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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
站在门口等他的乔清归将他领进门内,一脸担忧的跟他说:“小愀,我先去换个外袍。好好跟他说,你叔父也不是有意瞒你的。”
沈愀看着他身上的血污,还是有一点不舒服,不过还是点头应下来。
他倒是想看看余十二会给他一个什么样的解释,倒不是因为不告诉他而生气的。
只是为什么要瞒着他呢,他生气都只是余十二编织了一个又一个的谎言来把他困在虚伪以内。
只要余十二告诉他事情的原委就可以了,毕竟他又不真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他可是二十六岁的成熟男生了。
沈愀在门口酝酿了许久,轻叹了一口气,缓缓推门而入,可不知,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那个躺在榻上的人听的一清二楚。
包括那声很轻浅的叹气声。
其实燕子矜也不知道如何来跟他解释这个他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故事。
“叔父,你醒着吗?”听到门口传来这一声,燕子矜也有些许吃力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看着面前的孩子,眼中没有了以前的懵懂,像是一谭静寂的湖水,没有任何事情能在这宁静水面上泛起波澜。
燕子矜应该早一点想到会有这样的情况的,他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他一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他用沙哑的声音娓娓道来。
“小愀,你是当今圣上的七皇子,令母满贵妃逃出宫外,了无音讯,而那时就已经了你,又遭遇不幸,遇到了你现在的养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让你少吃一点苦,是因为那是朝堂上有些动乱,不好跟你相认。”
“于是我接到这个任务,把你抚养到十五岁时带你认祖归宗,圣上是不想让你卷入这储位之争,党派之乱。”
“臣请殿下习文习武,不求别的,求你一生无忧,以防后患。”
沈愀自嘲的笑笑,不是不信,而是这一切太不真实了,他就是一个原来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吃树皮,没有父亲的野孩子。
其他小孩子上学的时候,他迫于生活,不得不为生计到处乞食,遭受了多少人的冷眼嘲笑。
他没有尊严,因为他知道,尊严永远比一口饭重要,他没有尊严不会死,但他和他的母亲没有这一口饭会死。
流浪四处,何处为家?
“难怪,我就说,驰骋沙场的燕大王爷怎么会救下我这个无关紧要的人。”
“为什么?我临愿我只是一个没父亲的野孩子。”
一旁在门口默立须臾的乔清归终是不忍,缓缓叫道:“殿下。”
“不要叫我!我不是!”
沈愀意识到自己将要失言,紧咬着自己的下唇,随后又苦笑起来。虽然这又不是真正自己,但是沈愀却是实打实的经历了一遍,又怎能心中没有气。
“那你又是谁呢?”沈愀看着乔清归,一脸木然。
“末将是乔清归,所属王爷的麾下。”
沈愀觉得,哪怕又爆出他是什么离奇的人,他也不想再多想。
他其实早就知道燕子矜不是什么一般的人,他甚至明知道燕子矜是什么王公贵族来下面微服私访,担心他看不见时自己一人有多危险,担心他喝酒喝坏了身体,哪怕来了刺客,他都怕他出了什么事。
都到了这般地步,他居然还担心着他。
他以为他是谁,到民间找孩子,皇上指派俩个人,莫不是皇上脑子不太好。
乔清归觉得,这火其实大部分都是朝着燕子矜去的,但为什么是朝他发的?
他们三人面面相觑,燕子矜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毕竟事实都告诉他了,剩下的就只能等他自己去消化了。
“殿下的右肩上有一个印记,当今圣上也有,这是天子之相。”
沈愀越发苦笑起来。
“这个有什么说的,认定了的?”他心里这样想着。
本来燕子矜还觉得可以在沈愀的脸上看到一些欣喜的。
可是沈愀一脸心死空白,好像还没有缓过来的祥子,黝黑的眼睛平静的盯着燕子矜时。
他才知道,心里一咯噔。
“这孩子生气了。”
沈愀只觉得可笑,这一切都可笑,这世界都可笑。
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年少成名,前途无限好,为什么要来养一个跟他无关紧要孩子?为什么是一个病痛缠身的病秧子?
见他一身不吭的看着他慢慢红起来眼眶,燕子矜终是叹了口气,轻轻的把他拉到自己身前,用那双布满茧子的手揩去眼角的泪花。
“怕吗?”
虽然在孩子平时也跟他怄气,但他从来也没有这样陌生的看着自己。
像是委屈在那一瞬间得到了宣泄,有所安放之处。
沈愀闷闷的在燕子矜的怀里哭了许久,直到眼泪打湿了胸前的一片衣襟。
“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先前一直没有表明身份,是我的错,不哭了。”燕子矜轻拍着沈愀的后背,一直到怀中之人停止了抽噎声。
他在杀了人后,那股经年沉淀下来的清苦的药味被厚重的血腥味掩盖住了,很陌生,仿佛身旁之人不再是那个酒鬼子叔父。
像个陌生人,他们或许从未见过。
上天把他身上该属于余十二的一份,在这一天一点一点剥离而开。
他不再是余十二,不在是他熟悉的人了。
他想,他应该和余十二好好道个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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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有光,你应诶向前看。”
这句话送给我自己,也送给每个身处困境的人。
该和以前那个自己好好道个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