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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处1
虽然闻惊庭与靡君都有伤,但是闻惊庭独惯了,压根没想过备两个医生用,所以今天的闻惊庭还是万事靠自己。
鲛人的伤不算太重,但长时间被锁在密闭空间,又不停挣扎导致了很多擦伤,所以闻惊庭处理起来繁琐又麻烦。他耐着性子给靡君涂好药膏,可被水一泡,努力便化为乌有了,于是只好再缠个绷带胡乱了事。
靡君倒是好奇得很,伸出手扯着伤口处的绷带玩。他的手与正常人基本相同,只是冰凉如玉,又在手指第二个关节处生了层薄薄的半透明膜,这层薄膜一直延伸至手掌处,既利于鲛人游水,又不妨碍他们抓取东西,方便得很。
闻惊庭缠完绷带后,便随意捏起靡君的手打量把玩。骨肉匀称,手指修长,实在是不可多得。闻惊庭见过的美人不算很多,但各有千秋,可却无一人的手能比得上这条鲛人的。闻惊庭暗自心道:“啧,鲛人不愧是有‘海妖’之称的生物,我要是个人,只怕也要被他迷个神魂颠倒。这次的稀罕货,当真值钱。”
靡君见他不语,只知道捏着自己的手看,他虽不解,却敢有样学样,甚至举一反三,伸出未被抓住的另一只手直接扯住了眼前人垂落肩头的头发。
闻惊庭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一时之间竟有些沉默。他斜眼看着自己被抓着的发尾,又轻轻捏着鲛人的爪子晃了晃,冷淡道:“你在找死吗?”
鲛人不知所以,又扯了扯手里的头发,歪头鸣叫:“……mi……wu……”仿佛在询问闻惊庭“干嘛?”一脸的天真无邪、不谙世事。
闻惊庭被扯得头往前倾斜,正好对上靡君那双不像人类、却依旧卡在人类审美点上的诡异双眼,一时之间又有些恍惚,仿佛下一刻就要溺死在这海洋一般辽远的眼睛里。他茫然了一下才猛然惊醒,下意识抬起前倾的上半身,手也松开了那只爪子。
靡君被闻惊庭吓到一样也跟着松开手里的青丝,怔然呆立两秒后,又微皱起眉,像是生气又像是撒娇地用手去抓闻惊庭的双手,盘在身下的鱼尾也跃跃欲试伸出水面,好像虚弱的野兽被敌人冒犯到,于是强撑着露出残破的獠牙,要给敌人来上一击一样。
闻惊庭心理系质好,不动声色任由靡君紧紧抓住他两只手,嘴里亦真亦假地调侃道:“呦,这样就生气了,不就玩了一下你的手吗?”
靡君一个字也没听懂,但这并不妨碍他神色认真地一手一只人类爪子。靡君的手很大,能把闻惊庭握成拳的手整个包进自己的手掌里,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了几下。
闻惊庭不明所以,面无表情地跟仰头看他的靡君对视。靡君皱着眉也直直地看了回去。双方仿佛杠上了一样,表面风平浪静,内里暗流涌动。
靡君按捺不住了,他张嘴叫了一堆闻惊庭听不懂的鲛人语(?)后,泄气一般松开了闻惊庭的双手,失落地垂下眼,转身就想游走。闻惊庭不知自己又惹毛这家伙哪片逆鳞了,只得一边好气一边好笑地拉住人家,没个真假地道歉:“别走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忍心丢我一个人在这儿晒太阳啊?”
现下虽是下午,但阳光依旧明媚,依闻惊庭的性子,除非十万火急,不然绝无可能离开他常年开、着20℃恒温的房间。
但可能是鲛人勾起了他难得一见的兴趣,闻惊庭百年难得一见地选择陪这条鲛人在阳光底下忍受炽热的气温。只能说,鲛人的确善蛊人心。
靡君被拉住后也没甩开闻惊庭的手,而是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地转身往回游,他趴在大理石雕成的喷泉池边上,几不可闻地吐出一连串闻惊庭听不懂的话。
闻惊庭手欠地揉了两把靡君的头顶,坐在鲛人旁边难得放松道:“别生我气了,我去给你拿点海鲜来赔罪。”
他刚想起身离开,靡君突然伸出手拉住他的衣角,一脸委屈地控诉道:“b……yi……”仿佛在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闻惊庭一个头两个大,诡异般觉得自己好像养了一只娇气又小气的生物,而自己当爹又当娘,他还敢不满意!自己接下的,果然还是烂摊子。
闻惊庭只得又伸手拍了拍鲛人的头,耐心道:“我只是去拿点吃的,又不是一去不复返,靡君,你先放手。”闻惊庭又比划了一下放手的手势,靡君也不知看明白没有,但还是皱着眉放开了闻惊庭。
闻惊庭暗自松了一口气,起身朝餐厅走去。那里的两个大冰箱昨天刚被填满,应该有些鲛人能吃的海鱼、生鸟肉之类。张青刚来时曾好奇问过他冰箱里的菜吃不完怎么办?他轻描淡写道,扔掉,我不吃不新鲜的食物。
张青一脸谴责加痛心疾首:“老大,你太浪费了,你吃不完的可以扔给我呀!”
当时的闻惊庭一脸无所谓,还暗暗觉得张青未免太小家子气了些,颇有些不堪大用的斤斤计较,将来未必能扛大事。
但是张青后面展露出来的锋芒连闻询都不禁赞叹,还半是威胁半是提醒闻惊庭道:“小庭找了个好手下啊,要好好用,给家族多做点奉献,别浪费了这张好牌。”
闻惊庭也吃惊于张青的成长之快,但此人时不时犯傻,又让他怀疑这货倒底是实力还是运气?
抑或是,顽劣的狼狗抓着他的面具半掀不掀,徒留愚蠢的人类抓心挠肝,争先恐后想要一窥他的真面目却不得,只得提心吊胆,与其惶恐共度。
所以,张青究竟是心无城府的傻狗,还是心狠手辣的恶狼?
闻惊庭一边忌惮他,又一边使唤他,如同在刀刃上行走,煎熬,刺激,怀疑而又满是快感。只能说像他这样的疯子,的确是有点儿变态的潜力劲儿在身上的。
闻惊庭不欲多想,走开冰箱前打开门,准备挑两样吃的。闻惊庭正准备伸出的手突然凝滞住了,他好像······听到了什么怪异的声音。
那声音沉闷,沉重,从不远处的客厅传来,仿佛还在一步步逼近餐厅!
这套别墅的一楼倒处是错杂分布的酒柜,如同一座小型迷宫,而是木板还是空心的,人踩在上面的声音会回响很久,除非落脚够轻,且能听音辨位,否则初来乍到者绝对做不到悄无声息的来往自如。
这次显然是一个失败的闯入者,也许体重还很感人,所以弄出的回响才如此特别。
闻惊庭不动声色地抽出随身携带的手枪,故意很重地落脚走过去。果然,闯入者停顿了几秒后慌了,弄出的噪音越来越大,几乎传遍整个一楼。
闻惊庭无声地勾了勾唇角,看来这次的对手,心理系质也不太好啊。只是他的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昌华小区的安保数一数二,自己安排的人也在暗处时刻警戒,就算真有人能闯进来,也不应该是这种水平的实力。
······不对,如果压根就不是人呢?
闻惊庭猛地冒出一个猜想,如果把靡君弄到一楼大厅处,再让他爬来爬去,那么这条鲛人弄出来的声音······应该跟现在自己所听到的大差不离吧······
闻惊庭怀着复杂的心情举着上好了膛的手枪轻步向外走去,路过其中一个酒柜时恰好看到一道蓝色的影子一闪而过,闻惊庭觉得自己的猜测大约是八九不离十了。可是,如果这家伙真顶着个俊脸在地板上像蛇一样扭动前进······那真是太辣眼睛了!
闻惊庭收好手枪,走出去叫了声“靡君”,无人应答。
闻惊庭深吸了口气,做好心理建设走向影子闪去的方向。他刚走过最后一个酒柜,一道身影突然从他的视野盲区扑了过来。闻惊庭措不及防,连带着那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胸口的枪伤剧烈作痛,闻惊庭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靡君,第一反应竟是“幸好没看到他像蛇一样扭动爬行”。
不过靡君实在太重了,闻惊庭忍不住闷哼一声骂道:“该死的······快从我身上起来!”
鲛人不明所以,但看着闻惊庭紧皱着的眉还是用手撑起身,然后翻坐在一边。闻惊庭艰难地撑坐起身,垂眼一看,伤口果然裂开流血了,洇在白棉衬衫上,看起来触目惊心。闻惊庭不爽地“啧”了一声,刚想去揍罪魁祸首,转头过去却看见靡君一脸担心、后悔地盯着他的血迹,长着尖锐指甲的手紧紧扣进掌心里,已经能看出有丝丝血迹顺着修长的手指蜿蜒而下。
突然,靡君伸手去扯自己身上的绷带,闻惊庭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他硬生生撕开绷带,而后笨拙地想给他缠在伤口上。
闻惊庭:“······” 有种好气又好笑的无语。
见靡君还想再扯,闻惊庭赶紧阻止他,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冷笑道:“怎么这么傻,怪不得会被闻洵抓到。别再撕绷带,还得我再缠一遍。”
靡君听出了闻惊庭话里的嫌弃与无奈,呆怔过后失落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整个人看起来愧疚得像乌云压顶。
闻惊庭知道动物一般都有点傻,但没想到能这么没脑子。他找出医药箱后也懒得再说话,就沉默地给自己和鲛人重新缠好绷带。
收拾好后,闻惊庭刚想起身离开,靡君又一次轻轻地拉住他的手,低着头笨拙地用另一只手按着闻惊庭的手握紧手下的爪子。闻惊庭满头雾水,便任由靡君动作。怎料靡君见他无动于衷,好像更加焦急了。
他无措地咬着唇,只会张大双眼直直地盯着对面的人,满脸慌张。
闻惊庭跟着靡君坐在满是水的地板上,也不起来,就想看看这条鱼倒底想干什么。靡君跟他僵持了一会儿,又红着耳鳍把闻惊庭的手挪到自己头上,还使劲揉了揉。
闻惊庭表面上仍神色不变,实则心中恍然大悟,原来这鲛人是在讨好自己啊!
闻惊庭有权有势,又相貌惊人,即使只是家族旁系,仍有不少图钱图脸的男女来巴结讨好他。闻惊庭偏又性情恶劣,明知别人目的不纯,他也玩一手来者不善,每次都把那些人折磨得痛不欲生,最后非死即疯。
只是闻惊庭头一次见目的这么单纯,只想求原谅的接近者,备感新奇的他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靡君。而是装出平日最常用的神态,不屑又漫不经心地摸着手下的头,好像没有任何感情道:“靡君,你一点儿也不乖,我生气了。”
靡君压根不明白他说了什么,见他神色依旧不爽,只能强忍着羞耻把头往闻惊庭的方向靠得更近一点儿。别人做这个动作会带上媚气与弱气,但由这条鲛人做出来,就只剩下懵懂与无助,配上那种冷厉风格的俊美,有种说不出来的……性感。
闻惊庭显然十分满意靡君的这种性感,施舍般主动摸了摸他的头,而后细长的手指慢慢向下滑动,最后停留在那双莹蓝一片的眼上,压低声音笑道:“这样吧,你把这双眼睛送我,我就原谅你,怎么样?”
看似寻问,实则闻惊庭顽劣心理又起,说完不经靡君同意,直接探过身去吻住了那令他着迷的眉眼。靡君被吓到一样一动也不动,但整个人(鱼?)都泛起了红,耳鳍更是绯红一片,像是要滴血。闻惊庭视线向下瞟到鲛人朱红的耳鳍,又想向下吻去,反应过来的靡君猛地避开闻惊庭的动作,逃一般转身直起身子摆动尾巴逃离。
闻惊庭也不追上去,而是等外面的水池处发出“砰——”的响声后,才捂着眼愉悦地低笑出声:“什么啊……原来这么不禁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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