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深处有叶舟

作者:云莱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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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3归途心澜



      闻声,沈轻舟偏头望向洋房门口。

      ......

      完了。

      男人身着剪裁精良的黑色风衣,内搭挺括白衬衫,微敞的领口露出一截平直利落的锁骨。同色系的西装裤垂坠感极佳,衬得双腿愈发修长笔直,步履间带着从容不迫的气场。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眉眼深邃如墨,脸部轮廓利落分明,衬衫翻折的弧度严丝合缝地贴合着脖颈线条,明明是随意的姿态,却透着一股慵懒矜贵。

      许久未见,变化太大,与记忆中那个带着少年气、会揉乱她头发的邻家哥哥模样几乎无法重合。

      简直……像个斯文败类。

      相较于在警队那几年风里来雨里去的硬朗,他瘦削了许多,蜜色肤色倒是未变。

      她快忘了他们几年没见。上一次……是什么时候来着?

      脑子在“他是谁”和“不认识”之间反复横跳,沈大小姐最终果断选择后者。

      但这男人近些年长得……未免太具侵略性,存在感强得让人无法忽视。

      似是察觉到女孩审视中带着闪躲的视线,金丝眼镜后的双眸倏然抬起,顾云深精准地捕捉到目光的源头,黝黑的瞳仁一凝,如同锁定猎物的鹰隼。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风恰在此时拂过她的发顶,顽皮地吹乱低丸子头散落的几缕碎发,有发丝粘在她涂着淡粉色唇膏的唇角。

      略施粉黛的面容在秋日柔光里愈发精致如画,卷翘的眼睫却受惊般颤了颤,将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仓促藏进睫毛投下的阴影里。

      周鹤玲端着茶杯轻啜一口,眼角余光将这无声的对峙收眼底,慢悠悠开口:“老四,不是说好陪奶奶几天?干嘛去?”

      声音不大,却打破了那微妙的僵持。

      男人薄唇微挑,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目光却牢牢锁在沈轻舟身上,未曾偏移半分,声音带着惯有的懒怠:“公司有点琐事,回去处理一下。”

      他顿了顿,视线在沈轻舟脸上巡梭:“这么久不见,不认识了?也不喊人。”

      沈轻舟的目光在他那张过分俊朗又极具压迫感的脸上打了个转,“溜之大吉”四个字在心底翻滚了八百遍,几乎要破口而出。可刻在骨子里的良好教养像无形的线,将她牢牢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波澜,带着点感冒未愈的轻微鼻音:“云深哥,好久不见。”

      那声“哥”淡得像一杯隔夜的凉白开,连她自己都觉得敷衍得过分,透着刻意的距离。

      这生疏的称呼如薄雪落入耳边,男人意外中又似乎早已习以为常,眉梢轻挑,唇角那对平日里隐匿极深的梨涡竟若隐若现。

      顾云深不再停留,迈开长腿向前,带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径直朝她走来。

      深秋的风卷着金黄的梧桐落叶飘过小院,裹挟着他身上那股清冽沉静的梵香,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瞬间侵占了她的呼吸。

      距离陡然拉近,近得能看清他衬衫领口那颗未系紧的纽扣下微微起伏的皮肤纹理。

      沈轻舟心头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半步,脊背几乎要贴上冰冷的石桌边缘。

      顾云深瞧着她这副如临大敌、全身戒备的模样,眼底掠过一丝快得抓不住的笑意,转瞬即逝。小狐狸五岁就跟在自己身后,闯了祸就往他身后躲,软糯糯地喊“云深哥哥”。

      这些年倒好,处处躲着他,避如蛇蝎。

      二十二岁那年接任务离开,在黑暗中潜伏整整两年。当他终于带着一身疲惫与伤痕回来,却发现小狐狸跑了,跑得彻底,要斩断与四九城有关的一切,连带着他,也被一并舍弃在那段旧时光里。

      狠心的小东西,倒像个薄情寡义的负心汉。

      这几年并非没见过,但她总能躲则躲。每次难得的“偶遇”,她的礼貌周全得让你浑身不舒服,一口一个“云深哥”,客气得像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是故意?当然是故意的。

      这层疏离的壳,她披得严丝合缝。

      他垂下乌黑浓密的眼睫,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声音低沉,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控诉:“嗯,是好久没见了。久到……人影儿都摸不着了。”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四个月前她那场盛大的毕业典礼上。他只能隔着汹涌的人潮,远远地看着那个穿着硕士服、笑容明媚却不再属于他的姑娘。说来可怜,为了赶上那一天,他硬生生将国外两周的密集谈判压缩成一周半,昼夜颠倒,却连站在她面前说一声“恭喜”的资格都没有。

      周鹤玲实在看不下去这两人之间无声的拉锯战,放下茶杯,一锤定音:“行了行了,刚好,阿囡等会要去机场赶飞机。老四,你顺路,送送她。”语气不容置喙。

      沈轻舟闻言倏地抬头,眼眸里满是惊愕,内心的弹幕疯狂刷屏:不必了不必了!我自己打车跑路都行!

      然而,拒绝的话尚在舌尖打转,已被一旁那散漫却笃定无比的声音截断。

      “成。”顾云深答得干脆利落。

      “保证给您把人安全送到。”最后几个字,带着点意味深长的强调。

      沈轻舟瞬间明白。

      今天这趟“顺风车”,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了。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不情愿,脸上硬生生挤出标准的、能当礼仪小姐示范的客套微笑,心里盘算着如何在密闭的车厢里装死,熬过这一路尴尬到脚趾抠地的旅程。

      这哪是送机?

      分明是押解,还是免费的。

      唇瓣微启,吐出的声音故作镇定,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那就……麻烦云深哥了。”

      面对她这几乎写在脸上的刻意疏远,顾云深也不恼,唇角的弧度反而更深了些。

      行,她想当“鸵鸟”。

      可以。

      来日方长,他有的是耐心陪她玩这场“你躲我追”的游戏。

      他像是完全没看穿她那点小心思,极其自然地侧身,从端着托盘走过来的陈嫂手中接过一个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周老太太特意给沈轻舟准备的、还温乎着的各式糕点。

      临走,周鹤玲又拉过沈轻舟微凉的手,轻轻拍着女孩细腻的手背,眼神殷切,像是怕她转头就忘了:“阿囡,可说好了啊,要常回来看奶奶的。”

      说话间,眼风状似无意地往旁边长身玉立的顾云深那儿扫了扫。

      顾家男丁兴旺,女孩儿少得可怜,老太太打心底里疼爱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孙女儿。

      女孩眼底因这份温情浮起朦胧的水雾,乖巧应道:“好,奶奶放心,粥粥记住了。”

      -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漫步在铺满金黄落叶的梧桐大道上。脚下是厚厚的“地毯”,每一步都踩出“沙沙”的轻响,如同秋日低沉的私语。

      顾云深提着食盒走在前面,步履从容,不疾不徐。

      沈轻舟低头跟在后面,像只亦步亦趋的小鹌鹑,脚尖偶尔无意识地踢到他刚刚踩过的落叶,竟在不知不觉中模仿着他脚步的节奏。

      男人深邃的眼眸微敛,透过后视镜般精准的感知,饶有趣味地看着身后这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对他避之不及的“小白眼狼”。

      她低垂着头,露出一段白皙脆弱的脖颈,像引颈就戮的天鹅。

      直到——

      “唔!”她毫无预警地、结结实实地撞上一道坚硬的“人墙”,完成了一场精准无比的“投怀送抱”。

      男人身上那股清冽的梵香不再若有似无,而是带着强势的侵占性,瞬间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沈轻舟下意识地伸手,慌乱中拽住了他风衣右侧的布料,指腹触及一片熨帖的、带着体温的暖意。

      男人空着的那只手臂,早已在她重心不稳的瞬间,稳稳地、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圈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米白针织衫清晰地传来,像烙铁般烫人,稳稳托住了她后仰的趋势。

      等沈轻舟从这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中猛地回神,女孩已急急退出那温热的怀抱。

      这场猝不及防的重逢,瞬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薄纱。

      顿了几秒,素净的脸上不受控制地浮起一层薄薄的、桃花般的粉晕,她垂下眼睫。

      “抱歉……走神了,不是故意的。”解释显得苍白又多余。

      顾云深眸色微沉,像投入石子的深潭,唇角却勾起一抹蛊惑人心的弧度,嗓音低沉,带着点循循善诱的意味:“想什么呢?这么入神,连路都不看了?”

      目光在她泛红的耳尖上停留了一瞬。

      “没什么,”

      沈轻舟飞快地别开脸,盯着地上的一片落叶。

      声音恢复清冷,“就……工作上的事。”

      她不想多言,这男人心思深沉如海,谁知道下一秒是不是就给你挖好了坑,等着你跳。

      男人脸上看不出太多异样,清润的眸光落在她微微低垂的眼睫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几点的飞机?”

      “八点。”

      顾云深线条流畅的俊美脸庞绽开一抹笑,连带着唇角那对迷人的梨涡都清晰深刻起来。

      “巧了。”他故意顿了顿。

      “哥哥也是这班飞机。时间还早,粥粥赏个脸,陪哥哥吃顿便饭?”

      不答应他能让她顺顺利利去机场吗?

      答案显而易见——不能。

      沈轻舟只觉得额角隐隐作痛。这“同一班飞机”的说辞,明晃晃得如同戏台上画着大花脸的老生,骗三岁小孩呢?

      可她又能如何?

      她没作声,只是默默跟上他重新迈开的步子,用沉默表示一种无言的妥协。

      没得到明确的回答,但顾云深知道,这就是同意了,确切地说是妥协了。

      银白色宾利静静停在路旁,流线型的车身反射着夕阳的余晖。

      眼看沈轻舟伸手就要去拉后座车门,男人长臂一伸,精准地拦住了她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自然地撑在冰凉的车门上,形成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半怀抱姿势,将她纤细的身影圈在身前狭小的空间里。

      风衣袖子因这个动作微微上缩,露出了右手腕上那枚价值不菲的石英表。而在表盘边缘,一截褪色发旧、边缘甚至有些毛糙的藏青色编织手绳若隐若现,与他周身矜贵冷冽的气质格格不入,甚至显得有些刺眼的格格不入。

      顾家老四,性情与两位兄长截然不同。大爷顾承谦温厚儒雅,如春风化雨;政场沉浮的老三顾宴礼,也不过是性子淡漠些。

      唯独顾云深,一身反骨,桀骜不驯。

      十岁那年因太过顽劣,被母亲打包送到顾老爷子跟前“磨性子”,硬逼着抄经礼佛,美其名曰“以佛渡性”。

      久而久之,倒真被磨出了几分沉稳内敛的佛相,只是眼底深处那抹与生俱来的桀骜与掌控欲,从未真正藏好。

      后来他执意考进警校,在那些见不到面的日子里,沈轻舟不知往寺庙跑了多少趟,虔诚地祈求佛祖庇佑他平安归来。

      那条褪色的编织手绳,正是她十六岁那年,在香火最盛的千年古刹里,一步一叩首求来,笨手笨脚编好送给他的“平安符”。

      沈轻舟的目光自然被那抹刺眼的旧色吸引,羽睫低垂,泄露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怀念,有酸涩,但很快又被她强行压下,恢复了表面的镇定无波。

      男人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促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倒未留意她方才那细微的情绪波动,只是就着她想坐后座的行为调侃道:“真把哥哥当司机了?”

      他轻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坐前面。”

      她没反驳,也没看他,只低低“哦”了一声,大大方方提着包,绕过他迅速钻进了副驾的位置。

      一路上,车厢内流淌着一种刻意的安静。

      沈轻舟为避免尴尬,全程低头,指尖在冰冷的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疏离。

      好在顾云深似乎也不是那种会没话找话、刻意热场的主。

      沉默在流淌,只有车载音响里流淌着低缓的古典乐,和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

      -

      晚餐地点由顾云深定在一家隐于市井、口碑极佳的私房粤菜馆,环境清幽雅致。

      沈轻舟对吃食素来不挑,却也极度挑食:内脏不碰,荤腥少沾,口味清淡,唯独对甜食毫无抵抗力。

      沈教授在世时,为了让她多吃点饭,费尽心思研究各种甜咸口的点心小菜。

      初到澜山悦寄住时,她小脸还没巴掌大,食量小得像只猫崽儿。再大些,常去顾家蹭饭,眼瞅着这细瘦得像根豆芽菜的小丫头还挑食得厉害,顾云深便决心“整治”。

      那记忆里的少年总漫不经心却又精准地把她避之不及的肉块夹到她碗里,或者推过一杯寡淡无味的热牛奶,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无声的施压——不吃,后果自负。

      偏偏沈教授乐见其成,常说“有人能治治她这挑食的毛病也好”。

      包厢内,服务生动作轻巧,陆续上菜。

      粤菜清淡精致,正合她心意。猪肚煲鸡、清蒸鲈鱼、白灼菜心、酿豆腐;列队整齐、白灼虾、上汤娃娃菜。另有一盅浓而不浊、热气腾腾的霸王花猪骨汤,汤色清亮。

      男人修长如玉的手指拾起白瓷汤碗,动作优雅地舀了大半碗汤,搁在沈轻舟面前。

      嗓音清冽如泉:“上次出差去G市,偶然尝到,觉得不错,想来应合你口味。”

      女孩子细眉微蹙,看着汤面上浮着的一层薄薄油花。

      地域有别,本不想碰这看似油腻的汤品。但终究不好拂了他的“好意”,捏起细白瓷勺的柄,小心翼翼地浅尝了两口。

      入口却是一怔,汤水醇厚温润,带着霸王花特有的清甜和猪骨的鲜香,油腻感尽消,反而有一种奇异的回甘。温热的汤水润过因感冒而微哑的喉咙,竟觉得舒服通透了些。

      她抬眸,眼底难得地带了点真切的、不掺假的暖意:“谢谢,确实……很不错。”

      这声感谢,比之前真诚了几分。

      纤细的手执着竹筷,开始聚精会神地对付那条清蒸鲈鱼,小心翼翼地挑着细刺。她素爱吃鱼,却也因小时候贪嘴卡刺遭了不少罪,从此留下了阴影,格外谨慎。

      顾云深唇边漾开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仿佛她的满意就是最好的肯定。

      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剥那盘白灼虾,动作熟稔利落。

      状似随意地开口:“学业既毕,这次回来,是在四九城定下来了?”

      问题直指核心。

      沈轻舟挑刺的手顿了顿,一根细小的鱼刺被精准地剔出。她自然懂他问的是什么,也并不意外他会知晓。

      七年前填报高考志愿,她瞒着所有人,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千里之外的临封大学,只为远离四九城的是是非非,求一个安稳清净。

      两年前本科毕业,保送本校读研。直到两个月前硕士毕业,才终于回到这片故土。

      眼前这个慢条斯理剥着虾、姿态闲适的男人,神情里透着一种“只要我想知道,便没有难事”的笃定和掌控力。

      毕竟前些年在顾老爷子寿宴上,沈初瑜曾指着远处那道颀长挺拔、被众人簇拥的身影。

      语带倨傲又隐含爱慕地对她说:“看见没?那就是顾家老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刚正式接掌家主之位。”

      沈初瑜虽没言明,但其中的讽刺昭然若揭:那是她沈轻舟无法攀附、也不该肖想的云端权贵。

      也对。

      四九城顾家的掌权人,顾四爷。想掌握一个小小医生的行踪,岂不是易如反掌?

      她启唇,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嗯,两个月前刚入职,在仁和医院。”

      其他的无需赘言,想必他早已一清二楚。

      顾云深将面前那碗剥好壳、抽尽虾线的莹白虾肉,轻轻推到她手边。

      女孩白皙的面庞扬起笑意:“谢谢云深哥。”礼貌周全,却也冰冷生硬。

      男人拈过温热的湿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修长的手指,动作透着随性。

      他抬眸,深邃的瞳孔凝视着这个下午说了不下三次“谢谢”、处处划清界限的沈轻舟。

      眉梢微挑,语气温和依旧,却暗藏着试探和深意:“也罢。粥粥想谢,光凭口头二字,未免……太轻了。”

      他像是在给她挖坑,又像是在递出橄榄枝。

      沈轻舟猜不透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顺着他的话头接道:“那这顿饭我来付,权当谢过云深哥今日的相送和款待。”

      这般急于用金钱划清界限,生怕欠下人情,十足是“沈轻舟”的作风。

      包厢内的温度似乎骤然降了几分。男人脸上的温和笑意淡去,脸色微沉。

      他岂会不知她的心思?

      她待亲近喜爱之人,会耍小脾气、会赖皮、会撒娇。而她想疏远谁,便会将界限划得清清楚楚,礼貌周全得让你无懈可击,不肯欠下对方半分人情,仿佛多一丝牵扯都是负担。

      她似乎丝毫未觉自己的话有何不妥,卷曲的眼睫抬起,透出几分真实的茫然不解。

      顾云深没接她关于付账的话茬,只静静地看着她端起手边那杯温热的感冒冲剂,皱着秀气的眉头,却还是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直到她放下杯子,他才拉开椅子起身,绕到她身边,极其自然地、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腕骨。

      “走了。”声音平淡,却带着决定性的力量,牵着她往包厢外走。

      那触感温热而有力,沈轻舟下意识想挣脱,却被他握得更紧。

      顾云深倒也没真冷落她。

      走到包厢门口,他停下脚步,从黑色风衣内袋抽出自己的手机,解锁,点开微信二维码界面,动作一气呵成。

      倦怠的嗓音里泛着一丝冷意和理所当然:“加个微信。以后……方便联系。”

      当初她离开时下了决心斩断联系,手机号换了,微信删了,所有能联系到的途径都被她亲手切断。

      沈轻舟暗忖:他既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连她何时入职都一清二楚,何必多此一举?

      顾云深自然考虑过。若贸然用他知晓的旧号码或方式添加,结果只会是石沉大海,或者一个冰冷的“不予通过”。

      这次,他选择把选择权,看似“递”到了她手上。

      添加个联系方式而已,又没什么大不了。在这样“温和”的注视下,拒绝反而显得刻意和心虚。

      细腻如玉的手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接过了那部冰冷的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在添加好友的搜索栏里,缓慢地输入了自己的微信号。

      几乎是瞬间,顾云深的手机屏幕亮起提示:

      ------“你已添加了皮蛋瘦肉粥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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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Chapter.3归途心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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