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长命百岁

作者:元源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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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新奥敦强悍非人,契丹一战另有内情


      在未央殿用了午膳,太子就领着姬少希去了神武营,只留了姬少康呆在书房抄书。

      叫人领着马儿们去马厩,几人换了便装,直奔校场而去。

      姬少胥挂念元显的伤,一路上不曾减缓步伐,姬少希翻着白眼叫苦不迭,元显回来后,她每日都要练两个时辰骑射,早就叫苦不迭了。

      “三哥,卫国有你这个太子能文能武就好了,带我来这干什么啊。”

      “孤的身体都不知道能不能撑到太孙长大,到时候你就是摄政长公主,什么都不会,难道要卫国亡在你我手里?”太子语重心长。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太孙?”姬少希疑惑,“周孺人被抓了,储妃还没个影子不是?”

      姬少胥敲敲她的额头:“你也知道孤膝下没有孩子啊,那你还不争点气?”

      太子无嗣,如果身故,自该另立储君,皇后膝下不过一双儿女,姬少胥死了,当然该她顶上。

      皇帝宠爱定王,卫国又没出过第二个女帝,才让贤妃有了定王能争一争的错觉。

      姬少希哀嚎着嘟囔几句,快走几步跟上姬少胥的步伐。

      “元显,快来管管你少胥哥哥,他要谋杀手足!”

      元显收了剑,弯了一双眼睛,朝两人的方向小跑过来:“少胥哥哥可是太子,我可不敢,哪天殿下若是震怒,会砍了小臣的。”

      姬少胥故作恼怒的抱臂,眉眼间却是春风一片:“越来越油嘴滑舌了,孤何时砍杀过臣子?”

      元显笑得开怀:“殿下的剑术是睿王妃娘娘教的,正好晌午时候云笙从库里翻出了几把木剑,要来比一场吗?”

      “好。”姬少胥当即应了下来,“只是你怎么想起同孤比剑了。”

      “神武营昔日是王妃掌管,上午我找城防图,意外看到了几封王妃手书,颇为感慨,一时兴起吧。”元显难免有几分落寞。

      姬少胥没料到是这样的回答,惊讶之余不忘安抚元显:“你回来这几日给六宫都见过礼了,过段日子挑个好时候给王妃去上一柱香吧,也算尽一尽你的孝心。”

      “是该去一趟。”元显叹一口气,眉心尽显郁色,“过些日子吧,这几日整顿城防实在忙碌。”

      “腊月十七父皇要去仓青山冬猎,王妃的衣冠冢就在行宫不远的庄子上。”他想起什么,突然笑起来,“你的衣冠冢也在仓青山,倒是可以顺路去瞧瞧。”

      姬少胥在元显怀里塞了个手炉,伸手替她拢起了散落的碎发。

      “嗯。”

      有关王妃的话题让元显的兴致大减,整个人都蔫嗒嗒的。
      姬少胥明白王妃对她的意义不凡,便道天寒地冻,等暖和了再比剑。

      元显出生在云州,时年难产,母子俱损,云州的冬日几乎说得上是滴水成冰,自然不宜养病。元氏是前朝宗室,又手握重兵,有意向京中表忠心,镇北王就顺水推舟,一道将三个孩子一起送回了京中。

      卫国皇室一向喜欢将大臣之子与皇储养在一起,意为巩固君臣关系。

      现在的皇帝那时候还只是宣德王,合府上下都十分忙碌,府上孩子也不少,先帝就将几个孩子塞给了刚成婚的睿王夫妇。

      睿王妃出身并州隋氏,本是征战一方的武将,因伤重不宜再征战,便被赐婚给嫡幼子睿王,二人情投意合,也是一段佳话。

      后来王妃病故,睿王府没有女眷,其他皇子也早就各自去了封地,这几个孩子就又送去了宣德王府。

      睿王带着神武营造反围了皇宫,先帝驾崩,他却自称无意于皇位拂袖而去,储君即位,将其发配巴蜀,贬为郡王,数年后才重新封了王。

      搬进宫里之后,太子只挑了元显为伴读,余下两位则养在他们的亲姑母淑妃身边,后随军回到云州。

      入了冬天黑的早,没待多久就到了回京的时候,宫里头正好来人传旨,要几人进宫陪皇后用膳,元显便去主帐里换了常服,随两人骑马入宫。

      等闲臣子自然不许在宫内骑马,但谁让姬少胥是太子。

      皇后正在内室看书,身边只留了个年纪不大的小丫头磨墨,烛火明亮,倒是一幅祥和的景象。

      “给母后请安。”

      “大娘娘安。”

      三人齐齐叩首,也不等叫起,姬少胥便率先站了起来,又伸手拉了元显一把。

      姬少希上前,替下了那个小丫头。

      “你出去吧,皇后这里有我。”

      那小丫头十四五岁,皇后养在身边是为了热闹,平时也没什么营生给她,只是侍奉笔墨,姬少希突然要替她,倒是叫她有些不知所措。

      她有些拘束的看向皇后,皇后露出和姬少胥如出一辙的温和笑容:“无妨,你去吧,他们兄妹俩虽说是娇生惯养大的,却也习武念书,研墨而已,废不了他们什么功夫。”

      小姑娘如蒙大赦,连忙小步跑了出去,头上的双丫髻也随着她的动作乱了些。

      “她叫秋粟,比阿显离京时候小两岁。”皇后道。

      “很标致呢,养在娘娘身边,日后必定大有前程。”元显赞赏的看着秋粟离开的方向。

      皇后招手,元显非常识眼色的抱住她的胳膊,露出大大的笑脸:“不过娘娘肯定还是最疼我了,我早就看着未央殿摆着的衣裳首饰了,瞧,我今天特地穿了。”

      皇后笑呵呵的和她聊了会天,又给出去不少稀奇珍宝才作罢。

      “去和你少胥哥哥坐着吧,等陛下来就开饭,我嘱咐过厨房照着你以前的喜好做。”

      元显高高兴兴的应下来,出去闹姬少胥了。

      内侍通报的声音响起,偏殿的女官便指挥着内侍们上菜。

      皇后带着三人给皇帝请安,皇帝摆摆手示意免礼,随后径直进偏殿入座。

      “这样的情形,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了。”皇帝吃了几口菜,突然感慨。

      昔年元显养在皇后身边时姬少胥也不小了,更多的还是跟着皇帝学政读书,呆在皇帝书房。

      元显每天昂首挺胸的指挥着太子仪仗接他,皇帝喜欢她的活泼,便也常跟着一道去皇后宫里,从福阳宫接来姬少希,五人围着圆桌用膳。

      后来元显离京,又传来失踪的消息,怕皇后触景生情,椒房殿里的菜式便都换了一遍。

      路途遥远,皇帝渐渐不再来了。

      没多久皇帝给皇子公主们赐了府,他们便被打包送出了宫,椒房殿更是冷清。

      皇后应和了几句,就见皇帝话锋一转,看向元显。

      “契丹人送了国书来,要在大朝会时候来参拜,看他们的意思,是要和谈。”

      元显的动作明显停顿了一下,试探发问:“大朝会的时候,我能告假吗?”

      “朝会将近一个月,你要怎么逃?”皇帝无奈叹气,“不光是你,云笙品级不低,自然也得出面,朝会上戴面具是大不敬,更是不要想。”

      元显明显萎了下去,像一株枯萎的花一样倒在了桌边。

      余下三人都是一脸的迷茫,还是皇后先反应过来元显之事的重重疑点,皱着眉看向皇帝。

      “陛下,阿显这一战,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显被几人的视线盯的不自在,一个劲往姬少胥背后躲。

      “她改换身份,混入契丹大营,取得新奥敦信任,后在他们的水里下了蒙汗药,云影卫趁着夜色,将那些人杀尽。”

      皇帝脸色未变,只是垂着眼,叫人看不出他的想法。

      姬少胥却坐不住,放下筷子站起来,言辞激烈。

      “新奥敦为人无比狠毒,做事不计后果,倘若被他认出阿显曾在他身边为间客,必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回去!”

      “定仪,坐下。”

      “父皇!”

      “坐下!”

      姬少胥看了皇帝一眼,最终还是坐了回去。

      “你以为寡人为什么不公开战报,三百打七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战绩,新奥敦没死,就不能。”皇帝看向元显,“阿显,你怎么打算。”

      “新奥敦大营遭受重创,议和估摸是他小妹的主意,想必使臣也从她帐下拨。他们兄妹关系一般,乌妮吉雅帐下的人没几个认得我,自然无需担忧。除非——新奥敦亲自来。”

      “灭族之仇,何止一个不死不休?”姬少胥愤愤。

      皇帝不理会姬少胥的气话:“云影卫战无不胜,你没有信心弄死他吗?”

      “没有。”元显无比坦然,“我给他下的药足够放倒两头牛了,新奥敦不仅没晕还砍了我一刀,然后在几十个云影卫的追捕下全身而退。”

      桌边一片寂静。

      这人……太妖孽了。

      “寡人知道了,使臣来时京中守卫会戒严,太子身边的暗卫到时候分一半给你,寡人这次另有一件事吩咐你。”

      元显将头从碗里抬起来。

      “冬猎叫人带上景阳。燕国皇帝对典仪长公主不满已久,难免不会设法杀了她的女儿,新奥敦已经够寡人头疼了,景阳不能再出事。”

      “遵旨。”

      腊八的时候,各路亲贵和使臣基本上都到了上阳京,只差远在蜀地的睿王,估摸着要等冬猎前后才能到。

      余下回的早的宗亲,也都赶在腊八之前向皇帝请过安。

      元显好容易得了休沐,一大早却被姬少胥和姬少希叫醒,苦着脸去前殿迎客。

      大兴宫是太子府,不少人都会拜访。

      “臣问太子殿下安,殿下即将冠礼,不知是否筹办妥当?五妹妹可安好?定懿妹妹刚得了御笔题字,我还未来得及准备贺礼。”

      宁王是淑妃独子,淑妃又是镇北王妹妹,倒也与元显沾亲,她又是养在宫里的,宁王自然要问候一句。

      “兄长不必多礼,孤冠礼一事父皇已经全权交付给了阿显,孤倒是不知道筹办的怎样了。”

      几人的视线投向元显,却见她已经抱着茶盏睡得香甜。

      兄妹三人相视而笑,姬少胥走上前给她换了个姿势:“这个月她还未休沐过,身上背着一大堆公务,看来是累坏了。”

      “殿下带她去歇着吧,明日腊八宫宴,怕是半夜就要起,她年纪小怕撑不住。”

      “三哥不必这样客气,叫我定仪就是。”

      “府上还有事,我便不留了,我将在京中留至大婚,若有用得着我的,去府上找我就是。”

      “我只听说父皇要给你和大哥二姐赐婚,却不知是谁家女公子和公子。”太子随口问道,“这几日督促少康抄书,我还不曾进宫。”

      “大哥的王妃自然是贤妃娘娘一早中意的,周老将军的女公子,名唤周琼。”

      “二姐呢?”

      “这便是个奇事了,她拒了周氏的公子,进宫求父皇将她府上的侍君册为驸马。”

      定王府的双生子是侧妃所生,此番册封,定王却连为她求恩典都不曾,同为一母所生,这对兄妹的性子差别倒是不小。

      “三哥你呢?孤可是听说三哥昨日下午特地进宫去求恩典了。”姬少胥笑问。

      “是娘娘身边的秋女官,她父亲曾是我麾下,说是宗室,其实早就出了五服,是个旁支县主的孩子。她本是要接到我府上养着,但我四处征战没个安定,就把她送进宫了,我母妃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被塞给了娘娘。”

      宁王一向爽朗,这一下倒是难得得羞了起来,惹得姬少胥又是一阵笑。

      “淑妃娘娘是为她好,在皇后身边做女官,好歹有个品阶,以后就不是白身了。”

      否则她一个没有荫封的孤女,拿什么活下去。

      元显这些日子一直在神武营练兵,要不就是去行宫预备防御事宜,每天还要被拉着迎客,忙的团团转,几乎没进过宫。

      腊八宫宴,皇帝特地下旨,让她进宫侍宴。

      还未到开宴的时候,姬少胥奉命在偏殿接见使臣,只当历练,一人待着多少有些无趣,他便叫来了姬少希与元显作陪。

      呆在偏殿,元显也能偷偷打个盹。

      “契丹使者查苏娜,见过卫国太子。”

      元显正和五公主闲谈,听到内侍通报的时候,整个人都怔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她惊讶的看向下头,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

      “怎么了?”姬少胥自然注意到了她的变化,倾身凑到她身前。

      侧殿设了屏风,屏风放的巧妙,上座之人看的见使臣,他们却看不到屏风后的三人,这会倒是方便了他们说小话。

      “我先前假借前任大司空外室女林图的身份北上,新奥敦给我改的名字就叫查苏娜。他该对这个名字恨之入骨,怎么会选个同名的人来出使?”

      话音落下,契丹使团里的众人便一起进了大殿。

      元显当然不认识查苏娜,就连契丹王的妹妹乌妮吉雅她也只是耳闻。

      但她在使团中间看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新奥敦?”

      姬少胥视线看向元显指的方向,眉心略微皱起。

      “查苏娜右手边那个色目人就是新奥敦,他母亲是老契丹王的色目人女奴,凭借美貌才得以生下他。新奥敦是个狠角色,除了胞弟妹外的其他兄弟全都被他杀了。”

      看新奥敦的长相,便能窥见其母昔日美貌。

      一双碧蓝色的眼睛十分夺目,配上锋利的眉眼,便是在美人如云的契丹人中间,也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姬少胥轻声安抚:“无妨,契丹元气大伤,大庭广众下他不敢怎样。你去叫云征加强大殿守卫,开席了再回来。”

      元显如蒙大赦,立刻起身从后门离开了重华宫。

      一直到将要开席,元显才穿着一身艳丽的襦裙鬼鬼祟祟的进了偏殿。储君被叫走,使臣也大多都参拜过了,殿内只有苦着脸看书的姬少希。

      看见元显进来,姬少希脱口而出一句“大胆”。

      “看来姑母的法子的确不错,连少希姐姐你都认不出我了。”元显笑着挤到姬少希坐着的小榻上,抱着她的胳膊笑。

      “是淑妃娘娘的手法?很好看,只是你一早就说晚上要出城一趟,这样的长流苏可不好骑马。”

      “为免新奥敦多事,适当的装扮还是有必要的。”元显走到储君佩剑前拔出来舞了两招,又将它插回鞘中,“还好,不耽误拔剑,散了席重新梳头就是,不打紧。”

      “广袖的衣裳总是不便,四哥已经吩咐人做窄袖的袍子了,年前应该能送到,只是还是要委屈你几日。”

      “孤有些什么心思,统统都被你漏了,若是派你出去做间客,卫国用不了五年就得破。”话虽斥责,姬少胥脸上却含着笑,“御驾将到了,去正殿候着吧。”

      “倘若沦落到我从军,那才是真的没救。”姬少希拉着元显的手站起来。

      “知道了,孤会给你重新安排个武师傅的。”姬少胥笑着转身,抱臂前行,两人连忙快走几步跟上。

      皇帝对此次的朝会无比重视,官员觐见都由定王亲自筹办,宫宴由两位公主一起负责,力求毫无差错,这也是姬少希这些日子忙碌的原因。

      “漠北君之弟来朝,代漠北君奉男女美人各十位。”

      此话一出,满堂官员使者皆议论纷纷。

      国家交往,哪有人送活人的,还是些供人取笑的奴仆。

      皇帝倒是镇定,叫人将那些衣着清凉的男女都带下去安置,又赏了些不痛不痒的东西。

      各国使者轮流入内殿参拜,奉上珍宝奇物。

      “燕国典仪长公主代兄来朝,祝卫国皇帝万寿无疆。”

      女官不痛不痒的念完了燕国使团贡品的单子,正打算让典仪长公主离场,却被她抢先一步。

      “再拜卫国皇帝,看在昔日我曾对衍贵妃娘娘出手相救,请卫国皇帝听燕不虞一言。”

      此刻,她是昔日将领燕不虞,而非燕国的长公主。

      “哦?”

      典仪长公主抬头,坚定的看着他。

      皇帝想了想,应了下来。

      “那寡人就听你一言。”

      崔璟惊讶之余,发现几位娘娘以及上首的皇后都没有丝毫意外的神情。

      在座的小辈皆是满脸的迷茫,不知道这个名字代表着什么。

      “景阳在卫国长大,不如喜上加喜,由陛下您,或是皇后娘娘指一桩婚事,既能让两国交好,百年之后也算一桩美谈。”

      崔璟看不清她母亲的神色,霎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手脚生寒,如坠冰窟。

      皇帝露出颇有兴味的表情,对上了女人乞求的眼睛。

      一边装鹌鹑的衍贵妃毫不犹豫的起身,直直的向皇帝跪了下来。

      “妾母家侄子公羊俞,比景阳小三岁,但也够得上婚配的年纪,不如就将公主许给承平吧。”

      似乎是怕皇帝不同意,衍贵妃又补充道,“阿钊曾给五公主做过伴读,与景阳公主还算相熟,公主自幼体弱,嫁给承平,阿钊还能照拂一二不是?”

      她口中的“阿钊”名唤公羊钊,是公羊家现在的家主,现任介州刺史,幼年时曾与弟弟一起养在贵妃身边一段日子,现如今带着弟弟外放,远离皇城,只是近日也要回京述职了。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贵妃一眼,装模作样的问起皇后的意思。

      “不妥!公羊家只剩阿钊与承平两个孩子了,陛下。”皇后神情恳切,无视了周遭或乞求或嘲讽的视线。

      娶了别国公主,和断了人家仕途有何分别?

      更何况公羊家满门忠烈,曾是有名的世家,如今公羊钊兄妹五服之内的血亲死的只剩下衍贵妃一人。

      此时此刻,崔璟觉得自己像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又或是一只脏兮兮的濒死的野猫。

      人人都不想沾染,却都觉得她可怜。

      皇帝是视线若无其事的扫过崔璟和姬少康的方向,环视一圈后又回到了典仪长公主身上。

      “景阳性子乖顺,寡人也喜欢,她的婚事自当好好商定。”皇帝的脸上罕见的没有虚伪的笑容,“年后,礼部和鸿胪寺诸人,同长公主一起来武英殿,好好议一议景阳的婚事。各家适龄公子的名单都递上来,到时一并呈给皇后。”

      外殿的官员呼啦啦跪了一地,霎时间,偌大的重华宫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山呼万岁。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直到夕阳落尽,明月西斜,这场盛大的宴会终于迎来尾声。

      有人欢喜,也有人食不知味。

      宴席过后元显便径直出了城,回到皇城的时候已经将近黄昏。一行人快马行至镇北王府,却见一向冷清的王府大门竟点了灯。

      “元肃回来了?我姐姐呢?”元显翻身下马,缰绳丢给门口的小厮。

      “将军。”云笙开口提醒,“世子殿下毕竟是您的兄长,直呼其名怕被人弹劾,舟车劳顿,郡主没来。”

      “我不见他,无事。”元显扭头拐了个弯直奔后院,镇北王府没有囿于后院的女眷,自然也没有闲人进不得的规矩。

      一行人停在一个不打眼的小院子外头,云笙走上前,打开那把锈迹斑斑的锁。

      院门闭着时,里头浓重的血腥气早就漫了出来,一开门更是有置身战场上血海中之感,足见云笙为撬开里头人的嘴下了多狠的手。

      元显甩了甩袖子,试图给自己留出一片清新。

      “关了多久了,这么恶心人的地方,竟然还不开口?”

      “孺人快撑不住了,但那些内侍和女官的嘴依旧如铁桶一样。”云征老实答道。

      “对孺人动刑了?”

      “没有,太子嫔为内命妇,我等不好动手。”

      元显点点头,抬脚跨过院门,径直到了堂屋。

      看着院子里溅了血的灯笼,元显勾了勾嘴角,“没关系,我来。”

      屋里的血气更重,堂屋角落里那些受过刑的内侍宫女都互相挨着,个个出气多进气少。

      元显一开门,就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大胆,我是皇储孺人,未来的天子嫔妃,出身大将军府,我身边的人也都是良家子,你岂敢动用私刑!”

      元显认得她,她的脸和定王侧妃有七成像,性子更是一样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也不知这十数年的书都读给了谁。

      “周孺人?”

      元显话中带笑,轻轻抬手拨开了她的手指。

      “二十多天了,孺人还不明白吗,刺杀储君是多大的罪名,你在大兴宫三年一点不知?周秦为人如何,你在他将军府呆了多少年,难道你一概不知?”

      周秦,正是周老将军的名讳。

      那女人神色动摇了一瞬,她回头看了看暗处蜷缩的人影,又强撑起性子与元显对峙。

      “周铭,你知道,我是谁吗?”

      元显突然没头没尾的开口。

      周铭动作一顿,突然没了动作。

      元显也不急,在屋里走了一圈,点亮了屋子里的蜡烛,又随手拨弄了几下那些内侍和宫女。

      “你是云麾将军。”

      元显满意点头:“鄙人不才,一战成名,又住在太子府大兴宫。即便我今天真的失手杀了你,也会有人帮我把事情遮掩过去。”

      她神色淡淡,却让周铭突然心上一惊。

      “从我活着回来那天起,周家,定王,就都没了和太子争的资格了。周氏背地里给殿下使得绊子我暂时查不清,但是你可以猜猜,周家还能蹦跶几天?”

      “就算明天周家在朝堂施压,我放你回了大兴宫,你就能活了?虽然没有明旨,但你猜猜,陛下,皇后,还有姬少胥本人,打算让谁做储妃?”

      “伯父不会放过你的。我伯父两朝元老,姑母是陛下宠妃,他姬少胥背后不过几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文官,拼的过我周氏吗?周氏年轻一辈多的是凶悍之人,你云影卫不过五百人,打得过千军万马吗?”

      周铭璟这会早就冷静了下来,她神色高傲,仿佛自己早就是赢家了。

      元显嗤笑。

      “我记得周老将军告老,似乎就是因为被新奥敦带着几百人砍了右手?”

      “你还记得,我是因为什么才封的云麾将军吗?”

      元显依旧在笑,周铭璟却感觉被人从头泼了一盆冷水。

      “没看过战报?那我告诉你,月前我带了三百云影卫,杀了七千了契丹人。”

      元显低头,玩着自己垂在肩上的辫子。

      “对了,这几天老有些脏东西想来劫走我的囚犯,我的人已经处理了,周孺人记得给我报账。”

      元显饶有兴致的看着周铭璟变换的脸色,良久才开口。

      “想好了吗?”

      周铭璟刚要说什么,元显便开口打断。

      “我不想听,主使是谁你尽管留着说给陛下听。不过不是现在,作为交换,我保你平安,有什么要求也可告诉云笙,我挑着帮你办。”

      “给我的侍女请个大夫,你的狗下手太重了。”

      元显回过头看她,仍挂着笑意。

      “孺人慎言。”

      周铭不说话,只是冷笑的看着她。

      “因为孺人方才的话,大夫大抵是进不来王府了。”

      房门随着元显的离开重新落锁,元显嫌恶的皱眉,随后大步向前院过去,把身后女子尖细的咒骂一起关在了后头。

      “弄死她,大兴宫刺杀案,结案了。”

      一步踏进鬼门关了还这么狂,怎么可能给她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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