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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缕缕黑云乌压压笼罩着整片天空,电闪劈开了层层云朵,惊雷紧跟随后,隆隆炸响。
狂风大作,木窗哐哐响,小二赶忙去拉好门窗,外头时不时有躲雨的客人进入,门口那块不免被浸湿。
“真是见鬼了,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进这块破地就下雨。”一名来自雪山的修行者摘下草帽,骂骂咧咧道。
“可别提了,你也不看看这块是什么地,要不是只有这一条路能通北海雪域临国,鬼会来这里。”
沿途路上无一根青绿,不仅鸟兽云雀少得可怜,客栈更是稀罕,能落脚歇息的地都没有,若不是哥几个带的干粮够多,都撑不了那么远。
隔壁桌听了哥俩的对话,纷纷赞同:“可不是嘛,常年风雨交加六月飞雪,天气怪得很,绕又绕不过,只能前行,还真是苦了大家伙。”
一老哥夹块花生米,咬得嘎嘣脆,“对了,听说最近安溪小镇丢了几位新婚小娘子,尸首还是在这附近发现的,有没有这回事?”
另一老哥闻言吭声,“这事啊,我也听说了,据说还是新婚夜被歹人掳走的,啧啧啧,个个花容月貌的,可标志了,真是可惜了……”他咂舌不已。
小二将热乎饭菜端上来,冲他们比了个净声的手势:“几位客官小点声,在小店就别议论这种事了,小的还想活着挣点银两好照顾一家老小。”
修行者招了招手,“嘚嘚嘚,还真是晦气,来来,吃酒吃酒。”
夜深渐浓,雨点不见减半分,欲越下越大的趋势。几人凑成一团,哥俩好的喝着酒,三杯下肚,辛辣味直冲肺腑。刚净语的嘴又把不住门了,小二刚把酒水端上来离开,他们就咕噜咕噜闷喝了口,旁若无人讲着方才新婚新娘事。
有人描述了新娘死状,“我可是专程听方家大院的下人说的,那姑娘找回去时已经辨不出原样了,你可想被折磨成什么样子!”
几人听了,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光是想想就恐怖了,更别提亲眼见着了。
二楼女子饶有兴趣听着,神情跟着老哥的话语发生改变,从震惊到不可置信,然后就是唏嘘,她嫌远了听不清,专程跑到一楼来听,听到新婚新娘子惨状,她也跟着摇头,感叹一条人命的逝去。
真惨,新娘子真惨,高高兴兴成个亲,却遭遇这种事,苦受了,命丢了,女子叹口气,低头看向自己身上已经穿了好几天的赤色衣裳,灰扑扑的手掌,已经挨了几天饿的肚子,她的叹气声更重了。
她也好惨!
醒来就是在河水岸边,小舟停靠在岸,她下来依靠在大树上,手心捏着一张木牍,上面写着二字——夷仙,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脖颈后传来疼痛,夷仙蹙起眉头,心里止不住谩骂,哪个小贼打晕了她!痛死人了!
她捂住后颈来回翻开着木牍,企图找出其他有关她蛛丝马迹,可惜了,就两个字,夷仙。她默念两遍,最后泄了气躺下,她是谁?来自哪?家住何方?她该何去何从……
一系列问题砸下来,直接把她烦得脑瓜子乱呼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索性不想,走一步算一步。
这些日子,她饿了就摘些果子来吃,渴了就喝河边水,吃饱喝足就睡觉,风餐露宿的,一路走到这。
屋檐上方滴着水,落入酒杯,激起一圈涟漪,修行者就着喝了下去。
“这客栈还真是破烂,小二,这儿漏雨房间总不会漏雨吧,老子可不想枕着湿棉被就寝。”
话落,正在擦拭桌儿的小二呵呵笑了两声,笑意不达眼底,话里有话道:“客官说笑了,淋不到你。”
闻言,夷仙低头看着手上的茶杯,屋顶漏雨,几滴雨水溅入她的茶水中,可她没有像老哥那样恼怒,而是直接喝了下去,这里茶水的不要银钱的,她身无分文,只能喝得起茶了,至于老哥担心枕着湿棉被睡,夷仙丝毫没有这个担心。
她无银钱,住不起店。
女子努努嘴,恹恹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思索什么,脑子放空,视线一直无意识盯着某个角落,忽然,涣散的瞳孔渐渐聚集,她定定盯着擦拭桌儿的小二,他机械擦了一遍又一遍桌儿,不曾移动半分。
这人,怎么这么怪?
修行者继续唠嗑,屋檐不断滴水入杯,他有些恼,骂道:“小二,给我们换个桌!水都滴杯里了还怎么喝?!”
“客官,我们客栈可从未漏雨,您再看,看。”
小二悠悠转过身了,瞳孔诡异变全白,嘴角咧出弧度,似笑非笑恶狠狠瞪着他们。
又一道电闪劈开,亮了整个客栈,寒光从小二脸一闪而过,异样的光芒从里面射出来。
众人一惊!尖叫声此起彼伏,“啊!”
修行者还没来得及尖叫,冰凉的触感爬上他的脖颈,由下而上,慢慢捂住他的嘴,他瞳孔地震,瑟缩两下不敢动。众人不免惊怕起来,不知她们在酒水里下了什么东西,现在的他们浑身无力,根本不是她们对手。
“谁…谁?你…你是谁?”一修行者嗓音发颤,僵在原地不敢动。
耳边缓缓响起一句阴森的女声:“客官,屋檐是奴家建的,你说漏雨可是在质疑奴家的工艺?”刀子架在众修行者脖颈处,黄皮肤撕拉出一道浅浅的疤痕,一抹鲜血缓缓流出。
“别别别,女侠,有话好好说,别…别…”他支吾半天,胆战心惊生怕一个不小心划到自己脖颈。
女人笑了:“女侠?”
那些女人身上散发出浓重的干尸气,实在不像一个活人。
她们哄笑一堂,“倒是第一次有人称我女侠。”
“不过嘛…”她的手握上他的脖颈,轻轻一拧,那人便开始挣扎着,喊着救命,女人加重手劲:“我最讨厌侠这这个字。”
咔嚓一下,那人脖颈断了,人躺在地上。
夷仙见状蹭得一下要站起来,肩膀却似承受千万斤重,将她压得膝盖慢慢弯了下去,跌坐在木椅上,她脖颈处爬来凉意,似乎有人趴在她耳边对着她吹气。
方才还在跟前的店小二化为一摊浓水,浓水中央渐渐聚集起来,在半空中化为一个幼孩形。客栈瘆人静起来,余光一瞥,每个人身后都有一个不知什么玩意儿的似人形的东西爬在后面。
而她的身后同样是这玩意,五指并拢,合起,夷仙平静扫过她们,本该惊悚骇人足以令整个客栈人尖叫的场景,夷仙却格外的冷静,甚至比在河边她醒来后还要镇定,她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不觉诡谲。
刚扭断修行者脖颈的女人发觉到她的目光,倏忽转过头来,“哟,还落了一个。”
夷仙没银钱买酒水,逃过一劫,现客栈只剩她一人安然无恙坐在木椅上,女人不知道为什么,感觉那个穿的乱糟糟穷得不买一杯酒水的女子似乎一点都不怕她们,甚至……有些不屑。
莫非,她是宗门子弟……见此景能淡定自若不惊恐的,实力非同一般,水妖瑶琴瞬生警惕,不敢小觑女子。
“姑娘可是宗门女子?”
夷仙咽了咽,她只是人小胆大不害怕而已,至于实力如何,她没打过架,不清楚啊,但是她看出水妖对她的戒备心后,她默了下,装了起来,“是。”
自身实力如何不重要,别人以为你什么实力才重要,夷仙想着。
瑶琴暗道不妙,客栈小妖听到这句话不由得慌乱起来,纷纷将目光投向瑶琴,瑶琴稳住心神,正想带着小妖们跑,头一偏,视线慢慢下移锁在地上的尸体上,突然觉得不对劲。
宗门女子,见死不救,不像是臭道士口口声声喊的门风啊。
她留了个心眼,问:“哪个宗门?”
夷仙有一瞬破功,她怎么知道这天下有什么宗门,可这并不影响她胡扯:“天下第一宗!”
天下第一宗!!
众小妖彻底坐不住了,拉扯水妖袖子道:“琴姐,我们走吧,天仙宗弟子修为高深不是我等能抵的,趁现在她一人,我们赶紧走吧!”
天仙宗?
夷仙敏锐捕捉到她话里三个字,原来这天下第一宗叫天仙宗,夷仙咳了声,“没错,我可是天仙宗的弟子,你们识趣还不快赶紧走!”
瑶琴脚尖一转,径直往门口走去,就在夷仙神识稍有松懈的刹那,侧方一道轻微的破空声由远及近横劈过来,是水妖以水结刃切开空气的嘶鸣声。
夷仙来不及思考,身体本能反应——双手飞快一捻结印欲以抵挡,微弱到不可觉察的仙雾绕着指尖成一个青蓝莲花印,直面迎上水刃,未达凝识境的夷仙怎么会是她的对手,她瞬间被震飞出去,摔在地上疼得起不来。
瑶琴耻笑道:“一废物道士,还敢在我面前装蒜,看老娘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瑶琴指尖一掐,漫天坠落的雨丝仿佛受到无声的指令般,骤然停滞半空,下一秒,随着她的指尖转动,方圆十里的雨水如万川归海似的碰撞融合,汇集在一起,形成一个比客栈还要大的大水球。
夷仙紧紧攥着指尖,方才她已经清晰看到自己与她的实力差距,她随手挥一击就足以打败她,现在水妖想至她如死地,这一击,她该怎么挡,她挡不住啊!她该怎么办!今夜当真就要死在这了?别啊!她还有很多地方没去玩呢,她还没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家乡在哪,父母何人,为何失忆呢!就要死了?!
水球寸寸逼近她,看着比她大数百倍的水球,夷仙屏住呼吸,随着瑶琴的一声大喝,“受死吧,臭道士!”
她害怕闭上了眼。
“砰——”的一声,一道横空劈过来的红光与水球碰撞发出刺眼的白光,空间出现波浪状的波痕,一点点延伸。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撞击产生的聚风吹得她睁不开眼,过了一会,她缓缓抬起头,模糊的视线恢复清明。
率先入眼的是一抹艳色自然垂落到少年腰间的红色束发带,一身烈焰的红袍被吹得在半空扬起弧度,他侧身执剑,利落的劲服捆着绣着金边红焰的腰带,黑发高束,眉眼间尽是未经世事的张扬明亮。
他狂妄道:“我这位小道士可死不了,该死的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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