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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铁骨
刑部大堂的铜钟响过三声,十三道御史鱼贯而入,楚明修手中的弹劾状在晨光中泛着冷光。朱棣站在丹墀下,望着殿中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忽然想起现代驾校的考场——同样庄严肃穆,同样容不得半分虚假。
“启禀陛下,”楚明修跪地,声音如出鞘的钢刀,“昨夜四皇子遇刺,刺客牙间靛蓝来自西域龟兹,而二皇子殿下上月刚与龟兹商队互赠香薰,尚药局已验明,香薰含曼陀罗花,正是毒酒的主成分!”他抬头,目光扫过殿上的二皇子朱承宁,“更查得,东宫库房第三列藏有私铸铜钱模具,与市面上□□纹路一致!”
殿中哗然。大皇子朱承煜猛然站起,玉笏击在丹墀上:“楚御史血口喷人!库房起火,证据何在?”他望向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儿臣昨夜亲自护送父皇回寝宫,何曾去过库房?”
朱棣注意到他袖口的朱砂粉——与东宫台阶材质相同,却故意在此时露出。他上前半步,从袖中取出半块染血的玉佩:“陛下,这是刺客遗留的证物,与儿臣母妃的北斗佩纹路相合,而母妃当年正是在东宫库房发现私铸账本后被禁!”他转向大皇子,“皇兄若没去过库房,为何袖口沾着东宫的朱砂?”
二皇子忽然轻笑,手中折扇展开,扇面绘着西域曼陀罗:“四弟莫要混淆视听,”他瞥向楚诺萱捧着的锦盒,“尚药局的验毒报告,可有下官的签字?”话音未落,尚药局提点突然跪地:“启禀陛下,香薰瓶底的‘承煜’二字,实为下官仿造……”
楚诺萱手中的锦盒“当啷”落地,验毒报告被风掀起,露出最后一页的朱砂批注——正是二皇子的笔迹。朱棣瞳孔骤缩,忽然想起现代职场的背锅戏码,这招“弃车保帅”,分明是二皇子早有准备。
“够了!”皇帝拍案,目光扫过诸子,“即日起,着四皇子、大皇子、二皇子各自交出幕僚,由刑部彻查!”他望向楚明修,“楚御史,你若再拿不出实据,便以‘诬劾宗藩’论处!”
殿中气压骤降。楚明修的手在袖中紧握,指节发白——他清楚,这是皇帝在平衡诸子势力,若今日不能坐实罪名,御史台将再难出手。就在此时,朱棣忽然 knelt,从靴底取出一片薄如蝉翼的绢布:“父皇,这是儿臣昨夜从刺客衣领内侧发现的,上面绣着二皇兄的双鹤纹,还有……”他展开绢布,露出用西域密语写的“毒杀四皇子,事成封王”,“龟兹文的落款,正是二皇兄的表字‘承宁’。”
二皇子的折扇“啪”地合拢,面上闪过一丝惊惶。朱棣知道,这招“证据藏于贴身衣物”,正是原主记忆中锦衣卫的惯用手段,而他不过是用现代的逆向思维,将计就计——那片绢布,实则是他让暗卫连夜伪造,却恰好击中二皇子的心理盲区。
“此外,”他指向丹墀上的水盂,“儿臣昨夜将毒粉溶于水,可见油状曼陀罗汁浮于水面,而砒霜微溶,这说明毒酒必是两人合谋——大皇兄提供砒霜,二皇兄提供曼陀罗,如此才能避开尚药局的常规验毒。”
楚诺萱忽然想起父亲教她的断案口诀,此刻忍不住接话:“《大明律·刑律》有载,‘诸合谋杀人者,首从皆斩’,两位殿下此举,已触‘谋杀宗藩’之罪!”她望向皇帝,眼中闪过坚定,“请陛下准臣等彻查东宫与二皇子府的往来账目!”
皇帝的目光在楚诺萱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冷笑:“好个御史之女,倒比男子更懂律法。”他转向刑部尚书,“去查。”
殿外忽然传来骚动,一名锦衣卫浑身是血闯入,呈上半块烧焦的木牍:“启禀陛下,东宫库房废墟中发现此物,刻着‘洪武二十五年铸’,正是私铸铜钱的模子!”
朱棣望向大皇子,对方的脸色已白如宣纸。他知道,这是暗卫冒死从火场抢出的证据,而所谓“库房起火”,不过是九皇子的算盘声中,又一步早被算好的棋。
“大皇兄还有何话说?”他上前半步,声音低沉,“三年前母妃被禁,也是因为查到了这些模子吧?你怕她将证据呈给父皇,所以在她的药里下朱砂,逼得她装疯卖傻!”
大皇子猛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以为自己干净?”他指向朱棣腰间的北斗佩,“你母妃当年从太庙带出的东西,难道不是太祖遗诏?”
殿中空气骤然凝固。朱棣感觉怀中的玉佩发烫,原主记忆中母妃临终的话在耳边响起:“煜儿,别信任何人……”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玉佩背面的“清瑶”二字:“皇兄既知遗诏,可知太祖临终前说过什么?”他望向皇帝,“皇爷爷说,‘若有宗藩戕害兄弟,天下共击之’——这句话,写在《皇明祖训》第十二卷。”
楚诺萱立刻翻开手中的律典,高声念道:“‘凡宗藩有过,轻者降爵,重者废为庶人,甚者诛之’!”她望向大皇子,“您戕害四皇子、私铸铜钱、合谋毒杀,哪一条不是重罪?”
刑部尚书的勘查结果此时呈上,东宫账册中,“曼陀罗”与“砒霜”的采购记录清晰在目,采购时间正是中秋宴前三日。二皇子的折扇“当啷”落地,忽然跪地:“父皇,儿臣是被大皇兄胁迫……”
“够了!”皇帝揉着太阳穴,“将大皇子、二皇子的幕僚收押,即日起,四皇子代朕监国,楚御史擢升刑部左侍郎。”他望向朱棣,目光复杂,“棣儿,你母妃的事,朕会重新查。”
退朝时,楚明修拍了拍朱棣的肩膀,低声道:“方才你说的‘水油分层’,倒是像极了当年你母妃查案的手法——她若泉下有知,定会欣慰。”
朱棣怔住,原主记忆中母妃确实精通验毒,却从未想过她与现代的自己,会以这种方式产生交集。他摸了摸怀中的北斗佩,忽然想起淑妃墙上的九星图,想起九皇子算珠排出的“烬”字,忽然明白,这场博弈的关键,从来不是眼前的证据,而是藏在历史褶皱里的遗诏。
“诺萱,”他对身旁的楚诺萱道,“你去冷宫,将淑母妃墙上的九星图拓下来,再查查天机阁的典籍——三十年前,到底有多少位阁员。”顿了顿,又补充,“还有,盯着九弟,他今早的算盘声,分明在算‘火耗归公’的账,那是我昨晚才与暗卫提过的新政。”
楚诺萱点头,忽然看见九皇子从长廊转角走出,手中握着的算盘珠子正在阳光下闪烁。他望向朱棣,忽然笑道:“四哥监国,可喜可贺——不过,昨夜冷宫的砖缝里,除了玉佩,还有这个。”他摊开掌心,是半片烧焦的纸页,上面隐约可见“九星连珠,遗诏在庙”八字。
朱棣瞳孔骤缩,这正是母妃临终前的碎语,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九皇子手中。他忽然想起,方才在刑部大堂,大皇子提到“遗诏”时,皇帝的目光曾在淑妃的方向停留,而淑妃,正是九皇子的生母。
“九弟从何处得来?”他伸手欲接,九皇子却突然松手,纸页被风卷上宫墙,消失在琉璃瓦间。“四哥不是早知道吗?”九皇子轻笑,“在太庙,在地宫,在每一个九星连珠的夜晚——只是,您敢去查吗?”
他转身,算盘珠子的轻响渐远,却在转角处传来一句低语:“淑母妃今早清醒了片刻,她喊的不是‘澈儿’,而是‘余烬’——四哥,这是你的前世之名吧?”
朱棣猛然驻足,现代母亲的呼唤在耳边响起。他望着九皇子消失的方向,忽然意识到,这个 youngest 的弟弟,远比他想象中更危险——他不仅知晓天机阁的秘密,更可能看穿了他灵魂的本质。
楚诺萱的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朱棣忽然轻笑,转身走向监国书房,靴底碾碎一片飘落的蓝玫瑰花瓣——那是二皇子花园的花,却出现在九皇子的衣摆上。
“诺萱,”他忽然道,“从今日起,你我要做两件事——第一,彻查三十年前的天机阁,找出与母妃、淑妃、贤妃相关的所有记载;第二,在锦衣卫暗卫中推行‘户籍卡’制度,将每个暗卫的生辰八字、Skills、弱点都登记在册。”他望向她困惑的眼神,补充道,“就像你父亲整理御史台卷宗那样,分门别类,才能算无遗策。”
楚诺萱点头,忽然想起方才在刑部大堂,朱棣用“水油分层”解释毒酒成分时,朝臣们震惊的眼神——那分明是从未听过的奇术,却被他用《天工开物》的名义带过。她忽然明白,眼前的四哥,早已不是那个隐忍的皇子,而是带着另一个时空的智慧,来改写这个时代的棋手。
监国书房的门“吱呀”推开,阳光穿过窗棂,在朱棣案头投下北斗形状的光斑。他铺开宣纸,写下“查私铸、整锦衣卫、联六七皇子”几字,笔尖停顿片刻,又添上“防九弟”。窗外,九皇子的算盘声再次响起,算珠在阳光中排列成“局”字,仿佛在提醒他,这场夺嫡之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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