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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朝堂质疑
回到寝宫,卸下沉重的龙袍,谢临舟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他挥退了所有宫人,只留德全在殿外候着。偌大的养心殿内,只剩下他一人,和一室摇曳的烛火。
那句“北境的风,最是伤人”还在耳边回响。
纯提醒不是吗,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
霍景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他:我明白,我会小心,你也要小心。
这是他穿以以来,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他人的善意。
谢临舟走到书案前,摊开一张空白的宣纸。
他成功了,但他也彻底暴露了。
从明天起,魏延就会像毒蛇一般缠绕在他身上,寻找他任何一丝破绽。
他不能再仅仅依靠演员的临场反应,他需要真正的“干货”。
他这个现代人最大的金手指,不是演技,而是脑子里那些跨越了千年的知识。
但知识需要转化为力量,而转化的第一步,是了解这个世界的规则。
“德全。”他朝门外喊了一声。
德全立刻推门进来,躬着身子,姿态比以往更加恭敬。
真是个老谋深算的太监!
“去内库,把近三年的国库收支、各地赋税、军需开销的账册,全部给朕搬来。”谢临舟的声音平静无波。
德全猛地一抬头,眼中满是惊骇:“陛下!这……这万万不可啊!这些账目向来由户部和太师府共管,内库所存只是副本,若无太师手谕,擅自调阅,是、是会出大事的!”
“朕是皇帝,看一眼自己家的账本,也要别人批准吗?”谢临舟的语气陡然转冷,目光森然,“还是说,朕的江山,已经不姓谢,改姓魏了?”
德全“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冷汗涔涔:“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
“不敢就去办。”谢临舟的声音缓和下来,带着一丝疲惫,
“你放心,朕不会让你为难,就说朕夜里噩梦,心绪不宁,想看看这些数字安神。”
这个理由荒诞至极,却又符合一个病弱天子反复无常的形象。
德全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这趟差事不是上刀山就是下火海,但违逆圣旨,下场可能更惨。
一个时辰后,十几口沉重的木箱被悄无声息地抬进了养心殿的偏殿。德全脸色煞白,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谢临舟没再理他,一头扎进了故纸堆里。
昏黄的烛光下,他一页页地翻看着那些用繁复文字记录的账本。没有表格,没有图表,只有密密麻麻的条目和数字。对一个现代人来说,这简直是纯精神折磨。
但他强迫自己看下去。
从粮税到盐铁,到官员俸禄皇室开销,又河工修缮到军费支出……
他看到了惊人的军费开支,其中拨给北境霍景军队的,竟只占了不到三成,而大部分,都流向了由魏延亲信掌控的京金卫戍部队和南方军镇。
他还看到了各种名目繁多的“工程款”,数额巨大,但对应的工程,要么早已废弃,要么就是豆腐渣工程。
这根本不是一个国家的账本,这是魏延和他党羽的私人提款机!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天色泛起了鱼肚白。谢临舟揉着酸痛的眼睛,放下最后一卷账册,心中只剩下无尽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霍景会说“国库空虚,连将士们的冬衣都需再三计较”。不是没钱,是钱都被蛀虫们吞了。
而他,作为名义上的皇帝,却要为这空虚的国库背锅。
正在这时,殿外的钟声响起,该上早朝了。
谢临舟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
他预感,魏延的反击,马上就要来了。
太和殿上,气氛比昨日更加压抑。
谢临舟端坐在龙椅上,一夜未眠让他脸色更显苍白。
霍景依旧站在武将之首,如一尊沉默的铁塔。
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龙椅上的青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议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谢临舟一言不发,静静地听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终于,户部尚书,魏延的得意门生张瑞,出列了。
他手持笏板,一脸沉痛地奏道:“启禀陛下!臣有万分紧急之事上奏!国库已然空虚!还请陛下明鉴啊!”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张瑞乘胜追击,又声泪俱下地哭诉起来:“今年秋粮歉收,南方几州又遭水患,税收锐减。而各路军马的粮饷、抚恤,以及朝廷百官的俸禄,各项开支有增无减。臣与部中同僚核算再三,发现截至本月,国库余银已不足十万两!连下月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了!请陛下圣裁!”
若不是知道这是什么人,谢临舟都会被这感天动地之言,感动的哭了
魏延适时地站了出来,一脸忧国忧民:“陛下,张尚书所言句句属实。老臣为官四十载,从未见过如此窘境。国库空虚至此,若不采取雷霆手段,恐有动摇国之根基啊!”
谢临舟冷眼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心中明镜似的。
来了。
他平静地问:“依太师与张爱卿之见,该当如何?”
张瑞立刻接口道:“臣与太师商议,事急从权,百官俸禄可暂缓半数,宫中用度可再行削减。但最大的一笔开销,还是军费。尤其是北境军,刚刚大捷,陛下赏赐颇丰,将士们士气高涨。但臣斗胆提议,暂缓发放北境军三个月的粮饷,将其挪用于京金防务与赈灾,待日后国库充裕,再行补上即可!”
话音刚落,霍景的身体猛地一震。
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在了霍景和谢临舟身上。
这一招,太毒了!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
你不是心疼霍景和他的兵吗?好,现在就让你亲手断了他们的粮!
你同意,你就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和霍景刚刚建立的信任将荡然无存。你在北境军中的那点好感,会瞬间变为怨恨。
你不同意?那你就是个不管国家死活、偏袒一己私臣的昏君!满朝文武,天下百姓,都会骂你不顾大局!
魏延看着龙椅上脸色煞白的谢临舟,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昨夜你不是很能言善辩吗?现在,我倒要看你如何破这个局!
整个大殿,静得可怕。
谢临舟缓缓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没有看魏延,也没有看张瑞,他的直直地落在了霍景的身上。
他看到霍景紧握的拳头,和那双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
然后,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谢临舟开口了。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暂缓粮饷?不必了。”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
“朕,有办法弄到钱。”
谢临舟的话音落下,太和殿内陷入了一种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死寂。
如果说刚才张瑞的哭穷是意料之中的发难,那么皇帝这句“朕有办法弄到钱”,则完全超出了所有人的剧本。
一个连自己寝宫用度都要被削减的废物皇帝,一个连调阅账册都要偷偷摸摸的空壳君主,他能从哪里弄到钱?去南天门外找玉皇大帝借吗?
户部尚书张瑞最先反应过来,脸上那悲痛的表情瞬间转为错愕,随即是毫不掩饰的讥讽:“陛下……臣,臣愚钝,不知陛下有何生财妙法?莫不是要点石成金?”
殿内响起一阵压抑的低笑。
魏延捋着胡须,老神在在地看着他,眼中满是看好戏的悠然。
谢临舟没有理会张瑞的嘲讽,他迎着满朝文武或怀疑、或轻蔑的目光,平静地走下御阶。
“朕的办法,不靠点石成金,也不靠加税盘剥百姓。”他的声音清晰而沉稳,与他病弱的外表形成了巨大的反差,“朕要发行的,是一种名为‘福彩’的东西。”
“福彩?”
这个新奇的词汇让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
谢临舟的目光扫过全场,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演说家,开始阐述他的“惊天妙想”。
“很简单。朕欲以朝廷之名,发行一百万张‘祈福彩券’,简称‘福彩’。每张彩券,统一定价一两银子,上面印有独一无二的编号。”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关键的诱饵。
“一个月后,朕将亲自在承天门前,从一个装有一百万个编号的箱子里,抽出十个号码。抽中头彩者,可得白银一万两,朕再亲笔御赐‘乐善好施’牌匾一块!二彩两位,各得三千两!三彩七位,各得一千两!”
话音刚落,大殿之内,瞬间炸开了锅!
“荒唐!简直是荒唐至极!”一个白发苍苍的御史捶胸顿足地站了出来,“自古以来,闻所未闻!行此商贾博戏之事!此举与开设赌场何异?必将败坏民风,有失国体!”
“是啊陛下!”张瑞立刻附和,痛心疾首道,“此法看似能聚财,实则是饮鸩止渴!百姓若沉迷幻想,谁还愿意勤恳耕作?长此以往,国之根基必将动摇啊!”
魏延的党羽们纷纷出列,从君子不言利说到圣人不与民争利,将谢临舟这个提议批喷得体无完肤。
魏延始终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着,任由他的门生们将唾沫星子淹没谢临舟。
然而,面对如潮水般涌来的指责,谢临舟却异常平静。他等到所有声音都稍稍平息,才缓缓开口。
“诸位爱卿,说够了吗?”他真是受够了这群满嘴喷粪的人了,真当自己是好人了?!
他看向那名老御史,眼神清澈而锐利:“御史大人说此举有失国体。那朕请问,暂扣北境将士粮饷,令戍边将士寒心,是否有失国体?国库空虚,百官俸禄无着,是否有失国体?哪一个,比发行福彩更严重?”
老御史被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老脸涨成猪肝色。
谢临舟又转向张瑞,张嘴就开始喷:“张尚书说,百姓会因此事停止生产。朕倒想问问,如今苛捐杂税猛于虎,百姓终年劳作,所得不过果腹,甚至易子而食。”
“至于博戏之说,”谢临舟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更是无稽之谈。赌场肥的是私人腰包。而朕这福彩,所得九成以上,将尽数归入国库,用于发放军饷、赈济灾民!百姓花一两银子,买的是一份希望,更是为国分忧!此乃利国利民的义举,何来博戏一说?”
谢临舟说的口干舌燥,他真的好想喷死这些老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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