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的你

　　伴着夕阳的余晖，姐妹二人走着回家的路，这样的余晖不常见，照的人心里暖暖的。叶佳楠脑中一遍遍的回想着刚才江川的话，不自觉地摸了摸脖子，指腹将脖颈处的粉脂带走了些，白皙的皮肤青紫色的手掌掐痕更加清晰。
　　妹妹注意到姐姐的举动，当然也注意到了淤青处，“姐，妈这病发病率越来越高了，我们用不用去医院看看？”叶思凡声音中带着担忧，不自觉搂着叶佳楠胳膊的手收紧了些。
　　“没事，周末我会带妈去看，你在家看店里。”叶佳楠故作轻松，揉了揉妹妹的头，又安慰着“你别操心，妈不严重，刚开学，同学关系处好了没有，刚开始的高中生活你不能放松。”叶佳楠絮絮叨叨地说着。
　　叶思凡一听她老姐又说她学习，当即打断“姐，那你呢，高二生活愉快吗？我看你对那个江同学格外用心啊，你们俩怎么回事？”她老姐从小到大追求者不少，但刚才她在校门口默默看了好久，从没见过叶佳楠什么时候有心思在一个男生身上浪费这么长时间的，以前就简单的三两句就打发了人家男生走了。可对这个可是格外耐心啊。
　　“你小小年纪，瞎想什么。”叶佳楠一听她妹妹提起江川，心里乱糟糟的思绪变的更乱了，不愿意和她多说，迈大步子，搭在肩上的发丝随着走路的节奏而拂动，三两根发丝也在空中随意的飞动，叶佳楠这个人随意无所谓的态度贯穿她全身，包括走路也同样，洋洋洒洒。
　　二人回到了家，没到家门口就听见尖锐刺耳的声音直直入耳“我说你这店影响我做生意了知不知道。本来和神经病一家做邻居就晦气，难怪你男人不要你们，呸！”是叶母麻将店的隔壁开理发店的，刁钻刻薄的老女人仗着自己在这片老城区有几个房子，还有什么自己儿子在大城市做生意的说法，常常仗势欺人，平日里没少在别人背后说三道四，看叶家三个女人无依无靠，将自己最近挣不到钱的怨气归结到叶母身上。
　　哐！院子的木门被大力的踹开，仿佛这响声在告知着屋内人她回来了，这一刻安静了，“说什么呢？这么热闹，我妈年纪大了，她听不懂，您跟我说说？”叶佳楠眸子冷得透过去像是一滩死水，直直的看着理发店老板娘，肩上的书包被重重的摔在木质桌上，砰的一声，暗示着书包主人心情现在很不好。
　　叶佳楠挽了挽袖子，淡青色血管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格外清晰，蔓延着一直隐藏在衣袖之下，目光很淡但却直直的打量着对面的女人，再多说一句难听的，拳头就落在她的脸上了。
　　看着面前的女孩，凌厉的目光一下下像针一般刺着自己，心里直发毛，但又不想在黄毛丫头面前失了面子，挺了挺腰板刚要张嘴，耳边又响起了另一个女孩的声音，不像前一个那样冷冰冰的
　　“张婶，我跟你说我们这一家子可都是精神病，这精神病别说打人了，这杀人都不一定判死刑，我们可控制不好自己的行为，万一哪天我们发病了，烧了你的店，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您说是不是？”叶思凡和叶佳楠的感觉完全不同，像是邻家小妹的小兔子，但外人可能不知道，这只兔子咬起人来和她姐可不相上下，柔柔的声音说着令人脊背发凉的话，那个叫张婶的张了张嘴，冷哼了一声，讪讪的走出院子。
　　“妈，没事吧。”叶思凡和叶佳楠走上前去，扶着叶母坐在凳子上，今天打麻将的客人不多，经刚才那么一闹早就没有人了，院子里就母女三个，叶母看着眼前的两个女儿，一手握住一个，嘴里只说着“是妈给你们添麻烦了。”
　　叶母年轻的时候是老师，遇见叶佳楠的爸爸迅速坠入了爱河，并且在那时候的不久二人结了婚，同年又生下了叶佳楠，隔两年又生下了叶思凡。原本这样平静的生活持续到叶佳楠初二的时候，叶佳楠清晰的记得，那天和叶思凡回到家中，客厅里一个陌生的女人带着一个三岁大的男孩坐着。女人抱着男孩不停的抽泣着，向叶母说着什么，叶母脸色十分难看，原来在生下叶思凡那年，叶母身体亏耗十分严重，不能再生了，而叶父一直想生一个男孩，那时候便动了歪心思，找了外遇生了男孩。原本叶父将母子二人隐藏的很好，叶母丝毫没有察觉。只是随着时间长了，女人渐渐不满足现在的生活，她想成为叶城光明正大的妻子，于是东窗事发，便带着孩子找上了门。叶母一时不肯相信，直到看见了叶城略有惭愧的神情和支支吾吾的言语，她彻底失望，离婚时只有一个要求两个女儿归她。叶城出于愧疚将结婚时的房子给她们母女三人，叶母带着还小的两个孩子无依无靠只能就此收下。
　　在叶佳楠看来这是她这个名义上的父亲欠她妈妈的，本来就该收下。叶母离婚之后仍然不肯相信自己的丈夫自己全心全意相信的到头来竟会是这样的人，精神极度崩溃。终于在几个月后的某一天，叶母神情恍惚将叶佳楠想成了那个女人，狠狠的打骂叶佳楠，甚至掐住她的脖子，叶佳楠无法还手，第一次见母亲这样，叶思凡吓得在旁边哇哇大哭，想拉住妈妈但却拉不住。
　　叫来了邻居，把二人分开，叶佳楠知道妈妈这是生了病，经医生诊断是精神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导致神经中枢错乱，也就是精神类疾病，需要用高昂的药物控制。有了这样的病，叶母也彻底失了在学校的工作。
　　叶佳楠在十五岁的时候扛起了这个家，为了叶母为了叶思凡。她觉得母亲和妹妹好了，其余的都无所谓了，包括她自己，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无所谓了，即使过的很烂很差。叶佳楠那时候开始总是逃课，在不正规的小餐馆当临时工，只要有钱什么都干。可渐渐班上的老师给叶母打了电话说叶佳楠半个月没怎么来过学校，是出什么事了。叶母一听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天晚上和叶佳楠说了许多，叶佳楠也听话的重新回到学校去上课了，课余时间也在兼职。
　　后来叶母用了自己的所有积蓄盘下现在的麻将店，勉强维持着三人的生活。还好叶佳楠和叶思凡都考上了省重点高中，自己的情况时好时坏，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而叶母的精神发病率越来越高了。
　　在开学前一天晚上，叶母再一次彻底失控，狠狠的掐住叶佳楠的脖子一遍一遍的质问她为什么要插足自己的家庭为什么，而现在的叶佳楠长了几岁力气早已比叶母大了许多，她冷静地掰开叶母桎梏在她脖颈处的手，暖声的安慰着叶母“妈妈，是我，我是楠楠，那些人都离我们很远了，没事的我和思凡会一直陪着你的。”叶思凡递上医生开的镇静药物，使得叶母喝下，情况才有所好转。
　　叶佳楠盘算着周末带叶母去医院复查。手机传来了简讯通知，是微信的请求好友通知，上面标注的江川。叶佳楠看了一眼，不明所以，和这个转校生交集远比她想象的要多。总给她一种他故意接近她的感觉，这条信息似乎更加把她往这个想法上印证。眼神在台灯的灯光照射下闪烁不定，最终通过验证。但对方什么话都没说，叶佳楠放下手机，在床上不知不觉睡了，手机此时也亮了起来，显示着江川的来信“晚安，明天见。”
　　第二天叶佳楠醒来，发觉好久没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看了眼手机，时间刚好。到了学校，温淼有些激动的说着“楠楠，你知道吗，咱们学校要举办运动会。”叶佳楠听到以后，情绪波动不大，可能是昨晚睡的好的缘故，眉间倦意淡了许多，“所以呢？”“啧，帅哥啊，纯情男高啊，你怎么这么不开窍。”温淼这种亢奋的情绪一直持续到第一节课，叶佳楠看着进入梦乡的同桌，无奈的摇摇头。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叶佳楠想到昨天少年的语调，平时天天粘着她的温淼都没发现，他却发现了。
　　“叶同学。”少年的声音沉沉传来，叶佳楠假装听不见，直了直腰板，随意的拿起笔在书上随意记着些什么。江川看着眼前装模作样的女孩，拿笔轻轻戳了戳叶佳楠，“前桌，理理我好不好。”
　　听着江川的声音，他在撒娇？叶佳楠一想到这不禁头皮发麻，“上课呢，江川。”叶佳楠微微靠后，头向后转动，扎起的发尾扫过江川的桌面，一丝丝茉莉花香缠绕在江川面前，第一次被女孩叫了大名，江川微微愣怔。清了清嗓，又压低声音“原来叶同学还记得我啊，我以为不记得了呢。”声音带着些许玩味，弄的叶佳楠心里有些烦躁，跟他很熟吗
　　不想有过多的交谈，吱啦一声，叶佳楠把椅子向前挪动，与后面的桌子产生了一定距离，看着女孩这样的动作，江川没再招惹这姑娘，勾了勾嘴角，盯着前面看了一节课，也不知道看的是老师还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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