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格线以下的偏爱》

　　蝉鸣声愈发聒噪，林意欢坐在座位上，对着抄了五遍的动量守恒公式发呆。彩色笔的痕迹在纸上晕染开，像极了她此刻混乱的思绪。沈砚刚才那句莫名其妙的“离他远点”还在耳边回响，而陆宸舟那些格外温柔的双标对待，也让她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还不回家？”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林意欢抬头，正对上沈砚倚在桌边的身影。少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把玩着她遗落在他桌上的自动铅笔，笔尾的小熊挂坠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林意欢伸手去夺：“要你管。”

　　沈砚突然松手，林意欢没防备，身体往前倾，差点撞到他胸口。少年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肩膀，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尖：“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谁、谁要抱你！”林意欢涨红着脸后退，椅子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沈砚低笑一声，从书包里掏出本练习册扔给她：“明天早读前做完，不会的问我。”说完转身就要走，却又突然回头，目光落在她桌上陆宸舟批改过的试卷上，眼神瞬间暗了暗，“还有，能离陆宸舟的办公室远就远点。”

　　“凭什么？”林意欢不服气地站起来，“陆老师对我挺好的。”

　　“他对你好？”沈砚冷笑，“你知道他为什么总盯着你？因为……”话未说完，教室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沈砚脸色一变，迅速将练习册塞进她怀里，转身消失在后门。

　　林意欢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陆宸舟抱着教案走进来。男人的目光扫过她桌上未干的红墨水痕，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练习册，嘴角的笑意淡了几分：“沈砚给你的？”

　　“啊……嗯。”林意欢有些局促，下意识把练习册往身后藏。

　　陆宸舟走到她面前停下，抬手替她理了理被沈砚弄乱的刘海。这个动作太过自然，林意欢甚至能闻到他袖口淡淡的茉莉茶香：“明天的随堂测验，老师期待你能有新的进步。”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却让林意欢莫名感到一丝压迫，“毕竟，有些帮助，未必是真的对你好。”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打在玻璃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林意欢望着陆宸舟离去的背影，又低头看着练习册上沈砚随手画的小太阳，突然觉得，这场关于学习、关于偏爱的游戏，似乎远比她想象的要复杂得多。而她，早已不知不觉陷进了这团迷雾之中，找不到最初的方向。

　　窗外的雨势骤然变大，豆大的雨点砸在防盗网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林意欢攥着练习册的手指微微发颤，陆宸舟那句“有些帮助，未必是真的对你好”和沈砚欲言又止的警告在脑海里反复交织。她心烦意乱地翻开练习册，却在扉页发现一行歪斜的字迹：“要是陆宸舟敢没收你零食，告诉我”

　　喉咙突然有些发紧，林意欢还没来得及细想，后颈突然贴上一片冰凉。她吓得差点跳起来，转头看见沈砚不知何时又折了回来，正把冰镇矿泉水瓶按在她发烫的皮肤上。少年湿透的刘海黏在额角，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冷白的小臂：“发什么呆，公式又背窜行了？”

　　“你怎么还在？”林意欢拍开他的手，矿泉水瓶滚落在地，在地面拖出蜿蜒的水痕。沈砚弯腰去捡，发梢滴落的水珠正巧砸在她手背上，惊得她浑身一颤。他直起身时离得极近，林意欢甚至能看清他睫毛上的雨珠：“怕你被陆宸舟的‘善意’淹死。”

　　话音未落，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砚反应极快，一把将林意欢按回座位，整个人挡在她身前。陆宸舟抱着未批改的试卷出现在门口，目光扫过两人近乎贴在一起的姿势，握试卷的手指骤然收紧。试卷边缘的金属夹硌在门框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沈砚，教务处找你。”陆宸舟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是裹着冰碴。沈砚冷笑一声，抓起书包甩在肩上，转身前故意用只有林意欢能听见的声音说：“等我。”

　　教室重新陷入寂静，陆宸舟缓步走到她桌前，抽出她手中的练习册。红笔批改过的试卷和沈砚的字迹在他眼前交替闪过，他突然轻笑出声，声音却让林意欢不寒而栗：“他教你的题，错了三道。”说着掏出钢笔，在错题处重重划下叉号，墨水透过纸张晕染在桌面，“学习这种事，还是老师来教，比较放心。”

　　林意欢盯着那团狰狞的红墨，突然想起沈砚画的小太阳。窗外的雨越下越急，将最后一缕夕阳彻底浇灭。在陆宸舟俯身讲解的阴影里，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分不清是因为恐惧，还是某种难以名状的慌乱。

　　钢笔尖在错题上沙沙游走，陆宸宇的袖口垂落，恰好挡住了林意欢偷瞄教室后门的视线。他突然顿住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练习册封皮上沈砚画的小太阳，声音带着蛊惑般的低哑：“知道为什么物理试卷要手写批改吗？”

　　林意欢喉咙发紧，摇头时发尾扫过陆宸舟手背。男人轻笑一声，抽出夹在试卷里的便利贴——正是她上周偷偷写的“要是能及格就请陆老师吃辣条”。糖霜黏腻的痕迹在纸上晕开，与红墨水混作一团：“因为只有亲手划出错误，才能让某些小笨蛋记住教训。”

　　窗外惊雷炸响，林意欢猛地瑟缩。陆宸舟顺势将她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耳垂时，教室后门突然被撞开。沈砚浑身湿透地闯进来，怀里的校服外套裹着袋便利店买的关东煮，热气混着雨水在他周身蒸腾。

　　“教务处停电了。”他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目光死死钉在陆宸舟搭在林意欢课桌上的手上，“老师这么晚还在补课？不如顺便讲讲，为什么我的物理竞赛报名表会在您抽屉里躺了三天？”

　　陆宸舟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合上练习册。他起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试卷，林意欢眼疾手快按住那张写着“37分”的物理卷子，却发现背面不知何时被人用铅笔涂鸦——歪歪扭扭的小人举着辣条，旁边画着两个打架的太阳。

　　“明天记得交作业。”陆宸舟临走前在她桌上放了把印着学校logo的透明雨伞，转身时对沈砚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有些事，急不来。”

　　脚步声彻底消失后，沈砚“砰”地把关东煮拍在桌上。麻辣香气混着少年身上的雨水味，烫得林意欢眼眶发酸。他扯开塑料包装，将竹轮串塞进她手里，自己却低头啃起冷掉的鱼饼：“别信他说的错题，那是故意绕晕你的陷阱题。”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林意欢咬了口还冒着热气的萝卜，辣得直吸气。沈砚突然凑近，用拇指擦去她嘴角的汤汁，在她耳旁轻声说：“因为想让你，只能来问我。”

　　雨声渐歇，月光透过斑驳的水痕照进教室。林意欢望着沈砚被路灯拉长的影子，又低头看着掌心被红墨水染成淡粉色的皮肤，突然觉得这场关于偏爱的角逐，早已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将她困成了逃不出的局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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