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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
薄辛站起来左手抓着右手的腕骨活动了一圈，才等到钱璟慌里慌张的跑过来。
看着薄辛皮笑肉不笑的脸色，他陪笑：“薄队。”
“怎么，你不是3S机甲师吗？连接触不良这样的问题都不解决好？”
薄辛冷笑了下，怼道：“我看这样，你别当机甲师了。你直接在创世找个厂进了吧。”
“哦，对。现在都用机器人了。话少活好。”
钱璟：……
“薄队，这个问题我们已经发现了，没想到接触不良现象在未影身上这么明显。”顾青峥下意识替钱璟找补。
“合着说我的未影差呗？顾博士研究的东西，未影配不上。我们山猪吃不来细糠。”
顾青峥蹙眉，“我不是那意思。”
薄辛懒懒抬眼，拖着嗓音道：“是是是，顾博士最善解人意。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不能跟她反着来。
顾青峥躲开钱璟求助的目光。
训练受的伤是实实在在的，薄辛觉得自己身上哪里都疼。“钱璟，负重一万里还是负重一百斤？”
钱璟苦着脸：“薄队。”
薄辛点点头，“OK，那就两个都选。还有，限你三天内修好未影。”
见薄辛脸色不对，另外三个队员早就一溜烟跑了。
只留下钱璟亦步亦趋地跟着。
“还有。”薄辛忽然回头。
他来不及躲闪，眼看要撞到薄辛身上。
“小心。”一只手环住薄辛的右手腕，把她一把拉了过来，撞进一个男人的怀里。
熟悉木质沉香味混着烟草味。
冷淡且欲。
顾青峥不吸烟的，大概是他同事的，烟草味有点大。
“对不起，薄队。”
钱璟打断薄辛的飘远思绪，可怜兮兮地商量：“训练能不能晚两天。就要考试了……”
薄辛忽然勾唇，眸底带着浅笑，问：“你确定？”
钱璟后背一凛，想起什么不好的事，猛得摇头。“不用了，不用了。保证完成任务。”
天知道自己队长这副无害的样子骗了他多少次！
薄辛敛起笑，寒声道：“还不快去。还有，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这话说得咬牙切齿，像是怀着什么极大的怨气。钱璟觉得自己再待下去缺胳膊少腿的就不只是未影了。
训练场很空荡。屏幕还在回放刚刚薄辛跳出机甲杀异变物的片段。
薄辛状做复盘的模样，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刚刚的训练影像。
身后有一道不可忽视的视线。
顾青峥凑过来，指着虚拟投影说。平淡道：“这样太冒险了。”
指的是她刚刚下机甲杀异变物这事。模拟仿真系统训练的参数是真实会反应到训练者的身上的。有不少军校生在训练中受伤甚至残疾。
“刚刚钱璟他们都在说，未影和你配合的多么完美。但其实你们今天状态不对，只有88％的契合度。”
如竹节般的手指向她的身体数据那一栏，“你说过，你和未影是最完美的伙伴。你们契合度几乎每次都是90％的。”
对于3S来说，百分之二的差距就是一道天堑。
顾青峥真的很懂她。
薄辛闭了闭眼，开口：“都说几乎了，谁都有状态不好的时候。我是人不是神。”
“再说，你管得着吗？”
薄辛眼神恢复公事公办的模样。
“薄辛，我不知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薄辛打断他，抬头。眸中是毫不掩饰的审视。
顾青铮盯着她流畅清晰的侧脸，想要努力辨别她眼底的情绪。可他不懂。
薄辛不说话，沉默又冷峻。仿佛回到刚被领导调过来保护他的时候。一眼一板，尽显军人本色。
顾青峥抿唇不语，他眉弓高，眼窝深，白大褂扣得整整齐齐，衬衫也系到最上面那一颗。衬上那张脸，冰冷禁欲。
他垂眸看向地面，地面铺上大理石材质的地砖。每天被机器人清理得都能反光了。
而薄辛垂下那只手的地上，有一小滩殷红的血迹。那只指节分明的充满力量感的手，被血染红。
顾青峥心底一沉，下意识提起她的右手。“手怎么了？”
训练服薄薄的贴在身上，顾青峥觉得她身上有点烫。
薄辛眼前出现一张俊脸，他凑得极近。一只手就能盖住她大半张脸。
这人，薄辛微微偏过头。身上低沉的淡香和精致冰冷的容颜，随便哪一个都能勾起她心中沉寂已久的欲望。
靠，看来还是精力太旺盛。
“发烧了？”
薄辛对身体变化不是很敏感，只要没到起不来床的地步，她也不会在乎。
她低头看光脑的信息，很多。刚刚路上跟异变公鸡搏斗的时候，薄辛嫌信息太多震得烦人给关掉了，这会才又打开。
有钱璟打的十几个电话，有两个小时前人工智能管家给自己发的身体情况报告，还有军医提醒自己记得换药的短信。
薄辛开光脑时没避着人，顾青峥自然看到了信息。
他低低一叹，不由分说把人拉到办公室里，强制人坐下。
顾青峥办公室明亮干净，整齐得不像是一个一天飞三个星球的大忙人的办公室。他不喜欢机器人样样都插手，机器人几乎很少进来，都是亲力亲为的。
薄辛看见烟灰缸里插着几根烟头。
啊，果然是他抽的。
薄辛愣愣地想。
撕啦——
薄辛手臂一凉，看着人把自己的作训服撕开。血液把衣服和伤口粘在一起，凝在冷白的肌肤上，看着狰狞。
“会有点疼。”
顾青峥低下头，一点点的，小心翼翼的，用酒精和镊子把衣服剥离开来。办公室是暖灯，昏黄的灯光自他头上打下来，乌发发影落在他的鼻梁上，长睫如扇，立体又深沉。
顾青峥有些近视，虽然科技已经可以完全治好。但他没有，顾青峥习惯带着一副半框眼镜，遮住他过于锐利的目光。
疼痛自神经末梢传来，薄辛指尖微不可查地动了动。
顾青峥的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她是什么易碎的瓷器。薄辛垂下眸子，眼底乌黑明显，给她本来就清冷的面容更添一分冰冷。
“几天没睡了？”
顾青峥给她伤口打上一个蝴蝶结，站起身来问。
薄辛唔了声，含糊道：“三四天吧。”
滴的一声。
聊天的功夫，顾青峥用体温计给她测了体温。
38.6℃。
体温又升高了。
薄辛困得睁不开眼，迷迷糊糊间。她感觉到顾青峥俯下身子，手背仿佛被蚂蚁咬了一口，冰凉的药水缓缓流入身体。
薄辛醒的时候，办公室的灯完全黑着。只有电脑发出的微弱的光。
电脑上是Z5能源的资料。是薄辛整个队伍护着顾青峥，在A级异变区呆了半个月，发现的异变物残骸。从中提取了里面的异变病毒，并试图将它转化为能源。
异变物变为能源，是目前全人类都在实验突破的技术难题。目前B级以下的病毒的能量转换技术极为成熟。但更高等级的还难以突破。顾青峥包括他老师丘安团队也在弄这个。
Z5能源只是加入了些A级异变病毒，性能就能提升5％。如果能源块由等级更高异变病毒为原料呢？
那么，无论机甲的续航还是笼罩在各个星球的异变屏蔽装置的维持将得到解决。
用异变病毒对付异变病毒。这是人类和异变病毒的新一轮较量。
Z5方案的提出到研发成功仅用了不到半年。顾青峥的地位也跟着船高水涨，这背后都离不开他导师丘安的指导。
丘安……
薄辛的脸被阴翳笼罩，看不清神情。她顺手拿起桌上的黑金火机，有一下没一下的划着滚轮。
嗒，嗒，嗒。
火苗在有节奏的燃起又熄灭。
顾青峥和丘安收集异变病毒，真的是用来制造能源吗？
“我知道了老师。”
门被突然推开，钻进来的光让薄辛下意识闭了闭眼。
一睁眼，正好和全息投影下的人遥遥相对。
投影上的男人老态龙钟，佝偻在轮椅上，眉间一道深深的川字。见到她，表情柔和下来，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丘院士。”薄辛避开他的眼，平静地问一声好。
丘安抬起厚重的眼皮，语气中仿佛带点笑意：“小辛也在？说了多少次，叫我丘伯伯就好了。你那边怎么这么黑呢？”
语气慈祥得仿佛在看一个晚辈。
薄辛啪地一声打开灯，把自己置于光下。随后向两人点头，冷声道“你们聊。”
薄辛走后，丘安和顾青峥聊了几句关于实验的问题。
“青峥，你最近跟小辛闹别扭了？”
画风突变，顾青峥微微一愣。下意识想要反驳。
却又意识到他和薄辛真正的关系不可能有人知道。
可丘安仿佛看出来什么似的，叹慰道：“小辛父母去得早，我是看着她长大的。她看着冷淡，但是却很有责任感。你和小辛都是神州星未来的希望。”
“未来是你们年轻人的，我们老咯……”丘安感叹道。
顾青峥垂下眼，“老师别这么说，神州的生物能源发展还得靠您坐镇。”
丘安闻言，疲惫的笑了笑。接着就开始剧烈咳嗽，仿佛要把肺都咳出来。如同破败的风箱，一呼一吸都极为艰难。
“老师……”顾青峥眉间也染上一丝担忧，“您去休息吧，实验我来做。”
“咳咳咳…小顾…我的时间不多了。”他摆摆手，说一句话都要缓上两口气，带在身上的监护仪滴滴答答的响着。
“你多照顾照顾小辛，她工作危险。我把她调来你身边保护你……就是想着能让她离战场远一些……不要走她父母的老路……”
“老师。”顾青峥打断他。“时间不早了，您早点休息吧。”
他略微俯下身。盯着他承诺道：“您说的话我都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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