　　陈煦饮食清淡，第一次吃人类早餐的陈鱼觉得食物寡淡无味。

　　连带着对陈煦说的糖都不那么期待了。

　　饭后，陈煦如约把糖递给陈鱼。

　　尽管对人类食物有点失望，陈鱼还是接过黑色罐子包装的糖果。

　　摸索一阵后，才拆开包装将第一颗糖放进嘴里。

　　细腻的甜在嘴里慢慢化开，充斥着整个味蕾，陈鱼满足地眯起眼，他决定糖果就是他最爱的食物了。

　　陈煦问他：“好吃吗？”

　　陈鱼轻快点头。

　　陈煦看他似乎很喜欢糖果，笑他，“一颗糖都能让你这样享受，遇到其他好吃的岂不是要原地起飞。”

　　陈鱼摇头，他不信有比糖更好吃的东西。

　　摇头时，糖果被陈鱼含在脸颊内侧，外脸颊被糖果撑起一个小鼓包，看起来软软的，陈煦没忍住用手指戳了戳。

　　没怎么用力，陈鱼觉得痒，偏头躲开。陈煦没料到鱼会躲，来劲了，伸长手臂还要再戳，手机却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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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铃声让陈鱼有所停顿。

　　陈煦抓准机会，狠狠戳了下陈鱼软乎乎的脸颊才拿起手机。

　　是陆安打来的。

　　陈煦接起：“你最好有正事。”

　　想质问陈煦昨天为什么不等他的陆安沉默一瞬，改口：“没事我会找你吗？”

　　陈煦冷酷回到：“你说。”

　　陆安问：“昨天送我回去的人是谁？”

　　昨天陈煦带陈鱼先回家，楚熠承诺送陆安回去，晚上楚熠发了送陆安到家的照片，送陆安到家的是楚熠。

　　楚熠在妖管局工作，妖管局对普通人保密，是机密单位。

　　想到这里，陈煦以为陆安还记得什么，反问：“你问他干嘛？”

　　“嘿嘿嘿。”陆安发出不明所以的笑声。

　　陈煦听着一阵恶寒，想叫他好好说话，陆安羞涩的声音传来，“我看他挺帅的，性格也好。昨晚上我想了一晚上，我好像有点喜欢上他了。”

　　陈煦震惊：“你不是才失恋，又爱上了。”

　　陆安说：“忘记一段恋情最好的方式是开始一段新恋情。”

　　“很好。”陈煦说，“我不认识他。”

　　陈煦否认认识楚熠，怕他再问，果断挂掉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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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掉电话，为防陆安继续追问，陈煦顺手把陆安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做完这些，陈煦细想又觉得不对。

　　陆安风流滥情，但交往对象都是女性，怎么一夜之间性向都变了。

　　变化出现在陆安被更改记忆后，事情不会这么巧。

　　陈煦思索一阵，找出楚熠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电话。

　　楚熠很快接起，“你已经过来了吗？”

　　昨晚陈煦和楚熠约好，要到妖管局给陈鱼办户口，楚熠以为陈煦到了。

　　“还在家。”陈煦简短回答，问出他想问的：“你不是说更改记忆不会对人造成影响。我弟怎么回事？”

　　“他发生什么了？”电话那头的楚熠一脸问号。

　　陈煦直言：“我弟说他喜欢上你了，在打听你。”

　　话筒那头有一瞬沉默，接着传来物品落地的声音。

　　陈煦听到楚熠急促又惊恐的声音：“我马上去找张教授，务必解决你弟弟的问题，请你不要透露我任何信息。”

　　说完楚熠就挂断电话，听得出来他很急。

　　捏着挂断的电话，陈煦露出玩味的笑。

　　他无所谓陆安喜欢谁，打电话询问是基于合理的怀疑和兄长的责任，但他没想到楚熠反应这么大！

　　真不会有什么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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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熠要处理突发事件，给鱼办户口的事挪到下午。

　　上午的时间空出来，陈煦闲着无事，把楚熠发给他的养妖怪守则看完了。

　　守则上说养妖怪大致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学习人类语言、生活习惯。第二阶段，学习知识、生活技能、建立人类思维。第三阶段，学会独立自主，建立自己的人际关系网。第四阶段，进入人类社会，独立生存。

　　陈煦把每个阶段要学的东西看完，发现这和人类养小孩没什么区别。只是养妖怪的时间短些，基本在1至3年。

　　清楚大致流程，陈煦决定立刻投身妖怪教育事业。

　　陈煦叫抱着糖罐子缩在沙发一角的陈鱼过来。

　　陈鱼听话地走到陈煦面前，陈煦看他，发现陈鱼两边腮帮子都鼓鼓囊囊的。

　　还挺可爱。

　　心里这样想着，陈煦一脸正经地问他：“你嘴里塞的什么？”

　　陈鱼拿着糖罐子，放到陈煦眼前晃了晃。稀稀落落的声响在告诉陈煦，嘴里是罐子里的糖。

　　糖吃多了没有好处，还一口气吃这么多。

　　陈煦立刻变了脸色斥责陈鱼，列举出种种糖吃多了的坏处。

　　说完，陈煦无情宣布，以后每天只能吃一颗糖。

　　还顺走陈鱼手里的糖罐子。

　　才得到的心爱食物被限量抢走，陈鱼天塌了，一脸凄凉。

　　陈煦装没看到，进入他的教育正题，“你作为妖怪想要在人类世界立足，必须学习人类的知识、语言。今天是你变成人的第二天，要抓紧学习了。”

　　陈鱼焉焉的，假装没听到陈煦说话。

　　事事有回应的鱼没反应，陈煦知道他在闹情绪。

　　“不回应，以后一颗糖都没有。”

　　轻轻一句话拿捏住装聋的鱼。

　　陈鱼不得不乖巧点头。

　　妖怪答应学习，陈煦让他搬了个凳子坐他面前，开始教妖怪说话。

　　秉承着养妖怪和养孩子没区别，陈煦像引导人类幼儿一样引导陈鱼开口，“叫爸爸。”

　　陈鱼歪着脑袋看着陈煦。等陈煦引导后，他眨了眨眼睛，张开嘴，非常慢地说：“不、要。”

　　陈煦：……

　　陈煦怀疑陈鱼还在置气。同时又觉得自己引导非常成功。

　　至少鱼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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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煦的语言教学不太顺遂。

　　除了最开始拒绝的两个字，陈鱼没再说过话。

　　陈煦教了几分钟没反馈，觉得没趣，就打开电视，调到少儿频道，他印象里看电视也能学习语言。

　　初看到电视画面，陈鱼惊恐。等陈煦安抚他后，又对电视里圆滚滚的卡通形象好奇，竟一动不动看到午饭时间。

　　午饭是5号助理送来的，陈鱼这回没躲到陈煦卧室。他看电视太专注，没注意到有人来。

　　陈煦想要他渐渐适应人类，没提醒他有人来。

　　5号顺利成为第一个见到妖怪的助理。

　　对于老板能带回家的人，助理们都好奇。

　　但碍于老板提醒过4号，助理们不敢把好奇表现在脸上，这会5号见着人，也只敢偷瞄。

　　多看几眼，回去才能给同事们分享情报。

　　5号大义的想着，偷瞄的视线忽然对上一双意味深长的眼睛。

　　陈煦问：“好看吗？”

　　偷看被发现的5号，完了！她觉得有必要向老板解释一下。

　　5号助理：“老板您从来没带人回来过，我只是好奇您带回家的是什么人，不是有意的窥探您私事。您原谅我，以后我一定会控制住我的眼睛不再乱看。”

　　“你乱七八糟说什么，我在问你好看吗？”陈煦对5号的答非所问不满。

　　“好看，好看。”5号连连点头。

　　他第一眼看见陈鱼就惊为天人，还在默默感叹怪不得老板要带他回来。

　　他养的鱼就是好看！炫耀成功的陈煦得意，和蔼对5号说：“你可以走了。”

　　5号如获大赦，赶紧溜了。

　　－

　　5号离开，陈煦叫陈鱼吃饭。

　　陈鱼看电视太专心，没理他。陈煦又叫他几声，还是没回应。

　　这是陈煦第一次叫陈鱼没得到回应。他有些生气，过去把电视关了。

　　陈鱼正看的起劲，屏幕就黑了。他愣了一会，疑惑看向陈煦。

　　陈煦带着火气说：“你已经看几个小时了，不能再看。”

　　喜欢的糖被收走，喜欢看的电视被关掉，陈鱼瞬间委屈。

　　陈鱼想争取一下自己喜欢的东西，轱辘着眼睛想该怎么办。

　　还没想出答案，入户的位置传来巨响的拍门声。

　　伴随拍门声的，还有夹杂质问的怒吼：“陈煦，你为什么拉黑我？”

　　高亢的人声吓到鱼，迅速藏到陈煦身后。

　　陈煦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怕后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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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拍门的是陆安。

　　门一开，他哥就一脸愠色地看他，身后还藏了一个人。

　　他愣了愣，伸长脖子去看他躲在他哥身后的人。

　　看清他哥身后人的长相，陆安倒抽一口气，震惊，“哥，你怎么也搞金屋藏娇这套！！！”

　　陈煦：……藏个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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