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叶

　　数学课的下课铃刚响，陈司夜就攥着皱巴巴的试卷挤到王憬叶桌前。
　　"老吴绝对改错卷子了，"
　　他指着最后一道大题。
　　"你帮我看看这个解法......"
　　玻璃窗突然发出闷响。
　　王憬叶抬头时，正撞见沈裴生倚在走廊栏杆上抛接橘子。金黄的果实划破秋日阳光，在他掌心绽开细碎光斑。单叶抱着作业本从办公室出来，橘子突然偏离轨迹朝她飞去。
　　"小心！"
　　王憬叶起身的瞬间，沈裴生已经闪身接住坠落的橘子。他漫不经心地剥开橘皮，汁水顺着指尖滴在单叶的英语作业本上。
　　"抱歉啊。"
　　他说这话时却在看王憬叶，舌尖卷走指尖的橘络。
　　"神经病。"
　　单叶红着脸快步离开，作业本在风中哗哗作响。
　　沈裴生忽然将剩下的橘子抛进窗内。王憬叶下意识接住，触到果肉上未散的体温。
　　“赔礼。”
　　那人转身时校服衣摆扬起，后颈处贴着崭新的纱布，边缘渗着淡黄色药渍。
　　陈司夜突然压低声音
　　"听说昨晚西巷有人械斗，救护车来了三辆。"
　　他指着沈裴生的背影。
　　"今早我来得早，看见他在器材室换药。"
　　王憬叶捏着橘子的手骤然收紧，汁水渗进那道虎口伤痕。
　　昨夜补课时抄近路回家，他在巷口捡到半片染血的枫叶——和沈裴生腕间“纹身”如出一辙。
　　放课后的化学实验室弥漫着盐酸的刺鼻味道。王憬叶作为课代表正在清点仪器，突然听见储物柜传来异响。他握着坩埚钳走近，柜门猛地弹开。
　　沈裴生蜷缩在狭小空间里，校服衬衫褪到腰间，蝴蝶骨处狰狞的刀伤正在渗血。他嘴里咬着绷带，潮湿的黑发黏在苍白的脖颈上，像条搁浅的毒蛇。
　　"出去。"
　　他哑着嗓子说，手里美工刀却闪着寒光。
　　王憬叶反手锁上门。夕阳透过排气扇栅栏切割在他脸上，将那道伤痕照得猩红。
　　“医务室五点关门。”
　　他扯下领带扔过去。
　　"用这个止血。"
　　沈裴生突然低笑出声。他扯过领带缠绕伤口，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
　　"好学生都这么爱多管闲事？"
　　沾血的指尖划过王憬叶的喉结。
　　"还是说......"
　　他贴近对方渗出汗珠的鼻尖。
　　“你其实喜欢危险的东西？”
　　警报器突然炸响。
　　浓烟从通风管道涌进来时，沈裴生已经踹开备用逃生窗。
　　"跟着我。"
　　他撕开碍事的衬衫下摆，腰间甩棍在火光中泛着冷钢色泽。王憬叶看见他后背刻着完整的枫叶图腾，叶脉间缠绕着拉丁文的"堕落"。
　　消防栓爆裂的水幕中，沈裴生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腰间的淤青上。
　　“记住这个温度。”
　　他在震耳欲聋的警报声中咬住王憬叶的耳垂。
　　“下次见面，我要收利息。”
　　火势扑灭后，王憬叶在废墟里找到半张烧焦的纸。残破的化学方程式旁，有人用红笔反复描画着枫叶轮廓——正是他昨天在沈裴生作业本上见过的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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