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森元也×你】我是你的第几号爱人？

　　-7-

　　我知道我其实挺坏的，在某种程度上。

　　再一次，我又无意中伤害了某个人的心。

　　收到古森元也的邮件的时候，坐在书桌前的我就知道，我又要再一次犯病了。

　　每一次避开的眼神，其实不仅令古森莫名其妙，我同样也无所遁形。

　　站在走廊上吹风的时候，感受到身旁有人在靠近，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就听到了佐久早说话的声音，顺带着往我这边推了什么东西过来。

　　“给你。”

　　“什么？”我先是侧过头看到佐久早，眼尾瞥到他给我的是一本书。

　　“达芬奇密码。”佐久早是个多一句闲话也不会说的人，回答完我的问题后，却忽然极其多余的补了一句：“前几天你不是和元也说想看这本书吗，他今天从家里带来的。”

　　佐久早没再多做逗留，而是转身走回了教室。

　　我拿着手里的烫手山芋想起，前几天还能和古森有说有笑时，我确实在他提起自己偏好悬疑解密的小说，并说他最近刚看完达芬奇密码这本小说时，顺嘴提了一句我也想看。

　　然后，这本书现在经由佐久早出现在了我的手上。

　　我抱着书转过身去看教室内，古森倏地低下脑袋的举动太明显了。

　　他刚刚透过窗户，在看我......

　　我拖到铃声响才走回教室，在一片大家忙着跑回座位或是找课本的嘈杂声里，我转过头对上古森又一次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谢谢，我会好好看的。”

　　古森没有回答我，看得出对于我忽如其来愿意和他说话的反应很意外，他小心翼翼地朝我点了点头。

　　-8-

　　达芬奇的密码还没看完的周末，学校组织了校外看电影活动。

　　半场时，已经没有人按照原先的座位老实呆在原地。我也在好不容易拒绝了玩得比较好的几个女生提议溜掉出去玩的建议，松了一口气后回到里面时，才发现我的座位早已被不明年级的不明人士误以为没人坐霸占了。

　　没想好是要干脆回家，还是随便也找个座位时，我在黑暗中摸索到了古森和佐久早的位置前。

　　是古森发现了我脸上的迷茫，于是他问我：“你的位置被人占了？”

　　在我愣愣点头之际，佐久早先我们两人反应快一步已经站了起来，然后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

　　剩下一个烫手山芋的空位置让我和古森面面相觑。

　　见我没坐下，古森又露出了仿佛做错事的表情垂下脑袋，低声问我：“要坐吗？”

　　我小声应了一声，从过道上走进去坐到了佐久早原先的位置上。

　　整个电影后半场，大概只有我和古森是全场为数不多在认真安静看电影的两个人了。

　　散场的时候，大部分人都选择和同路的同学结伴回家。

　　我知道我和古森实际上并不同路，这是我在他发邮件给我的隔天，听到佐久早坐在后面问他为什么昨晚那么晚才到家猜出来的。

　　不喜欢和人挤来挤去，我等到人都差不多走完了，我才开始往外走，古森似乎也不急着回家，坐在里面位置的他等我站起身，他也才站起来。

　　我们两人全程都非常安静，空气似乎在我和他之间凝固住了。

　　不知出于什么理由，拥有一双大长腿的古森和我一起走出电影院时也没有超过我，而我也在鬼迷心窍或是愧疚参半的情况下开口问他：“要不要一起走一下。”

　　像是没料到我会在事隔这么多天主动提起一起走，古森脸上愣住的表情多少有点搞笑，也有点可爱。

　　我想，是古森元也的这张脸和这副表情，包括刚才他小心翼翼对待我的态度，让我决定对他坦诚。

　　让他成为我第一个愿意坦诚剖析自己的人。

　　“对不起。”和古森道歉的时候，我和他正坐在路过的公园里的秋千上，“古森君，我之前对你太无礼了...”

　　“啊？”

　　听到我对他的道歉，古森却仿似我真的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他的事一样。

　　“其实在和人相处时，我的压力一直都很大，其实我不是真的开心，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古森没有打断我，而是坐在另一边的秋千上听我说，他甚至都没有露出疑惑不解的表情。

　　“小时候总是因为太安静太害羞而被大人们说这孩子不够大方，不够讨人喜欢，不够让人满意。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个不完美的人，但是不完美难道就不能被接受吗？”

　　“小时候的我，一次又一次在社交上被人否定，于是我不断去思考，难道太安静是一种罪？是不能被接受的吗？直到长大了，我突然发现，即使别人也很安静，就像佐久早同学这样不善言辞的人，都能被你喜欢被人喜欢时，我才知道，只是这份安静，这份安静得并不出彩的特征放在我身上，才会不被人接受。”

　　“我受够了。哪怕别人提起我时，说我是个坏孩子，是个喜新厌旧，是个无法长长久久相处的朋友也没有关系。说到底，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别人相处。相处对我来说是一种压力，我甚至不希望别人踏进我的世界一步，那会让我很崩溃。我一个人在自己的世界里很安全也很满足还很开心。得不得到别人喜欢，我其实非常无所谓。”

　　“我只是不想再被别人提起时，说这孩子实在太安静了。”

　　我的坦白至此告一段落。

　　而我的心门长期以来因为堵塞而过于狭窄，在我悉数和古森倾吐完之后，顿时变得空荡荡的，像被洗劫一空，我的不安在这一刻也达到了最大值。

　　我试图装出豁然开朗的模样，只是不再往古森元也那个方向瞟过去一眼。

　　“古森君，你和我不一样。你是个从内到外都散发着阳光的人，你的开朗你的友好，这就是真实的你。不像我是装出来的，我真的挺羡慕你的。但是越靠近你，我就觉得自己会原形毕露，会像个小丑。我很抱歉，之前做了让你觉得受伤的事情，我本意并非如此，当然我对其他人也是。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去和大家道歉。我也好羡慕佐久早，有你这样的哥哥，哪怕全世界的人都不喜欢他，你依然也会陪在他身边，喜欢他，替他向大家解释他一些常人无法接受的点。”

　　古森其实知道，从濑川口中得知高一时的你，也同样伤害了别人。

　　无数的女孩和男孩跳出来表示自己都曾经是你的受害者。

　　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但毫无征兆的，就会被你莫名疏远。

　　回想起来，好像就是在想约你出去玩，或是表达亲昵之时，就会开始被你远离。

　　而这些，也是川濑凭借着零食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的情况下获得的情报。

　　据川濑所说，受害者们也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大概你的性格就是比较跳脱，仅此而已。

　　但要说没有受到伤害不太可能，毕竟被这么可爱的女孩子一下从热情到冷漠的急速转变对待，多少是有点难过的。

　　到这时，古森才意识到自己早前给你带来了多大的精神压力。

　　但在得知真相后，他知道这并不能怪你。

　　你只是受伤了太久，躲起来也太久，所以不习惯被人爱。

　　至于你说的，没人喜欢你，才不是这样呢！但古森知道现在并非合适的时机像你坦白。

　　古森想对你说很多，千言万语中他挑出最重点的话：“我并不像你说的那么完美。我也有缺点，你不知道吧？我国中在队里一直是打副攻，但在高中后才转为了自由人。是因为我其实是一个不服输的人，我知道自己在攻击上永远都不可能打败圣臣。所以，不服输的我就想，让自己在足够的防守上，去赢过他。”

　　你的视线终于落到了他身上，古森感到自己的脉搏速度在开始加快。他又说：“包括掰手腕，我次次都输给他，其实我可不爽了哈哈哈！”

　　你终于又笑了！

　　虽然这个笑容更看上去似乎无语的成分居多，“这哪是缺点啊?你这是在自夸吗？”

　　“没有自夸啊！”

　　“初中打副攻，明明就很厉害才能打副攻！高中才转为自由人——说得这么轻松，但是大家都说你是高中第一自由人，你这不是借着谦逊在自夸自己很厉害嘛？！高中才打了两年不到就是第一自由人了耶~虽然不服输，但是大家都看得出来你很疼爱佐久早同学啊，你明明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陪伴弟弟而已。”

　　我一边说，一边漫不经心的转过秋千的绳索面向对面。

　　双脚伸直离古森只有一拳之距，而我自己甚至都没注意何时已经在肢体上表现出对古森的亲近。

　　古森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想笑。只是那样一来，他就会泄露自己对你的举动的高兴和，窃喜。

　　知道你还在等他辩解，古森却没又反驳你。他认真看着你：“你这不是有优点吗？”

　　“嗯？”

　　“一颗擅于发掘别人优点，并让对方相信自己确实就是这么厉害的优点。”

　　我愣愣盯着他看，看他笑着对我说：“如果你不是这样的人，大家也不会喜欢你，想要靠近你，想要一直和你玩，也不会在感受到被你冷落后都受伤。”

　　我猛地收回自己的双脚，让它们踮起来，鞋尖有一下没一下磨着地上。

　　“因为大家在你身边的时候都感觉到自己是完美的，是受你喜欢的，为此而感到满足和开心啊。”

　　我的心脏跳得剧烈，听着古森说出下面的话。

　　“包括我也是。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感觉自己被你很好的看到了。在你眼里，就像你刚才说的，我是一个有很多优点的人，我会觉得自己真的就是很棒！”

　　我从未如此这样思考过，也从未觉得自己原来在他人眼中还能有这样的一面。我小心翼翼低下头说：“谢谢。”过后又补了一句，“真心的。”

　　在我没看到的前方，古森也低下了头，露出了泛红的耳朵。

　　他也低声答道：“我刚才说的那些话，也是真心的。”

　　-9-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轨上，我又可以再次和古森元也说笑。

　　如果除开古森偶尔会有些刻意的不太自然的地方。

　　比如，为了校园祭排练双人舞时，古森牵住我的手的时候，但凡我表现出一点想调整下手的位置，或是挠个痒，他会立马放开我的手，生怕我觉得他有吃我豆腐嫌疑？

　　我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的表情看上去实在太过可怜，也完全不敢和我对视。

　　不自然的人，变成了古森元也。

　　在这件事上，我不像古森之前知难而退，察觉到我的躲避他也会退缩，我超猛！

　　在第无数次我又想调整一下胳膊的位置，我察觉到古森又要把手和胳膊缩回去，说时迟那时快，我直接紧紧抓住了他的两只手，甚至为了防止被他逃跑成功，我将自己的五指固定在他的五指之间，牢牢卡住他。

　　“我说。”我侧过脸抬起头对上古森慌乱的眼神，“你果然是因为之前的事讨厌我了吗？”

　　“没有！”显然古森没有说谎。

　　我们脚下的步子都没有停，一直跟着前面的队伍朝前走去。

　　“那你干嘛这样？”

　　“...呃...哪样？”

　　古森此刻内心煎熬，一方面自己的手被你正以十指紧扣的方式抓住了跑不掉，他紧张到似乎又要出手汗了，一方面又希望你再牵紧一点，希望这首歌不要这么快结束。

　　“刻意躲开我，像我之前对你那样。”我直瞪瞪地注视着他，古森被你这么一看，更紧张了。

　　“因为我怕你会反感我。”

　　你凶巴巴的表情一秒变成了迷惑，“为什么会反感？”

　　“靠太近你会有压力......”

　　听完古森之所以小心翼翼的原因，你忽然停了下来，“我——”

　　结果不等你说完，后面的佐久早已经跳到你们身后，“你们别光顾着聊天，往前跳。”

　　“噢噢噢！不好意思！”古森和你同时赶紧跟上前面的队伍。

　　-

　　礼拜五放学后学生们走得都很快，但也有例外。

　　车棚内有两个低头星人，一男一女站在里面既不说话，也没人抬起头看一眼对方。

　　“下午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我没想说什么奇怪的话，但此刻和古森两人站在车棚里，我突然变成那个不知道该看什么地方的人。

　　“就想说...”

　　“什么？”

　　我说的太小声，古森不得不弯下腰凑近我，他就是在这时对上你闪烁不定的双眸。

　　“我想告诉你！别不理我！”

　　我说得超大声，声音在车棚内回响着，我就是趁这个时候扫过古森的头发，眉毛，鼻子，和嘴唇。

　　“我，”古森结结巴巴回我：“我、我才担心你不想理我。”

　　“为什么？”我想不明白，上次都把话说开了，他为什么还会担心这个问题？

　　“我怕自己控制不住老是想要靠近你，又掌握不好你所能接受的度...”

　　古森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是否真的表达清楚他内心想要表达的真正意思，还是产生了一层新的意义。

　　不然，你为什么脸一下就红了。

　　“我——”

　　我能强烈地感受到古森正在很专注地看着我，但一想到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并不是经过我认真思考，而是在头脑一片混乱中，想到什么便说什么。

　　“我...现在对你靠近我，并不会有压力了。”

　　“真的？”古森把这两个字说得就像是在说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像是蛋糕、奶茶或是御手洗团子。

　　他朝我走近了一步，“这样，可以接受？”

　　我现在压根不需要抬头去看古森，他走到我身边时，脑袋就凑了下来一直观察我。

　　我无暇顾及他此刻和我之间的距离，只知道一个劲地点头。

　　“这样，也能接受？”问这话时，古森和我之间，已经是校服袖子贴着校服袖子的距离。

　　这一刻，我的手背已经感觉到他的手背的温度，任凭呼呼的秋风吹过，似乎也没法让我们两人的手温降下来。

　　有好一会儿，我们俩都不说话，风刮着我们的身体，我们也没觉得冷。

　　在这片寂静无人的车棚内，呼吸声都是乱的，急促的。

　　我就那样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手被人小心翼翼牵住了，对方只是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空气中古森乱掉的呼吸声消失了，只剩下我自己的，我听到他问我：“那这样呢？”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几乎让我无法正常吞咽口腔里的口水。

　　古森看到你轻轻点了点头，他刚才紧张到屏住的呼吸突然又全部乱掉，同时又将牵手的姿势改成下午你为了扣住他的手时那样，改为十指紧扣。

　　“这样呢？”他让自己去看你的脸，发现总会被你的嘴唇吸引注意力。

　　好不容易等到你点了点头，古森又想，这段对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你应该知道这样的意思。”古森将你们十指紧扣的手伸到你面前，“就是，我和你互为彼此的一位，吧？”

　　这句话怎么听怎么怪，但我却知道古森会这样说，完全是因为我前科累累。

　　“之前。”你似乎在害羞，古森看到你只瞥了一眼你们的手，便垂下了视线，“我和别人关系再好，也没有到这样，我知道这样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什么花心大萝卜！”

　　你的话让古森笑出了声，怕再问下去你会恼羞成怒，古森及时打住，对着你的手开始哈气。

　　“喂！”

　　“嗯？”

　　“还没到冬天呢！”

　　“我知道。”

　　“那你干嘛？”

　　“提前练习。”

　　古森的话成功让你笑了出来，你也开始学凑上前去对着他的手哈气。

　　“那我也提前练习！”

　　一开始我甚至都没意识到我们的脸和嘴唇靠得有多近，直到发现古森停在了我们相握的手前面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

　　古森的笑容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温和又可爱，眨着一双圆圆的狗狗眼看向我，我的心瞬间往下坠，掉在了一片棉花上，软绵绵的。

　　他双眼中只有我一个人，他只看得到我，也只看得到我。

　　我们没说话，他用眼睛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也就睁着眼睛回答了他。

　　古森的吻落在我的嘴唇上，他的双手引着我的双手抱住了他精瘦的腰身，确定我颤抖的双手抱住了他，他才伸出手拖住我的脑袋，把这个吻加深了。

　　17岁，我遇到了我的第一号爱人，也是NO.1。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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