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不熟

　　江骁野把车停在尼李斯街521号楼下，远处传来醉鬼的胡言乱语，夹杂着酒瓶破碎的声响。
　　这里的街道很狭窄，地面很脏，沉舟解开安全带，窘迫地说：“我自己上去收拾，你在这里等我。”
　　“我跟你一起去。”江骁野下车，浑浊的空气涌上来，他皱皱眉，“带路。”

　　木质楼梯年久失修，又窄又陡，每走一步都在给它的生命倒计时“添砖加瓦”。
　　二人靠着手机手电筒的光，艰难地到达五楼。

　　沉舟的房间很小，仅能容纳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书桌。
　　江骁野一进来，屋子更挤了；二人一前一后，连转身都不行。

　　“学长，要不你先出去一下？这儿太小了，我没法收拾东西了。”沉舟耳朵发热，无措地摘下口罩塞进兜里，双眼左看右看，紧张地等他出去。

　　江骁野置若罔闻，专注地看着红晕由耳朵扩散至后颈。

　　一只手抚上后颈，沉舟下意识想逃，被牢牢制住，跌到江骁野怀里，上下撞得结实。
　　他清晰地察觉到男人的反应。

　　“嘘——”江骁野的掌心用力摩挲他的后颈，食指在颈侧揉搓，绝佳的触感令他愉悦，“就这样待一会儿。”
　　小羊羔在发抖，他被吓到了。
　　还没开始吃就吓成这样，胆子真小。

　　过了快五分钟，后颈一松，身后的男人退出门，沉舟腿软，顺势蹲下拿床底下的行李箱，右手撑在床边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他的东西不多，一个行李箱就全装完了，他还想拿枕头被子，被江骁野阻止。

　　凌晨两点半，沉舟来到江骁野的公寓。
　　公寓楼下有24小时便利店，江骁野下车买了一大袋东西扔到后座。

　　进门之后，他把袋子放到鞋柜上。

　　“拖鞋在柜子里，你先去洗澡，浴室在右边，东西随便用。”江骁野简单交代一句就去了书房，他的实验数据出了点问题，接到电话之前，他一直在修改报告，还剩一点收尾工作。

　　沉舟深吸一口气，打开柜子取出拖鞋换上。
　　袋子里花花绿绿的东西有点眼熟，他定睛一看，全是……
　　早晚会有那一天。
　　他算幸运了，能和喜欢的人做那种事。

　　行李箱有点脏，他不敢拖进去，只好在玄关打开，取出换洗衣物和洗漱用品。

　　往浴室走时，他偷偷打量这间公寓。
　　宽敞的客厅连着阳台，落地窗外是繁华的夜景；茶几上放着一个干净的烟灰缸，对面是大得离谱的电视。
　　他走进浴室，可容纳两人的浴缸摆在落地窗前，洗手台的花瓶里是新鲜的红玫瑰，仔细闻能闻到淡淡的花香。

　　沉舟关上浴室门，拉下窗帘，打开花洒，走入温热的水流中。

　　洗完澡，他手洗了脏衣服，晾到阳台。

　　书房门还关着，他干脆待在阳台看风景。

　　报告修改完，江骁野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闭眼揉揉太阳穴。

　　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他睁开眼，见是郑安荀的消息。
　　【郑安荀：明晚出来喝一杯？】
　　【江：不喝，实验室忙。】
　　【郑安荀：那你跟李奇联那伙人去什么酒吧？】
　　【江：他请我太多次。】
　　【郑安荀：啧，他面子够大啊。】
　　【江：一般。】
　　【郑安荀：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江：睡了。】

　　江骁野盯着那句“醉翁之意不在酒”，起身出去找“醉翁之意”。

　　行李箱孤零零地站在门口，鞋子整齐地摆放在角落，他扫了一圈，最后发现沉舟在阳台。
　　他换了纯白的T恤和短裤，风将他的身形勾勒出来，单薄得能被风吹走。
　　可想而知这一个月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推开玻璃门，江骁野走到他身边。

　　“学长，你忙完了？”沉舟想起鞋柜上的塑料袋，神经有些紧绷，不安地扣着铁栏杆。
　　“嗯。”江骁野凝视着他，幽深的目光比夜色还浓重几分。

　　沉舟想找点儿话题聊聊，可是脑袋里空白一片，几次张嘴都吐不出半个字。

　　江骁野盯着他的嘴唇，突然问：“会接吻吗？”

　　“啊，啊？”沉舟慌乱地抿嘴，摇头，“不会。”

　　肩膀被扳过去，他看着男人慢慢凑近，呼吸纠缠在一起，他快要缺氧了。
　　微凉的唇贴上来，只停留了几秒钟就分开了；他紧张得攥紧T恤下摆，耳垂红如血。

　　沉舟怀疑是自己表现太差，让他扫兴了。
　　“对……”
　　不起两个字被堵回去，大手按住他的后颈，将他压向男人怀里；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迎合。

　　江骁野不喜欢软糖，在他印象里，软糖又黏又腻，令他反胃。
　　但小羊羔自带的软糖很好吃，柔软得像云朵，甜味很淡，他很爱吃。

　　沉舟真觉得江骁野想吃了他。
　　他的嘴唇几乎没有知觉，脖子发酸，双腿发软，呼吸凌乱，扶着铁栏杆的手现在紧紧抱住江骁野的腰，生怕自己摔下去。

　　一吻结束，江骁野抱起懵懵的沉舟回了客厅。
　　沙发足够大，但他命令沉舟坐在他腿上。

　　沉舟被亲得晕乎乎的，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他骑虎难下。
　　太近了，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离江骁野这么近，更别提跟他接吻。
　　他恨自己太没出息，这样的开端哪里值得他开心。
　　可他就是很开心，即使知道江骁野不是他以为的完美学长。

　　“想什么呢？”江骁野心情很好，一手搂在他腰上，一手覆在他膝盖上。
　　接吻的感觉比他想象中要好很多，小羊羔很乖，傻傻地配合他，喘不过气也不躲，予取予求。

　　沉舟低头小声说：“学长，你和谁接吻过吗？”

　　“没有。”江骁野回答。

　　沉舟的心漏跳一拍，他压住内心的狂喜，佯装不信：“啊？”

　　“我没兴趣和别人交换唾液。”江骁野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他看，“确定申请我的学校？”

　　话题转换得太突然，沉舟反应一会儿才重重点头。

　　“别紧张，我答应你的都会给你，如果中途我们分开了，我也会履行承诺。以后你遇到困难随时找我，我能帮忙的一定帮。”江骁野下载好申请表和资料清单，想转发给他却发现忘记加他了，“你的账号。”

　　沉舟接过手机输进去。

　　“一叶小舟。”江骁野念出他的昵称，反手备注上“小羊羔”。

　　他拍拍沉舟的大腿：“书房旁边那间就是卧室，你先睡，我洗澡。我明天帮你弄学校的事情。”

　　沉舟赶紧站起来，目送他进浴室，不小心又瞥到鞋柜上的塑料袋，思考着要不要把东西拿进去。
　　纠结了一会儿，他咬咬牙，拎起塑料袋进了卧室。

　　卧室同样是落地窗，大床目测有两米五宽，四件套都是黑色，被子凌乱地堆在床尾。
　　床两侧都有床头柜，但上面摆了东西，没有空间；抽屉内可能有个人隐私，他不能随便打开。
　　没有桌子，这些东西放哪里？

　　思来想去，沉舟的目光落在大床上。

　　围了条浴巾的江骁野走到卧室门口，看见沉舟正像小孩玩积木一样把塑料袋内的东西分类堆好，弄了一座花花绿绿的小山。

　　沉舟正在欣赏自己的“大作”，抬眸撞进江骁野含着笑意的眼睛里。

　　他赶紧下床，一不小心撞倒小山。

　　糟糕……

　　江骁野允许小羊羔调皮一点。
　　“放抽屉里。”

　　“放、放哪边抽屉？”沉舟小声问。

　　“两边平均分。”江骁野走过去，坐到床边，看他来来回回放东西。
　　“这里的所有东西你都可以用，不用问我。书房电脑的密码是080808，别删掉我的文件就可以。”

　　沉舟赶紧保证：“我会很小心的！”

　　江骁野拍拍身边的位置：“别那么紧张，过来坐。”

　　沉舟坐下，一眼看到松垮浴巾下的风光，心中一紧。

　　“今晚不做，只接吻。”江骁野捏住他的下巴，吻上去。

　　这一吻很温柔。
　　沉舟尝试着回应他，指腹碰到他还沾着水的腰时，像触电一样。

　　他躺下去，承受了江骁野大半的重量，也感受到非同一般的分量。

　　温度越来越高，干柴碰到火星子，即将燃烧起来的时候，江骁野及时停下，翻身躺到一边，沉重地喘息。

　　“其实……”沉舟其实看到了，他有点怕，但这是他应该做的，“今晚可以。”

　　江骁野往下瞥了一眼：“今晚不做。睡吧。”

　　他放任自己的反应，铺好被子钻进去，催促沉舟赶紧睡。

　　灯一关，卧室陷入黑暗，呼吸声更加明显。

　　沉舟龟速挪到床边，背对着他江骁野，自己解决。

　　他咬紧牙关，尽量控制呼吸，骂自己不知廉耻，恨自己出卖自己。

　　临界点，身后的男人突然把他捞进怀里，他控制不住地交代了。

　　“啧，想着谁弄的？”江骁野亲了一下他的后颈，小羊羔躲在被窝里干坏事可不是好习惯。

　　“……”沉舟闭眼装死。

　　江骁野的语气冷了几分，命令道：“回话。”

　　沉舟屈膝掩盖“罪证”，小声回答：“你。”

　　“说名字。”

　　“江骁野。”

　　“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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