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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婚叹
我没有看错,那个女孩就是我在小巷子里救的那个,可是他为什么会到这儿?还是说……他就是段浮的姐姐——段阴。
墨江看我神情不对:“吴忧,有什么问题吗?”
我并没有回答,因为这实在是太奇怪了,因为段阴不应该出现在我的面前才对,我们魂灯一行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如果你刚送完一个人的冤魂,结果却遇到了那个人死前不在身边的至亲,那么那个至亲必死。段阴并没有像段浮的母亲一样一直在段浮身边,那么——段阴必死。
我们三个现在是灵魂状态下他们看不到我,他们两个人从我们的身体穿过去,可是我并没有看到段阴身上的死气,很奇怪,我当了百年魂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转头寻问墨江,把大概情况和我的疑问说了一遍,墨江沉默了一下。
“其实这还有一种情况——是他已经归为死人一类了。”墨江不咸不淡的把这句话说出来。
旁边的段浮一听急了道:“大人,怎么可能?我姐姐明明活的好好的,怎么就归为死人一类了?”
墨江摇了摇头说:“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性,就是和死人结了契,我之前收过几次这种,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见。”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说:“这件事情太不对劲了,必须要去看看了。”
其他两个也没意见,全部跟在段阴还有他们的母亲身后,可是感觉段阴的母亲也有点严重不对劲。
我问墨江:“你有没有觉得他有点不对劲?”
墨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说:“你现在才反应过来?”
我有点不好意思说:“我刚刚只是不确定而已,你比我厉害,你说说他怎么了。”
墨江沉默了一会儿道:“是傀儡符,你看他他明明在行走,手臂摆动的时候手指一点也没动,你跟着谢枝怀学画符的时候没见过?”
我有点无语,傀儡符早就被禁止了,谁画谁损功德还要强制性的投胎轮回,早就快失传了,谁还会画,但这个确实是真的。
我抬手刚想把他符咒解了,可是段浮母亲突然掏出来一条银线,缠上了段阴的脖子,段阴尖叫了一声,倒地不起,变故发生的突然,迅速把段浮母亲的符咒解了,化做人去扶段阴。
我化作人的时候,墨江已经把段阴扶起了,按道理来说,这银线不可能一勒住人那个人就晕过去除非——段阴和我们的猜想一样,他已经和鬼做了契约。
“吴忧,这条银线上面是兔血。”墨白拿着银线对我说。
旁边的段浮已经吓蒙了,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晕过去的母亲还有姐姐。
我和墨白的猜想成真了,段阴已经和鬼节契了,而且这种情况多半还是——阴婚,而且还是献祭给蛇的,不然不会用兔血。
我和墨江让段浮在这里守着,我在用我的追魂术去追段阴的魂。
我睁开眼后转头跟墨江说:“我操,是熟人。”
没有和他过多的解释,化作灵魂向山中飞去,墨江也迅速的追了上来。
……
大山的深处,一座蜿蜒的山围成一座湖,而湖的一侧点了篝火,围着十几个人,人们围绕着中心是一石棺材,棺材的主体是石头,上面雕刻着9条蛇围绕着向棺材的一头,9条蛇镶嵌着九种不同的石头,雕刻也雕刻的栩栩如生。
棺材的旁边放着一个血红的木桌,显然是用兔血泡过的,上面摆着4张黄符纸,是段阴的生辰八字,还有节契需要的撰文,旁边是段阴的灵魂。
我和墨江在意的不是段阴,是那个棺材,因为那个棺材太眼熟了,这不是弦韵的棺材吗。
弦韵是一只千年蛇妖,那东西仗着自己是可以化形的千年蛇妖,700年前天天化形到街上去勾搭人家小姑娘,关键是他脸长得好看,而且自己开酒馆还开的挺有钱,然后跑到妖界去当他的大富豪了,我和墨江平时去妖界办事儿的时候也经常找到他,我和他关系还算可以,墨江可以和他算是死党了吧,但是最近十几年都没见到他了。
我和墨江正准备去毁阵,突然地下出现一个青绿色的法阵,天空一声巨响弦韵闪亮登场。阵法中央出现一个身形修长的男子,他内穿着鲜红色的衣袍,披着一件绿色的长袍,绿色长袍还绣着金色的边,墨色的头发及腰,这种配色不是一般人可以穿的,但是他那张脸还真的撑起来了。妖界道上有一句话,天塌下来了有弦韵那张脸顶着。但是我对他的评价只有——骚。
我已经懒得管他搞什么飞机了,上前按着他的肩膀摇。
“快点把那个阴婚契给拿出来烧了,现在阴婚禁止,到时候被谢枝怀知道了,咱俩都得掉一层皮,而且你当初怎么还同意了。”我摇着他的肩膀。
“哎呦我操,祖宗你别摇了,我这两天不是刚好闭关嘛,啥信息都不收,我今天早上刚刚出关的时候就看到这个了,你看我不是赶过来了吗。”弦韵抓着我的手。
终于不摇他了着急的说:“那阴婚契快点拿出来烧了呀。”
弦韵从他的袖袍中拿出来一张阴婚契:说“哎呦,我的个祖宗啊,在这儿,在这儿。”
我赶紧拿过来,用我的功德作为火引,把阴婚契给烧了。阴婚契刚一烧完,那一群人围着的篝火突然火光冲天,那张血红桌子上段阴的生辰八字,还有那几张黄符纸,以及撰文全都飘到火里,烧成灰。
那一群人中的一位老者大喊:“不好,是蛇仙拒婚了!明明之前都没有抗拒过的呀,关键时候悔婚。”
旁边的段阴在弦韵出现的时候就已经懵了,不知道是被他帅懵的还是特殊的出场方式整懵的,直到那位老者的一声大喊,他才缓过来。
墨江抬起手,从手中溢出白光,围绕了附近整个阵地,形成了一个白护照,这个我们通常叫做琐阵,阵法一旦被锁,就直接被废了,不用担心这几个人在丧心病狂重新布阵了。
我调出来这附近十几个人生死簿上岁数,写了一个报告单,大概要减的岁数,还有以及他们以后来鬼界要做的惩罚都给详细记录。
整个过程差不多10分钟不到,但是段阴句话都没讲,我转头去看发现段阴跪在弦韵面前啪嗒啪嗒无声掉着眼泪,弦韵一脸无辜,好像还受了委屈一样,看着墨江,默默的从段阴面前移开。
结果段阴站起来又跪在他面前边掉眼泪边说。:“多谢大人不娶之恩。”
弦韵一脸蒙圈,指着自己,左右看了看说:“我吗?我不就把咱俩的阴婚契给烧了,怎么就成不娶之恩了?”
我和墨江很默契的摇了摇头。
我盯着段阴又开口了:“姑娘,你先别哭了,先回去找你弟弟,弦韵你带着她跟着我们。”
……
我们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段浮着急的团团转,看到段阴就扑了过来。
“姐姐,我好想你呀,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段浮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4:30,快下班了呀。
“呃,段浮,时间到了,你姐姐命不该绝,我要把他的灵魂还给他身体了。”我轻声说,我看了看旁边晕倒的段浮母亲,表示懒得管。
段阴温柔的拍着段浮的背说:“大人,如果我说我不想让我的灵魂回归我的身体,可以吗?”
我、墨江、弦韵都愣了一下,毕竟这样的要求挺少的。
“可以是可以,你现在的身体算是半人半鬼了,但是如果魂魄不想回到身体,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跟着你弟弟一起去鬼界。”我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我再次开口:“第二是把你的魂魄分为多碎片,这种碎片会分散到天南海北,会实现一些合你意志相关人的愿望,至于能有多少个人能实现,就要看他们的愿望了,只有这两个选择。”
段浮期待的对段阴说:“姐姐,我们一起去鬼界,好不好?”
段阴却摇了摇头,摸着段浮的头说:“姐姐想选第二个,我不想投胎了,也不想活了。”
段浮愣住了,显然没想到段阴会这么说,眼眶马上红了,久久没说话。。
“我们会第一遵守本人的意愿,是别人无法改变的。”墨江在旁边补充。
段浮艰难的开口:“我也遵守姐姐的意愿吧。”
我在一旁确定:“你确定吗?一旦选择了这四界之中,将在没有你的痕迹,也无法找回。这个世界上有关你的存在就会全部消失。”
段阴点了点头对段浮说:“弟弟乖,去了鬼界好好生活,投一个好胎,姐姐要去满足别人的愿望了。”
我在地上画好阵法,等着段阴走过来,我并没有催促,只是默默的看着。
她有的时候会默默的问自己。
自己恨段浮吗?
可能是不恨的吧。
因为不知道某个时候段浮好像已经成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好像可以为了他舍弃自己的一切,只为让他幸福。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产生这个想法的。
可能是从小到大段浮都没跟他争过什么东西,很听话。可能是他被骂被打的时候,段浮会永远在他前面,不管是对是错。
她的世界好像很小,小到可以把自己的一切给弟弟,小到她的世界好像只有弟弟一个人。
段阴轻轻用指腹擦掉段浮的眼泪,转身走向法阵,差最后一步,她转头。
她对段浮很温柔的笑说:“再见——我最亲爱的弟弟。”
她转身走进法阵,魂魄分为碎片,像纸屑一样飘向远方,从此以后山川河流将会有她的身影,是一次最完美的与火重生。
段浮蹲在地上哭,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砸,但一声不吭。
弦韵在旁边看着段浮的母亲,不知道在研究什么,我走到他后面,掐了他后脖颈一下,不轻不重,但是够他骂我了。
果然弦韵头看见是我张口就骂:“吴忧,你有病啊。”
我仿佛没听见他骂我:“走吧,送段浮回去了,你也该回你的妖界当花花公子了。”
弦韵揉着被掐到后颈反驳道:“我这个叫有钱,什么花花公子。”
墨江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吴忧什么时候学坏了?
……
我们穿过人间门,带着段浮来到三生桥面前,段浮刚准备踏上去,被我拉住了。
“等一下,我觉得你挺值得的,想帮你洗一次魂。”我拉着段浮说。
洗魂,是魂灯对灵魂最高的尊敬。是觉得这个灵魂值得,是对一个灵魂的认可,被魂灯洗过魂的灵魂,在鬼界都会很好的归处,因为能被魂灯认可的灵魂少之又少,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而且洗魂是需要耗魂灯的功德的,并且用的功德数量不少,能为之付出,必是很值得。
我细长的手点在段浮的额头上发着淡淡的光口中念念有词:“此生未了情缘在,来世相逢再续缘,梦断红尘归去来,轮回路上莫徘徊。”
我把手放下,和墨江走到一边:“你可以过三生桥了。”
段浮踏上三生桥的一刻,整个三生桥附近彼岸花海变得血红,彼岸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盛开,在被一阵强风吹过,彼岸花瓣化为三生蝶,逆流而上,如同星星一般的碎光,还有三生蝶自为段浮铺出了一道彼岸花瓣组成的三生桥。——三生桥对岸的鬼魂无不停下,停下观望着千年一景,拿出手机拍照。
彼岸花千年一开,上次开放还是我来的时候。
“彼岸花千年一开,只渡有缘人,若那人有缘,便许它四界惊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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