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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
“孽障！竟跟你那私奔的妈一个德性！”
裴父低沉威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马鞭带着簌簌风声落下，砸在裴毅寒紧绷的后背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一下、两下、三下……灰色风衣上渐渐晕开暗红的血渍。
裴毅寒低垂着脑袋，冷汗从额前的碎发渗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滴在散了一地的文件纸上。
这些文件里，有他和温茉茉互相出入对方住所的照片，也有他买礼物的消费记录，甚至还有两人的聊天记录……都是极为隐私的东西。
裴毅寒感到一双无形的大手将自己的心脏硬生生撕开，然后，那些他精心藏匿的恋爱与悸动都被拖出来反复拷打。
羞耻、崩溃、不甘、愤怒……种种情绪如火焰般灼烧，又被父权强压成灰烬。
裴毅寒梗着脖子，呼吸逐渐紊乱，视野被拖入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原本强撑着挺直的背脊也开始摇晃起来。
就在不到半天前，他还遭受过一次噩梦般的摧残，即便现在伤处已经上了药，可只要他有一丁点动作，羞耻的刺痛便回荡在他空虚的腹中。
白猫面具的青年离开时已经是后半夜，等专属司机和保镖从派对别墅的后门将他接走后，他还找来了私人医生检查身体，然后不待他休息，裴父一通电话便将他叫回了老宅。
他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阿弟，别打了，再打真把孩子打伤了。”
马鞭打到第十下的时候，裴大伯看出了裴毅寒的状态不妥，立马揽住裴父的肩膀，再顺手夺过马鞭，并用眼神示意管家把裴毅寒从地上扶起来。
“年轻人嘛，难免会感情用事，想当年我给家里添的麻烦不比小寒严重多了？”裴大伯声线温厚，不紧不慢地说，“小寒是有错，错在临近订婚都没把那小丫头处理好，但更得怪那丫头轻佻放浪、不识大体，你不要为了别人的错去惩罚自己的骨血。”
裴大伯提到从前，裴父想到什么，怒气消散许多。
“也不知道温家那个小丫头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当初真不该由着他妈把他送到温家照顾。”裴父的嗓音极沉，略带沙哑，就像是被风霜打磨至锋利的冰锥，带着不容反驳的力道：
很难想象，这两人竟是前后出生的双胞胎。
裴大伯体型微胖，皮肤润白，脸上没什么皱纹，身上总带着一股檀香气，仿佛有几分菩萨相。
而裴父则是身形挺拔，眼窝深邃，一双眼睛黑沉如墨，看人时总透着一股审视的神色，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似刀刻般积威甚重，那半百的发丝被梳理得一丝不苟，一如他不容半分差池的权威。
“抬头。”
裴父一声命令，被管家搀扶着的裴毅寒艰难地抬头看他。
“我要你知道，你现在能坐上集团总裁的位置，不是因为你比其他四房的兄弟姐妹们优秀，而是因为你的祖母比其他四房的老夫人更厉害。”
几年前去世的裴老爷子先后有五任妻子，18名子女，一百多名孙子孙女（包含私生子），裴父这一脉是三房。
裴老爷子是香江人，上世纪80年代末发现了内地的巨大市场，遂转来内地发展，并结识了裴父的母亲白氏。
白氏并非是裴老爷子最宠爱的女人，但却是娘家家底深厚，实实在在的跟他一起打拼过事业的女人，因而裴老爷子对三房这一脉的看重仅次于他初恋白月光的二房老夫人一脉。
也正是因为常年要跟一大群同父异母的亲戚斗智斗勇，裴父和裴大伯两兄弟的感情多年如一日的和谐。
裴父面无表情地盯着裴毅寒，语气里透着失望：“毅寒，我之所以选择你作为联姻对象，是因为在我跟你大伯的几个孩子里，只有你的年龄刚好最适合这段联姻，如果你当初不愿意，就该早些跟我们谈，我们会给毅松或毅远做做心理建设，让他们去联姻。”
裴父口中的毅松是裴毅寒同父异母的弟弟，比他小五岁，如今还在国外读大学，成绩优秀但性格叛逆；毅远则是裴毅寒的堂哥，比他大六岁，性格乖僻，爱好艺术，经常去各地开画展。
裴大伯也点点头，温柔地责备道：“小寒，这确实是你的不对。在你不搞出私生子的前提下，你在外头是否有情人，有几个情人，情人是男是女，我们都无所谓，但你不能意气用事，为了个女人把正事搞砸。”
“家里已经够乱了，还是别太放肆。”裴父不赞同地睨了裴大伯一眼，继续对裴毅寒说，“乔家那边已经发表声明取消了今天下午的订婚宴，不过给我卖了个面子，没有向媒体公开真正原因。事已至此，我不指望你挽回乔家的婚约，但是你必须将损失降到最低。”
裴大伯：“以及，温家那个小丫头，你还是尽早分手吧。你这孩子平时一声不吭的，估计是压抑太久，如果你需要，我这个做大伯的，给你介绍别家的姑娘做未婚妻，肯定比温家那个小丫头要好得多。”
裴父喝了口茶水润润嗓子：“还不快谢谢你大伯？”
“……是，谢谢大伯。”裴毅寒喉结动了动，艰涩地应下。
裴毅寒没说的是，温茉茉已经跟他分手了。
但他不能说，否则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无论是出于脸面还是利益因素，两位长辈都不会允许自家小辈跟一个女人分分合合反反复复，玩所谓的爱情游戏。
尤其是当裴毅寒还占着裴氏集团总裁位置的时候，裴父和裴大伯只怕会后悔当初选错了人，不该扶持裴毅寒上去的，然后便赶在事情闹到其他四房眼前之前便将他薅下来，换其他人补位。
因此，眼下裴毅寒只能继续假装他和温茉茉还在一起……并且他坚信自己一定会等来温茉茉回心转意的。
毕竟现在他和乔家的商业联姻已经取消了！
从老宅出来后，裴毅寒在管家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坐上了车。
司机见裴毅寒换了身衣服，满脸苍白疲惫，扭过头来小心翼翼地询问：“裴总，接下来去哪里？”
“去乔氏集团。”
司机犹豫：“可是……您身体不要紧吗？”
闻言，裴毅寒面色缓了缓：“没事。”
他不仅是第一时间遵从裴父的命令去挽回损失，更是想向乔凛确认一些事情。
……
同一时刻，位于乔凛在海州市中心的大平层内，乔凛将得到的资料递给了黎舒。
“曾用名林时安，男，24岁，身高192cm，体重79kg，腿长113cm，三围104-72-98……哇哦，性感炸弹！海州市生人，父亲林炜豪，于23年前因交通意外去世。母亲黎沁柔于10年前改嫁，现在是一名全职主妇，生了一对儿女，现任丈夫是魔都人，有一家汽修厂……”
时间有限，现在这些资料都是明面上的东西，真正要查的话，哪怕是以乔家的雄厚资本，也要花不少时间。
最主要的是，乔凛吃瓜心切，不愿等太久。
她双手环抱：“原谅我两眼发黄，并没有看出你和裴家有什么故事，你是想主动说出来还是被迫说出来？”
黎舒半开玩笑道：“不知乔总打算怎么威胁我？”
乔凛：“当然是向裴毅寒公开白猫面具的真身。”
“那别怪我鱼死网破，给他看看乔总的转账记录了，五百万呢，加上我这些年来的积蓄，足够我润出国了。”黎舒勾了勾唇角，和乔凛对视一眼，两人脸上有一种狼与狈之间不可言说的默契。
乔凛正要继续调侃两句，门铃便响了。
看了眼门口的监控，她对黎舒一顿挤眉弄眼。
“咦？裴总现在还能走过来，可见雏儿就是雏儿，去了两小时，三分钟办完正事。”
黎舒耸耸肩，拒绝自证陷阱。
乔凛也没让黎舒去其他地方，直接便开了锁。
裴毅寒进屋后，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黎舒，面上闪过一抹阴郁。
“乔凛，这就是你取消联姻的理由么？其实，你大可不必这样，我不介意你跟别的男人交往，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这质问的语气是在？乔凛扬了扬下巴，冷笑道：“裴毅寒，其实我也不介意各玩各的，但面子总要过得去，你以为我是因为你跟那女人的事情才取消联姻的？宰相肚里能撑船，老娘的胸襟不至于如此狭隘。”
真正的原因自然是裴毅寒那过了头的野心，但乔凛不可能现在就说出真相。
温茉茉是最好的眼线，她还打算利用温茉茉去坑裴毅寒乃至整个裴氏呢，怎么可能提前让裴毅寒对温茉茉产生戒心？
所以，她给出的理由就是……
“昨晚，你当着我朋友的面跟男人亲得忘乎所以，还主动扯他去了楼上休息室，难道我会觉得你们不是去做恨，而是去打扑克或者炒菜了？你以为你找保镖把屋里的痕迹收拾一番，然后从后门偷溜回去，就能当什么都没发生了？”
说着，乔凛便打开了投影幕布。
上面显示的画面，正是裴毅寒把白猫面具青年摁在墙上生啃的画面。
乔凛抽空瞥了眼黎舒。
黎舒惊讶得目瞪口呆，就跟菊外人似的。
乔凛撇了撇嘴角：人是雏儿，脸皮倒是厚得很。
荧幕里的两位主人公啃啃啃，啃了很久，啃到裴毅寒本人现在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够了！”
乔凛露出邪气的表情：“哪里够了？还有更搞笑的呢！”
然后，荧幕里的裴毅寒像是一头瞎了的色狼，拽着可怜的白猫面具青年到处乱撞。
就在裴毅寒气得浑身发抖时，黎舒无辜地举起了手。
“那个……两位既然要谈私事，要么我先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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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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