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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垃圾检测站的工作并没有季明禾想象的那样简单,他混进来就得花的一番功夫。不仅需要找人定制一个新的身份证,还需要一身合适的装扮,而且不能露脸。
几天后的一个早晨,他装扮成了保洁,混入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大部分的工作人员都在操作台调试机器准备工作了,还有一部分留在工位吃早饭。
季明禾带着清洁具,沾了两下水准备拖地,那些吃早饭的员工见状便麻溜地出了房间。
他带着清洁具边拖地边移动到了墙柜前,就这样准备找机会......
“诶,小哥,这边先别拖,我们要拿些东西。”
他点点头,将鸭舌帽压低,默声绕过他们,回去拖着工位的地。
穿着白褂的几人带着推车,推车上有他上次见过的透明箱。
为首的人拿着卡,刷开柜门后便开始搬运。装物的透明箱被换成空箱子重新放入,把那些装了物的箱子摞在推车上,全部换好就拉出房间。
当第三辆拉着空箱子的推车进了房间时,柜门还没开到云鹤的。
那几个人已经累着喘气了,似乎这个箱子还蛮重。
嘀嘀嘀,云鹤的柜门被解锁,四个箱子,有两个是装物的。
他的身份证并不在。
季明禾利索拖完地,带着清洁具快步离开了房间。
清洁具被暴力塞入了清洁池,哐啷哐啷的响声被立即关上的门隔绝。
出了检测站季明禾片刻的慌乱也消失了,因为他的心中按定了一个想法。
根据他从系统里收集到的资料以及这几天检测站人员的反应,季明禾能确定他们还不能完全确认自己的存在,或者说,他们只是怀疑自己的存在。
毕竟距离那天晚上已经过去了有些天了,高层并无反应,甚至有偃旗息鼓的态势。
时间刚过上班的高峰期,车流也有顺畅的迹象。
可这件事的进展似乎堵塞了。
季明禾沉步在路边,仔细回想着,想要捡起被自己遗漏的细节。
对了,那个人,叫什么来着?
手机快速翻入系统检索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个熟悉的名字,以及一份加班赶工编出的报告。
季明禾放下手机,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
他走到公交车站旁的贩水机,买了瓶水,从口袋里拿出药瓶吞了两颗药,手机导航的终点显示的是云鹤的家的地址。
虽然现在有很多职业可以被机器取代,但社会仍保留了一部分职业给人,比如安保。
季明禾便跟着小区原住民进了云鹤的居所地,而且也不是什么高档小区,楼下的密码锁很容易破解。
嘀嘀嘀!
季明禾在按门铃前本来还不确定一些事,但云鹤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猛地甩上了门,真是不打自招。
他便隔着门发消息:
【没有恶意,更不会伤害你。】
【看到了你写的那份报告,想跟你谈谈。】
等了两分钟对方没有回答,季明禾注意到云鹤家的门是那种老式的电子锁,便再发了一条消息:
【密码锁很容易解开,方法很多。】
咚咚。他用食指指节敲了两下门。
对方回答:【已报警。】
季明禾想如果她还不开门就得付诸暴力:
【劳动农场。】
云鹤给了他个门缝,两人无言互质,季明禾收起手机道:“能进去吗。”
云鹤明知故问:“你想要什么。”
季明禾掏了口袋,递给她一个药瓶,“我的救命药。”
依然,两者互不让步。
季明禾只好再给出理由:“我保证,你不会被送去劳动农场。”
来着不可拒,云鹤有种无力阻止事态发展的感觉。
进门后季明禾问:“我的身份证呢。”
云鹤背靠着门,反握着门把手,“垃圾处理场。”
季明禾:“意思是,如果我现在检报,在垃圾处理场能找到一个完全检测不出来材质的东西。”
那样承担后果的人依然在云鹤的头上,她改口:“......丢了。”
季明禾想了想,没理解她的意思:“无论在哪里的垃圾都会被送至垃圾检测分类站。”
“如果是通往第七区的下水道就不会。”
“......”
也是。季明禾了然。
世界的土地总有一块要承担文明进步的后果,总有一群人要经历担社会改变完成前的颠簸,也总有一部分的事物不得不被遗忘。
Q国被划分了十个区,其中第七区就是最具前时代特点的一个。那里是垃圾的归宿地,化学实验室和公认自杀的首选地。
季明禾说出了关键的一点:“你丢的。”
云鹤:“......”
“要是请你帮忙找回来,你是会拒绝的吧。”季明禾有着十足的把握,他坦然道:“但你应该很不想去劳动农场。”
他很喜欢用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来威胁人吗?云鹤并没有正面回答:“垃圾到了第七区是会被送进蓄水池的,谁都不可能从里面捞出来自己要找的那张卡片。”
“如果你没有丢的话,就不用去捞了。”
“......”
季明禾已经拿定主意要她一起去了。
云鹤握紧了手中的药瓶,“你完全可以找一个专业人士,费用我可以出。”
季明禾依旧强硬:“早点去,早点回。”
云鹤:“......”
“或者去劳动农场。”
在3031年仍保留着公交车。悬浮能源汽车既安全稳定,又能直达各个地区,现仍受到欢迎。
两人在车站口站着,就和平常的陌生人无异。
他们正等待着的是终点站为第七区的公交,这辆公交班次少,行驶时间较长,究其原因还是因为没有正常人会主动去往那里。
但公交车的宣传标语是联接世界,所以至少需要一辆去往第七区。
季明禾在一旁刷着手机,云鹤在一旁发呆,口袋里面还有他口中的“救命药”。
空荡荡的公交车行驶过来,车型相较于正常的公交车要小,而且也无驾驶员。
两人上了车,挑了后座。
没有机械音的播报声,公交车平稳自启动。
“云鹤,你考了九年的事业单位,感觉怎么样。”
云鹤早在出门时就没了精神,有种无所谓的颓废感,因为这种情况下她极有可能被送去劳动农场。
“什么感觉?过程,还是结果?”
“我在问你。”
“......不知道,忘了。”
云鹤说的倒是真话。因为成年之后就可以参加统一事业单位的考试,而这九年的埋头时间可以抹平她的心思、她的语言、她的情绪。
“你问这个干什么?”云鹤这个时候倒是捡起了她以前反问的习惯。
“好奇。”季明禾喃喃着:“九年......”
云鹤捞出口袋里的药瓶,头也不转地递了出去:“拿着。”
季明禾倒是坦然接下,并问:“在想什么?”
对方不答,季明禾看了一眼窗外轻松道:“你不会去劳动农场的。”
公交车匀速行驶,不知道在哪站停下来时上来了一个孩子。
车速不慢,但到估计等到了终点站时天也黑了。
云鹤临走前拿了些面包,就当作午饭了。
在心情低落的时候,食物和拥抱有一样的效果。
季明禾没打算吃什么饭,云鹤也没有意思分给他。
季明禾等她吃完了问:“你很怕去劳动农场?”
云鹤真想骂人了。她把包装袋塞在包的两侧,带着对他厌恶叙述着事实:“在那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季明禾冷哼一声:“这样啊。”
他又问:“你没看到那张身份证的出生日期?”
2002年,一千年之前。
云鹤摇摇头:“不记得了。”
季明禾转过头对着她认真说:“那就千万别想起来。”
那个小孩很安静,上了车之后就一直看着窗外,沉默得不像是个孩子。
在天黑前,他们到达了第七区。
水泥铺就的地,无用的路灯和不存在的红绿灯是第七区的基本城市规划。
路边没有行人,还好还有跑动的车辆暗示着这个地区并非无人之地。
嘀嘀嘀!辆车飞驰,各个都开始远光灯在路上肆虐。
大灯闪着人的眼睛受不了。云鹤抬手挡着光,想等车辆过去,但似乎每一辆都开着远光灯。
“第七区开近光违法。”季明禾解释。
云鹤问:“怎么走?”
季明禾只说跟着那个孩子走就可以了。
路的两边都是些高建筑,但没有门,矮层楼没有窗户。
那孩子带着导航仪,走走看看,趁人一不留神就穿进了巷道中。
巷道里都是些泥巴地,没有车前灯周围更是黑了。
那孩子却专注不已,跟着导航仪小心走着。
出了巷道开始有了植物和杂石,有些不算高的树和在市里是观赏草的疯杂草。
几人兜兜转转许久,始终保持着较远的距离。
那孩子手上的导航仪被他摁灭了,继续向前走着。
前方是个木桥,但是没有栏杆。
木桥不长,连接着的另一边也是相似的建筑。
没听见水声,这是个旱桥,作用是联接两地,只是桥右侧的地陷了下去。
两人离得远,看也能从这坑的口围看出这是个大的塌方地。
那孩子走到木桥的右侧,在塌方地的口围处,一跃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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