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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爱人
“尚青云”这三个字被说出口的那刻起,日记也在悄然发生着变化,每一个标写着“X”的字母都变成了全然的姓名。
月溪雪在听到“尚青云”三个字后,有一瞬的怔愣,摇摇头,抛却脑中多余的杂念,又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月溪雪的身上?”
“我、在月溪雪的身上,我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在我弟弟的身上?”尚青云痛苦的抱住脑袋,只要仔细回忆细节,就会感受到大脑神经隐隐有要爆炸的趋势。
月溪雪见此不由皱起眉头,很明显尚青云又进入了恍惚的状态。
今天大概是不可能问出什么答案,可他偏不信邪,但也无法去为难一个病人,于是换了一个余晖的方式,“你是月溪雪的哥哥?”
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难,家中几口人的关系对于一个幼童也照样能滚瓜烂熟的宣之于口。
而尚青云缓了一会儿,这才缓慢的告知详情,“对,我是月溪雪的哥哥。”
“那是谁的哥哥不见了?”
“我的哥哥不见了。”
月溪雪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是5:05。
月溪雪将亮屏的手机转了一个方向,笑着提醒,“你的小说应该还没有更完吧,今天在网站上发表内容了吗?”见尚青云抬起头,轻微的晃了晃手机,“已经五点多了,要是没有写的话,小心完不成今天的工作。”
月溪雪提议,“你明天带着家人去一趟医院,在那里你就可以找到要见的人。”
尚青云没有多去思考这件事的真假,只听到去了医院,就可以见到想要见到的人。
为了这一点,他就一定会去医院,于是痛快回答,“好。”
月溪雪利用剩下的时间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他晚上应该住在哪里?
在他和尚青云告别离开后,在他迈出游乐场的那一步起,场景开始进行重叠拼凑。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来到了医院的大门外,站在医院大门外的台阶下。
耳边听到一男一女,一老一少的交谈声,循声看去,瞧见尚青云搀扶着他的母亲漫步往这里是。
只不过在“月溪雪”皮囊下的尚青云只将这位失去儿子的妇人当做爱人的妈妈。
月溪雪并不怕被尚青云看到面貌,因为他的精神状态是混乱的,他甚至可以借此机会得到更多有利于自己的消息。
但这一点在这位前不久因失去儿子而长出银发的母亲面前是行不通的,更甚者可以让女人对他直接拨盘,任务走向失败。
也因此,他赶忙把拿在手里的口罩和帽子对着自己五官全副武装起来。
察觉到手里攥着类似于纸质的东西,放在眼前仔细一瞧,是一张挂号单。
这一回游戏并没有坑他、也没有损他,而是过于反常的帮了他。
越是如此,月溪雪感到更加的不安,总觉得他忽略了一件看似细小又至关重要的小事。
可到底是何时,关键时刻大脑却轰然宕机般的迟钝。
有那么一瞬间,月溪雪想要把大脑撬开,看看到底哪一条神经打结了,再不济他也去医院挂挂一个脑科算了。
只是事已如此,他也需要先把眼前的关卡顺利通行。
向尚青云的方向迎了两步,棒球帽的帽檐下露出一双晕染笑意眼睛,“阿姨你好,我是尚青云高中时候的好朋友。”
“我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他挺身而出帮了我。”他想到要是尚青云真的在那时被人打出伤痕,那他的母亲一定会记得这件事,即便时间长久,也不免会有些印象,月溪雪的话题突的一转,“要不是当时老师来的快,他可能要和我一起挨一顿皮肉伤了。”
说到最后,神情还有些尴尬用食指隔着口罩去摸鼻子,他刻意去用握着挂号单的手去完成这个动作。
事实也的确往预想的方面走过去,尚母好奇的问起他,“不好意思啊,我儿子高中的时候应该也向我提起过你,只是时间太长,如今也到了记不清事的年纪,孩子别介意。”尚母犹豫几秒,还是问道,“你手里拿着的是?”
“哦,你说这个啊。”月溪雪故作惊讶,用拳头敲击在棒球帽上面,语气里是对自己竟把如此重要的事情给忘记的嫌弃,“您瞧我这破记性,这个是我给月溪雪挂的病号单。”
尚母茫然的侧头望过尚青云,不理解月溪雪的话中意,“小溪你……”
月溪雪赶忙打断尚母要说完的话,二话不说,搀扶起尚母另一边的胳膊,架着人就往里面进。
尚母在被架着去医院二层的过程中,每当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就会被月溪雪以感怀高中时光搪塞过去。
堵的尚母愣是没说上任何的话,这时的脸色比黄昏过后的天色还要阴沉许多。
将对他的亲近感也消磨殆尽,本慈祥温善的面容也变得抗拒起来。
到了心理室外,刚好有人从里面走出来。
月溪雪赶忙把全程都没发表过任何感言的尚青云往门口推,等把神情恍惚的尚青云安顿进了里面后,这才有时间去管难搞的一位。
在月溪雪向她走过去的这几步,尚母警惕的往后退,眼神四处乱窜,想要找到合适趁手的工具以来自卫。
嘴中不知觉的分泌出唾液,不安的咽下去一口唾沫,声音顿了顿,“我告诉你啊,伤害他人的生命安全可是犯法的!”
“阿姨——”月溪雪把语调拉的很长,声音由重过渡到轻,单从两个字就能感受到他的无奈。
“你先别着急,小心伤到腿脚。我没有恶意,而且医院走廊到处都是监控。”防止对方的不信,他用手指特意指了指装有监控的角落。
他先是伸手摘掉头上的棒球帽,为展示他的亲和和安全性。
尚母仔细打量着他的眉眼,更加惊恐。
“你不是死了吗?”这是尚母的无心之言,她像是又想起什么,赶快闭上了嘴。
月溪雪却不得皱起眉,眼带审视的在尚母身上扫过。
他这样做的本意,是想卸去对方的警惕,好更加的套到好用还悦耳的消息。
却不想事得其反,尚母不但没有降低了防备,恢复如初见的温善,反而看他像是在看鬼一样。
看鬼?
月溪雪并不介意,他好心的让尚母先坐在陪护的塑料椅上休息。
但是尚母不动,她紧靠着墙边。
月溪雪当做一切没发生,他缓缓开口,讲起一件与现在毫不相干的事,“其实月溪雪的长相和我弟弟特别像,我小的时候因为贪玩,没看管好弟弟他被人贩子给拐走了。所以我就想帮他一把。”
“况且我对你们也没有可图取之处不是吗?”月溪雪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开始打感情牌。
他扯谎的速度特别快。
听到尚青云的哥哥不见了,他便开始按照这个关键点开始现场编造。
一直没想明白的一个问题,到了现在,思索再三,答案是何他也有了眉目。
按照玩游戏的基本操作来讲,游戏内容分为两种——一种是限时的,一种是不限时的。
游戏和答题的逻辑是一个道理,当题目中每题到时间,那就算是默认不需要时间。
月溪雪在透明面板上并没有看到时间,要说这个地方不需要时间的话,那就没必要让他省略挂号这一步骤。
也不知道尚母想到了什么,她怔愣了片刻,就很快抓了月溪雪谎言中的漏洞,不解发问,“你弟弟不是被人贩子给拐跑了吗,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你弟弟和小溪长的像?”
月溪雪戴着口罩的嘴角微微扬起,眼眸低垂遮盖住里面的狡诈,猎物上钩了,“不瞒您说,我和我弟弟是双胞胎,”他正大光明的在小说角色面前摘掉口罩,理由还让人信服。
尚母盯着月溪雪的面容看了半晌,嘴唇嗫嚅着,却是只字未吐。
月溪雪故作悲伤,语音染着悲凉,“我在想,要是我弟弟还在的话大概也有小溪那么大了吧。”
“要是还在的话……”这句话直戳在尚母内心最不愿提及的往事,埋藏起的记忆残骸被风吹去尘埃,暴露在人的视野中,再也无处掩盖,“要是还在的话,那该多好啊。”
月溪雪顺杆上爬,他想着尚母走过去,或许是尚母还没有从记忆中抽离到现实,他被月溪雪给搀扶到座椅上时,没有任何的抵抗。
月溪雪坐在尚母的身边,他的手里还拿着医院开的挂号单,“昨天小溪和我说了一些尚青云的事情,但他的状态不对。”
“我想要帮他,您能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和我讲一讲尚青云和月溪雪的事情吗?”月溪雪说。
尚母重重的叹了一口气,“我和小溪的父亲是重组家庭,后来在上中学的时候他父亲出意外,被工地上掉下来的钢筋给活活砸死了。我看他可怜就一直养着,可我没想到他会和、和……”尚春难以启齿的说不下去后面的话。
“是爱人的关系,对吗?”月溪雪替她说完了后面的话。
尚母幅度很轻点点头,又是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下来,她精心打理的黑发不知不觉的爬上银色,整个人的精神都显得憔悴,只需抬眸的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感到她浓重的疲惫感。
尚母名唤尚春,年轻时听从父母给设定的人生规划,上学是不能谈恋爱要好好学习,等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后,能不能继续读下去就看运气了。
尚青能把书读完,靠的从来不是运气,是夜以继日的刻苦和父母的期许。
读完大学便开始了上班生涯,然后就是结婚生子。
如万千出生在世间的女童一般,回首时发觉这一生过的似乎并没有按照她个人的意愿来。
在她还未问过自己是否做好结婚的准备时,她已然和一个相处不到一年的男人结婚。
两个人的笑容成了比身后红色幕布更加刺眼的红,她顺理成章的辞去工作成为了一个家庭主妇,成为了谁谁的妻子,在成为谁谁的妈妈。
可唯独没有人说过她是尚春,春暖花开的春。
在别人看来,人是从出身开始就是一步一脚印走的,何谈意志不自由一说。
有一句话常说“孩子是第一次当孩子,父母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孩子的长大是无可避免的,是自愿的。她成为家庭角色中絮叨到让人心烦的母亲是在家庭中不可抵抗的,是强制的。
尚春在每一日为餐桌上的三餐和日常清洁卫生忙碌,她还未想过“妈妈”这个称呼意味着的含义,孕检报告和妊娠反应以提前为她谋划了下一步要走的路。
第二次的猝不及防是她是否有了做母亲资格或是想要成为母亲,孩子早已学会呼喊她为“妈妈”。
在尚青云四岁、尚飞七岁时,他们的父亲出意外死了,尚春不得不接管家庭的经济。
但对于一个长时间不接触外来事物的女人来讲这件事实属不易,报纸上还常常报道着人贩子拐卖人口的热门新闻。
在两个孩子中年龄小的孩子理应最容易出事,理所当然的她把大部分精力投入给小的,屋漏偏逢连夜雨,尚飞被拐走了。
尚父的父母在很早时就去世了,而尚春的父母在尚飞还在啼哭时也相继离世。
可以说在那一段时间里尚春过的举步维艰,日子在后来虽是慢慢变好,但尚飞的音讯全无成了她挥之不去的阴影。
也是受了这个印象所在,她把尚青云看的极重,生怕出一点闪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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