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光

　　江临川的腕骨被神经导管锁在刑架上时，鼻腔里充斥着紫藤花腐败的甜腥。三天前陆沉舟将他的听觉神经与紫藤孢子共生，此刻那些荧光色的菌丝正沿着耳廓爬向脖颈，像一条条窥探记忆的寄生虫。他试图扯断缠绕腕骨的神经导管，却发现每根导管末端都连接着冷藏柜里的玻璃罐——罐中漂浮的正是他不同年龄段的克隆体，七岁的他蜷缩在福尔马林液中，二十五岁的他胸口插着手术刀，最靠近观察窗的尸骸突然睁开眼睛，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喉咙，喷涌的鲜血在刑架上绘出DNA双螺旋。
　　"第49次记忆清洗倒计时。"机械音从头顶传来，雾化器喷出的淡紫色气体裹挟着□□气息。江临川盯着墙面第19块瓷砖的裂纹，那是他用指甲刻下的倒计时：距离"紫藤刑架"仪式还剩7小时。裂纹深处渗出荧蓝液体，在地面汇聚成双螺旋形状，指针正是他丢失的左耳。耳廓软骨的断面突然崩解成数据流，每一串二进制代码都映着不同时空的自己——十七岁在琴房割腕的少年、二十五岁猝死在手术台的医生、还有此刻浑身缠满传感器的实验体。
　　培养舱突然剧烈震颤，暗红色液体迸溅在防弹玻璃上。江临川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被铁链锁在基因编辑椅上，那个"江临川"的太阳穴插着神经导管，胸牌上印着「首席基因标本师」。操作台上的全息屏显示着正在拼接的基因链，而拼图缺失的碎片，正是三天前他在咖啡厅"自杀"时缺失的记忆编码。
　　江临川的瞳孔在剧痛中收缩成针尖，鼻腔里紫藤花的腐甜与□□的冷冽交织成毒瘴。他注意到那些荧光菌丝并非随机生长——每根菌丝末端都缀着微缩芯片，正将他的记忆碎片上传至天花板的全息矩阵。矩阵中浮现的并非现实场景，而是经过篡改的虚假记忆：七岁的他正在福利院琴房弹奏肖邦，陆沉舟的白大褂下摆沾着琴键缝隙渗出的血渍。
　　"你以为记忆是你的盟友？"陆沉舟的声音裹着次声波震颤，手术刀挑开他锁骨下方的皮肤，"看看这个。"刀尖挑起一段闪着荧光的神经束，江临川在剧痛中看清那根本不是人体组织——那是用自己童年涂鸦编织的神经接口，每个像素点都对应着实验室防火门上的腐蚀痕迹。
　　培养舱突然迸发刺目红光，暗红色液体如活物般攀附上防弹玻璃。江临川看见另一个自己正被铁链锁在基因测序椅上，那个"江临川"的太阳穴插着神经导管，胸牌上印着「首席基因标本师」。操作台上的全息屏显示着正在拼接的基因链，而拼图缺失的碎片，正是三天前他在咖啡厅"自杀"时缺失的记忆编码。
　　当第一滴血落入培养皿时，七具尸体突然集体坐起。这些克隆体的胸腔里跳动着不同颜色的机械心脏，最靠近观察窗的尸骸突然睁开眼睛，用手术刀划开自己的喉咙，喷涌的鲜血在镜面写下血色方程式——那正是江临川在咖啡厅签下的婚契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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