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原点有多远

　　第二章

　　年少时的心动，像水晶球一样闪烁，一不小心却在风中跌落。

　　穿过校园一角的林荫，方子皓来到了一年级的一个大型合堂教室前，透过透明的
　　落地玻璃窗，眼睛扫过数个学生，便看到了靠窗的尹惟文，一身淡蓝的洋装，亮蓝
　　的发卡束着一头美丽乌黑的长发，宛如一个不识人间烟火的女子。此时正十分认真的聆听
　　教授讲课，不时的低头做着笔记，举手投足间尽显着，与生惧来的古典神韵。而
　　此刻这种神韵穿透了玻璃，进入了他的眼帘，随后落入他的心脏，似乎感觉自己的
　　心跳突然静止，只因不想打破那份恬静与怡然。
　　“是方子皓学长耶，我的白马王子耶！”有女生惊喜的小声叫出，接着急忙照镜子。
　　“ 听说他要出国了，好可惜呀，以后就见不到他了。”
　　“真是帅呆了，男孩子怎么可以长成这个样子？”
　　“我还是喜欢唐骏学长酷酷的样子，不过方学长笑起来也很迷人。”
　　同位碰了碰惟文的胳膊，轻轻的说：“天啊！真的是方学长耶！”惟文疑惑的
　　看向窗外，竟然是他，几天发生的事浮现脑海时，变成了珍珠，闪着温暖的光泽。
　　两个人的眼睛深深的交锁，片刻，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同时移开，任眼前这面落地
　　玻璃窗，轻描淡写的陈述少年时的心动。
　　“对不起，裴教授，打扰了，可以让尹惟文同学出来一下吗？”方子皓突然出
　　现在教室门前，诚恳的请求。并在裴教授默许和所有学生惊诧，羡慕的目光下，带走
　　了惟文。
　　惟文跟在方子皓身后，踩着地上的鹅卵石，猜测着他叫自己出来的理由。
　　见他没有出声，便先开口：“方学长，那天走的急，忘了向你道谢。”温柔悦耳
　　的声音萦绕耳畔，方子皓停下脚步，转过头，展现阳光迷人的微笑，“若真的要道谢，
　　那么明晚来参加我的欢送会吧。”
　　“咦？”美丽的星眸中闪动着疑惑的光芒。
　　“后天一早的飞机，出国留学是很早以前的计划。”方子皓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心情沉重的和她陈述这件事，而且强调这是很早的计划，在认识她之前的计划，若他
　　早遇到她，或许会改变计划，最起码不会这么快离开。但是现在大家如此年轻，在
　　无法给她任何承诺下，让她因为一个不确定的未来等待，而错失生命中的其他精彩，
　　那么自己就太自私了。
　　“只是一些要好的同学聚一聚，其实以后还是会有很多机会的”片刻，顿了顿，
　　他轻声问：“你，会来吗？”
　　仅仅是一面之缘，为何在听说他即将离开这个城市后，心口会有一道淡淡的
　　忧伤，宛如一道透明的溪流，清清净净，却带着些凉意。有些迷惘的眸子在接触到，
　　他见到自己犹豫，而用微笑掩饰那一闪而过的落寞时，瞬间闪出亮晶晶的光芒，“
　　当然，方学长，我会来的。”维文明快的答道。既然理不清自己的思绪，那么就
　　任其自然吧！为一个普通的同学送行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是一个曾帮助过自己的
　　学长，而且面对他，心里总是暖暖的，何乐而不为之呢？
　　方子皓以为说服惟文参加自己的欢送会，只是为了尹惟书会以保护妹妹而来，
　　以此来测试对感情比较白目的唐骏，是否生平第一次对女子动心？但真的惟文答应
　　会来时，他内心雀跃的想要跳起来，这份感觉痒痒的，带着芳香的甜蜜，像一首旋律
　　优美的老歌，咋然响起，让人惊喜的深深迷醉。
　　之后，他去邀请韩洛洛和尹惟书，意料之中，得到惟书的一口回绝，因为她
　　不喜欢送别的场面，子皓告诉她“惟文会去”，又在他的诚意邀请和洛洛的诱导下，
　　勉强同意。
　　尹惟书对日式餐厅很是反感，因为给人一种男尊女卑的感觉，很压抑，尽管它
　　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美好的早晨”，上塌塌米的时候，她不禁皱紧了眉头。
　　“怎么，你还比较崇尚女权主义吗？”唐骏盛气凌人的声音自上而来。
　　“怎么，你还比较崇尚大男子主义吗？”惟书不无讽刺的回敬道。
　　双哞交错，迅速收回，“切”两个人各自带着自己幼稚的骄傲和可爱的坚持，
　　坐到离对方最远的距离。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世间的离别总是让人倍感伤怀，但年轻人的举杯畅饮下，
　　很快就忘记了离愁，呈现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豪迈，随着一瓶瓶啤酒的开启，同学们
　　也渐渐进了角色，每个人的脸上都泛着红晕，正尽兴中，突然，纸门被“哗”的一下撞开了，
　　紧接着一个人飞了进来，撞翻了桌子，同学们大惊失色的，还未来得及反应，一群
　　黑衣人已闯了进来，方子皓很自然的拉惟文到自己的身后，只见一个似乎是头领的人物，
　　一把抓住倒在地上，满脸伤痕的男人的衣领，恶狠很的说：“没钱还帐，倒有钱
　　到这里逍遥？啊？”只见地上的男人挣扎着，甩开那个头领的手，胡乱的擦了下
　　流血的嘴角，冷笑道：“于老大，不过是区区二十万，有必要搞的这么隆重吗？”
　　那头领瞪大眼睛，一副凶神恶刹的神态，猛的挥过一拳，道：“好，小子，那么拿来啊！”他
　　叱着牙向地上的男子伸出手，又转身从一个黑衣男子手中，拎过一个柔弱的女孩子，
　　一把扯住她的头发，那女孩立刻疼的眼泪直流，“要不，我把她带走。”笑声中
　　充满着无耻下流。
　　“放开她！”无比愤怒的声音来自三个人：地上的男子，唐骏，另一个是尹惟书。
　　“笑话，你们算什么东西？”
　　“你，又是......”
　　争吵声伴随着肢体语言，大战一触即发。跳，踢，刺，挡，闪避，反击，进攻，
　　哭喊，大叫声，打斗碰撞声，伴随着桌椅碗碟齐飞。唐骏跳起来狠狠踢倒，一个向
　　洛洛袭击的男人后，对方子皓叫道：“你先带她们离开。”子皓向一个黑衣胖子
　　挥过一拳后，回应：“好，你要小心。”大家疏散后，唐骏又余光扫到，惟书正和
　　一个男人打斗中，那男人虚晃了一招，向惟书刺过，“小心！”分神之余，脸上
　　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唐骏骂了句粗话，狠很的刺向对方，这时响起了警笛声，
　　而惟书还在恋战，唐骏急忙拽住她叫道：“警察来了，快走。”
　　惊动了警察吗？天啊！事情闹大了！老爸知道非气死不可！惟书顾不上多想，
　　只任唐骏拉着她的手向前跑，也不知过了多久，确定后边没有追来时，才停下来，
　　大口的呼气。

　　“你这丫头还挺能跑的嘛？”
　　“你这小子不也挺厉害，彼此，彼此。”
　　两个人相视大笑，不经意发现两人的手还牵在一起，迅速分开，彼此害羞的
　　别过脸，不再言语。片刻，唐骏不爽的声音又传来，“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这么
　　喜欢打架？”
　　“你--”正待回击，却看到对方眼睛俨然一只熊猫眼，不禁大笑了起来，唐骏急忙
　　捂住自己的右眼，吼道：“还不是因为你恋战。”
　　“是自己技不如人吧！与人打斗，最忌分心，你教练没教过？”
　　“是呀，你很能打，会这样吗？”唐骏一边调侃她道，一边揉她乱乱的头发，
　　然后做恶心状的摘下一根蔬菜，细看下才发现她微肿的脸颊，不由自主的轻请抚了
　　一下，低沉的轻叹掺入醉人的心疼，只见尹惟书的明眸中出现短暂的迷惘，空气
　　中闪动着不安定的分子，眩惑着两个年轻人，他就要抚上她的唇，她突然睁大眼睛
　　，于是乎，他笑了，随之，她也笑了。

　　“叮咚”她的手机响了。
　　“惟书，已经很晚了，快带惟文回家吧。”是父亲，收了线，急忙拨惟文的手机。
　　“姐姐，我们现在都在警察局，怎么办啊？”话筒里传出惟文怯怯的声音。
　　”你等着我，别怕，我马上到。”惟书说完，撒腿就跑。
　　“喂，你等等！”唐骏大叫，但她根本听不进去，于是，他只有跟着她跑。

　　虽然已是夜晚，但警局里仍一片乱糟糟，录口供时，被打的男人还在和黑衣人
　　大吵，女孩子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都十分害怕，有的竟低声的哭泣，方子皓见到唐骏，有些
　　无可奈何的说：“阿骏，我通知了长辈来处理，因为---。”
　　“我了解。”唐骏皱了下眉头，看了看周围嘈杂的混乱的环境，不远处，惟书
　　正在安慰脚扭伤的妹妹，“正在交涉吗？还要多久？”
　　“他们好象已经在逐个通知家长。”

　　警察局里，尹父再次推了推眼镜，不敢置信的注视着如此狼狈不堪的两姐妹，
　　一路上，沉默的让人不寒而栗，暴风雨来临前的预兆，果然，史无前例的怒气冲天，
　　以往也曾大发雷霆过，但从未动手打人，更未对惟文大吼过，尹母心痛的看着已经
　　跪在地上很长时间的两姐妹，再也忍不住向寅父求情，只听尹父痛苦的自嘲：“
　　我最引以为自豪的女儿，还未成年的女孩子，打架打到警察局，你让我如何面对
　　我的学生？”心口极度的疼痛尹副，让尹父弯下了身子，惊恐不安的尹母急忙
　　去拿药。
　　望着病床上的父亲，惟书痛下决心和打架告别，她不想失去父亲对她的信任
　　和宠爱，更不想父亲因为自己的胡闹而旧疾复发，这样比杀了她，更让她心痛，害怕。
　　尹惟书是一个不拘小节的女生，简单，任性，调皮，喜武，还经常惹事，但她有
　　个最大的优点：有一棵很大的孝心。父亲的旧疾复发，母亲的唉声叹气，都让她很
　　不安，严厉的话语犹在耳畔：尹惟书，我不管是别人挑战你，还是你的正义感，同情
　　心作祟，总之，你要是再打架，我就和你断绝一切关系。”那种恨铁不成钢的失望
　　眼神，深深刺痛了惟书的神经。第二天上学前，她扑在父亲怀中，说：“爸爸，快点
　　好起来，我答应你，绝不再打架。”尹父终于露出欣慰的微笑，天下没有真的要放弃
　　子女的父母！
　　坐在去上学的公车上，尹惟文紧握着一条男士手绢，思绪却飘向车窗外。
　　昨晚的混战中，不小心扭到了脚，凄楚无助时，他出现了，用板凳砸倒了向她袭击的
　　黑衣男子后，竟毫不迟疑的抱着她向外跑，与正准备冲进来的警察碰个正着，第一次
　　来警察局这种地方，看这形形色色的各种面孔，心里毛毛的，他走过来，用手绢轻轻
　　的擦拭她脸上的灰尘和泪痕，轻声的说：“有我在，没事的，很快就可以回家，相信我。”
　　他的眼睛炯炯发亮，传递着某种坚定的信息。她信任的点了点头。粉红色的纸盒子
　　从口袋里掉了出来，他拾了起来，疑惑的看着她，“这个是礼物？”睫羽轻眨着点头，
　　“黄色的蓝梅糖代表平安，红色的代表好运，绿色的代表青春，紫色的代表财富，
　　蓝色的代表着愿望。”
　　日光灯仍然泛着苍白的光芒，，警察局里仍混乱如麻，但方子皓却感觉到空气中
　　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芳香，各种颜色的糖果，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透露着最真挚的
　　祝福和关怀。
　　“现在，他已经上飞机了吧。”惟文看着窗外飞逝的房屋，有些失落的思索着。
　　两条平行线，即使靠的再近，也终归无法交错。

　　*******

　　周五的课外活动时间，校园冰饮店。惟书和洛洛刚刚落座，就听到后边几个
　　男生在议论周六的那场世纪大赛，满怀期待，欲知结果的样子夸张的要命。很显然，
　　两个人决斗的消息已不胫而走，校园里已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在唐骏身上下了很多注，我赌他一定赢，尹惟书，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女生嘛。”
　　“落伍了吧，最新可靠消息，尹惟书曾在H市一个很著名的武校学习拳术，并且
　　打败全校无敌手。”
　　“他们两人的赌注开始是唐骏遥遥领先，现在已不相上下了，我也开始支持尹惟书了，
　　因为据说，昨晚，有人目睹她的高深武功和侠女风范，绝对的巾帼不让须眉。承宇，你
　　要不要换啊？否则，周六过后，惨输，别怪我们没有提醒你哦。”
　　“真的，假的------。”
　　惟书望着从身边走过的三个争论不休的男生，笑了起来，若他们知道
　　这场比赛无疾而终，不知会失望成什么样子？
　　“什么？”意料之中，洛洛仿似炸弹炸到，“你说，现在取消计划。”
　　“嘘，”惟书示意她小声，因为已有学生向她们这张望，“那个家伙很
　　难商量的，而且，我不想让他误认为我怯懦而退出比赛。：
　　“你凭什么认为我有这个能力说服他改变计划。”
　　“你一开始也不赞成这场比赛啊，不是吗？而且，你们不是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的朋友吗？”
　　“你明知道他是我青梅竹马的男朋友，还和他走那么近？你对得起我吗？”洛洛
　　看似无心的开着玩笑，试探一下总没有错，因为第六感告诉她，唐骏虽每次
　　见到惟书都是争吵的结局，但他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异样的光彩。
　　“绝对冤枉，我哪有！”惟书大声撇清，昨晚街道上的情景一闪而过，
　　那是一时迷惘，不算的，她替自己圆了一个慌。
　　“你有什么呀？我怎么没有看到？”挑畔冰冷的口吻证明了他的到来。
　　“比起某人的狂妄自大，我有谦虚，善良，正义，温柔------”惟书开始
　　搜集脑海中所有形容女生优秀的名词，却看到唐骏在听到“温柔”时，正欲下咽
　　的饮料再也忍不住的喷了出来，用手指着她说：“你，温柔，你数学老师是这样教
　　的吗？这之间怎么可以划等号，我看约等于都是错的。”
　　要是以往惟书早还击，但现在她却握紧拳头忍耐，见她不说话，又不无讽刺
　　的说：“怎么，你也有斗嘴输的时候，那么，尹惟书，明天的跆拳道馆见了，用
　　你的拳头证明你的能力吧。”说完欲走。
　　惟书看了看洛洛 ，后者，摊了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取消明天的比赛吧。”惟书无奈的陈述。
　　“什么？”他在不远处停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没有人可以对我出尔反尔，
　　否则-------”低沉的声音里充满恐怖的气息。
　　“总之，周六下午三点，我不能出现。”她打断他的话。
　　“是吗？那你试试看，洛洛，告诉她，惹怒我的下场！”然后他坚定的指着
　　她，十分霸道的一字一句说道：“明天下午三点，跆拳道馆，我一定要见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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