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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佳风水局?
连续奔驰一昼夜,江留云才堪堪停下脚步,正欲询问这小道士昨日情况,话还没说出口,迎面就是一个巴掌。
元真憋着气,一个巴掌下去用了狠劲,连忙跑到树边干呕,可胃里实在没什么东西。一路上吃沙喝风,整个人晕了又醒,醒了又晕,来来回回,周而复始,还不如直接来个痛快。
“你。”江留云失笑地抚了抚脸,其实这力道打在他身上,轻如羽毛,但这经历却还是头一次,反问道,“打在我身,反倒痛在你手,岂不得不偿失?”
“你!”元真抹了抹嘴,转身反手就想再给他一巴掌,却没成想被他抓住手腕。
“天生五行闭塞。”江留云把了脉,顺势放开,“难怪你连缚灵绳也挣脱不开。”
“怎么,关你何事!”元真收回手,瞪了江留云一眼,“我已不欠你,反倒是你!我好端端的呆在观内,没招你也没惹你,若非你好奇心重,至于这样嘛。”
江留云笑着一跃而上,站在树梢聚神远眺,调侃道:“我原还想这道观难道也有耗子精不成,没想到耗子精没寻到,倒是找到了一朵夹竹桃。”
元真冷哼了一声,不欲与这“罪魁祸首”多说什么。自燃的画像,破碎的宝盘,现世的两仪生死卷,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既觉愤然又感惘然,一时间茫然坐在树下,一遍遍回想着师父离开前说的那番话。
“天机已现,大乱必至。两仪生死卷牵连甚广,至关重要。玉清观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若到时师父还未回来,你一定要肩负起这个重担。元真,切记!切记!”
师父,徒儿真的可以做到吗?元真心中默问自己。
江留云确认没了危险,才飘然而下,站于她身后抱肘倚树,瞧她一直不说话,便道:“三宝如意盘、两仪生死卷皆为道家至宝,无尘子是你师父?”
虽是询问,但语气肯定。元真冷了冷脸,不作回答,起身欲走。
“干什么!”元真察觉他正握住自己的手腕,转头便怒斥道。
“你看。”
元真顺着他的视线瞧去,只见两人手腕上的黑白双镯时隐时现,竟化成了两圈符文。二人只觉心神一荡,好似有什么无形无神的东西将彼此紧紧缠绕。
“我曾听闻极北之地有一秘咒术,能让受咒者彼此同生共死,如今亲眼所见,真是颇为神奇。”江留云轻笑,又看向元真,“还不说吗?”
他举起手臂示意。
元真点点头,算是对之前问题的回答,继而抬眼去瞧江留云的神色,见他并无轻贱之意,怒气倒是消了一半。
她知道江湖上是怎么说师父的,口蜜腹剑、处心积虑、恶贯满盈的妖道,好像怎么贬低他都不过分,什么贬义词戴在他头上都是恰如其分。
“那你可亏惨了。”元真话里仍带着刀,嗤笑了一声便道,“我就是一废人,不仅帮不上忙还要拖后腿。”
边自嘲,边抬头观察江留云的神情。
“亏不亏的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算?你若与我同行,想来还不知道是谁更倒霉些。”江留云反问却不求答案,又道,“还是说说那两仪生死卷。”
“说什么?”元真一把将手抽出,只道,“哦,两仪生死卷,商朝宝库的钥匙,升仙成神的秘法,江湖中人人都想要得到它,如今你得到了一半,是还想要我这半吗?”
“如果我想要呢?”江留云盯着元真,手持树枝轻挑起她的下巴,“如果我想要,那晚不会救你,而是该抽你的魂。”
他一字一句地说,元真心下懊恼,一把拂开树枝,转身背着他道:“我师父有观天测运之能,他预言九州大乱将至,而两仪生死卷将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和盘托出,元真看着江留云又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江留云似笑非笑地反问。
元真点点头:“两仪生死卷的一半在你那里,而我必须要去完成师父的嘱托,就算我俩因秘咒相连,我也不齿去占你便宜。”
“有趣有趣,你能给我什么?”江留云上下打量着元真,见她真要羞恼了才收回视线,倚树饮酒,畅怀大笑道,“从来没人能占我便宜。乘兴而行,兴尽而返,只看我愿不愿意。”
“走。”江留云一把揽住元真,见她抬手又想打下来,只道,“解咒。”
三宝如意盘引两仪生死卷现世,又化为秘咒让彼此生死相连,那么解咒之法必与此卷相关。
有所求就好。元真安下心来,一阵虚脱感突然袭来,让她不禁有些眩晕,霎时便昏倒在江留云怀里。
竟是饿晕的。
江留云看着倒在怀里的元真,很轻,很安静,也很脆弱。
……
元真迷迷糊糊坐起身,瞬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立刻警惕地环顾周围,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而江留云则坐在窗边,仰头饮酒,方才安下心。
屋内放着一张木桌,桌上摆着热粥和小菜。
“醒了?醒了就把粥吃了吧。”
“那你呢?”元真问。
“哝。”江留云晃了晃手里的酒囊。
酒鬼。
元真默默腹诽了一句。粥的清香扑鼻而来,不由地让她食欲大动,连忙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江留云看着她风卷残云般的吃相同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饿死鬼才是她的真身。
“你叫什么名字?”元真从碗里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江留云。”
“‘踏云逐月’江留云,是你?”
江留云点点头。
元真放下碗筷,走到窗边向外看去,外头已是深夜,除了从不远处传来打更人的一两句提醒声,空荡荡的街巷,万籁寂静。
看罢,元真坐回桌边,看着江留云认真道:“无名无姓,道号元真,唤我元真即可。”
“元真。”他道。
十余年来的第一声呼唤,元真有些恍惚,暗自紧了紧手,拿起筷子继续吃菜:“嗯,为什么带我来雍州?”
昨日见他一路西行时,元真就猜测目的地会是哪里?思来想去觉得应该是兖州。
兖州,地处边陲,却并非像西凉、池冶般为边境要塞之地,此地多种族混居,鱼龙混杂,往来商人、游吟者络绎不绝,属于三不管地界,因此沙盗、匪患猖獗。正正好应了那句话:好人的地狱,坏人的天堂。他们要躲,此处自然是不二之选。
而要前往兖州的路有很多,最近的一条路是经越州,但方才得之江留云的大名,元真便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越州地势开阔平坦,百姓生活宁静安逸,绝非是他会选择之处。而临近的雍州有高山密林作为天然屏障,城内嘛,多方势力盘踞,你争我夺,好不热闹。
听到元真的询问,江留云才颇有兴致地开口:“打探消息。”
元真瞧他不紧不慢的样子,心想应该是有下落了,便道:“然后呢?”
“取一样东西。”
江留云见她吃完,拉起元真的手瞬间来到屋顶,足尖运功,两旁的景物飞快倒退,很快便轻轻落在了一处塔檐之上。
六层八角塔楼为此处最高的建筑物,站于其上,可以将四周景色尽收眼底。可惜天色已晚,想看也看不清什么。
太高了。
元真心里瑟缩了一下,见江留云随即松了手,立刻紧紧拽住他的衣袖,也不去瞧他,面上依旧坦然远眺,镇静地开口:“这是哪里?”
“城主府内。”江留云指了指正西方,“你看。”
话音刚落,只见那正西角突然燃起熊熊烈火,府中仆役立刻鱼贯而入,急忙救火。但这火烧的却极为古怪,水灭火,火非但不熄,反而愈演愈烈。没过一会儿,府内便灯火通明,想来是有人禀告了城主。
元真环顾四周,府内雕梁画栋,极尽奢靡,假山错落有致,又引曲水入园,营造山环水抱格局,不仅可藏风聚气,使得财运亨通,还有助人丁兴旺,泽被子孙。更为高明的是,这偌大的城主府竟俨然是一个大型的八卦阵,阵起循环,生生不息。若非站在这最高处,加上学过道法知识,恐怕是瞧不出的。
可惜,离位本属火,此刻火上加火,如同过刚易折,凡事过犹不及,阵已然被破。可这古怪之火从何而来呢?
元真抬头去看江留云,问道:“你干的?”
“非也。”江留云否决,又道,“雍州城主张柏生昔日乃一落魄书生,曾寄居当地豪族王家,并与王家二小姐暗通款曲,后被当时王家族长,也就是王二小姐的父亲发现。若你是她的父亲,你会怎么做?”
“先打得他皮开肉绽,再赶出王家。”元真愤然道,“此人若是个有真才实学的正人君子就应该克己受礼,若真爱这王二小姐,则应该先向他父亲禀明心意。待来日考取功名,再来迎娶王二小姐,让她风风光光嫁给自己,才是应有之举。”
“可惜当时王二小姐已有身孕,且王家族长又十分欣赏这张柏生的才华,恰逢春闱在即,就让两人草草成了亲。”
“后来呢?”
“后来这张柏生果然高中榜眼,又得了当时宰相章还瑞的青睐,欲把自己的小女儿嫁予他。”
“他当了陈世美?”
“是也不是,他用了一招‘骗’。”江留云继续道,“此人既舍不得权势,也不想辜负王家的恩义。于是向章还瑞禀明家中令有一妾,又传书向王二小姐诉苦,阐明自己在朝中的艰难处境,唯有宰相愿意帮助自己,但前提是迎娶他的小女儿为妻。”
“他骗成了?”
江留云点点头:“王二小姐虽点头同意,但也郁结于心,最后因难产一尸两命。”
“这张柏生简直不是人,真该一道雷劈死他。”
“此人私德有亏,但为官做学却是个中翘楚,如今才能高升至雍州城城主。”
“哼,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身心不正,就算当了再大的官,也是德不配位。”
“今晚这场大火也算是王家给他的报应。”江留云指了指西南处,似笑非笑地说,“你说这震位上若添上一颗雷石会如何?”
震位属雷,为阳,阳木生旺火,双雷叠加,难怪火势不减反增。
“还说不是你干的。”元真睨了他一眼。
“我只是告诉王家这其中玄妙,至于要不要做,那就是他们的事了。”江留云暗自运功,只见塔楼表面顿时灵力流转,其上竟覆盖着一张巨大的密网。
江留云指了指脚下的塔楼,“此为聚宝塔,自张柏生作了城主,就将经年所得之宝均藏于此。此塔表面密网相连,只能解不可破。若强攻,塔楼便会自行解构。若是你,当如何解之?”
元真见他似有校考之意,也不藏着掖着,仔细观察起周围。
此府宅依照八卦而建,聚宝楼势最高,可纵览全局,应为阵眼。现离位起火,若解,必要从坎位入手,引水救火。
“一六共宗水。”元真刚指着坎位处第一排第六棵树,便立刻收回手,“不!不对。”
坎位处建有一花园池塘,其旁杨柳依依。池塘边种几棵柳树其实是正常的,但不应该种在这个位子,坎位属水,水为阴,而柳树又是阴木,双阴聚煞,是很不吉利的。不对,从全局看整座府邸明明是绝佳的风水局呀。
实中有虚,阳处藏阴,建这城主府的人一定是个阴谋家。看似藏风聚水,实则盛极必衰,光光用“晚景凄凉”四字都不足以形容日后会遭受的惨。实在够阴毒!先喂之蜜糖,而后让其从云端直坠地狱。
“还是在离位。”元真道。
果然,种的是桃树。
“水克火,还是第一排第六棵。”
元真话音刚落,只见那火正好烧到此棵桃树,在众人的扑救下,总算是熄了。而此时两人脚下的密网在虚虚实实间最终化为了虚无。
“稍等。”
“我站不住!”元真左右摇晃,试图平衡。
“啊!”
她惊叫了一声从高空跌落。
“怎么,怕了?”
只见江留云从塔内而出,飞身接住半空中的元真。元真冷眼瞪了他一下,哼了一声转头没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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