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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遇
谢之行听了就打算和魔尊请辞动身,却见坐在上位之人悠悠然发了话。
“左护法,你去观雪境为我取得千年玄兽的妖丹疗伤。现在。”沈观南把玩着食指上白玉镶银的戒指,漫不经心地丢出两句话。
“右护法,接下来一段时日我要去一趟淮州,你留在这里打点魔域。”沈观南抬起头来看着右护法道。
“池高澹,随我去一趟淮州。明日就出发。”
“是。尊上。”众人应道。
是夜。月光从挂着稀稀疏疏几片梧桐的残枝间泻下,凉夜寂寂无声息。
“啪!”清脆的碎瓷声惊动了魔尊寝殿外守夜的侍卫。
“尊上,可有什么吩咐?”侍卫在门口担心地问道。
只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魔尊微弱带颤的声音:“...请岐杏宫宫主来...”
沈观南处理完琐事,回房刚坐下正打算为自己倒杯茶的的时候,头倏地一阵剧痛,仿佛有千万只虫子在脑中盘旋噬咬。
沈观南一阵恍惚,手一抖茶水被泼翻在桌,短短瞬息之间,疼痛愈演愈烈。循着记忆去请谢清寒后,沈观南已有些支撑不住,全身轻颤,冷汗顺着脸颊滴落。
盯着桌上的瓷杯,沈观南死死掐紧自己手试图保持清醒,却仍是被脑海里楔子乱搅似的疼痛逼得快要失去理智,仿佛有一只巨手从头顶攥住他的灵魂将他从□□上撕裂下来。他起身无意识地抓住瓷杯就狠狠摔在地上,胡乱摸起一瓣瓷片就要往小臂上扎。
谢清寒一推开门看见的就是这一幕,只见沈观南面色苍白地瘫坐在一堆碎瓷前,失智般一只手鲜血淋淋地往另一只血肉模糊的手臂上扎。
谢清寒一把将人劈晕,冲上去夺过他手里的瓷片随手扔在地上,打算将人扶到床上,“阿弟,搭把手。”
紧随谢清寒进来的谢之行瞳孔一缩,面沉如水地一把关上了房门,帮他姐一起将魔尊扶到了床上。
沈观南醒来时,疼痛已经缓解了不少,正打算从床上起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按住了他。
“别动。”谢清寒冷冷说道,“你的离魂之症近几月越发严重了...让你好生闭关修养,为何偏要出关。”
“你怜惜天下苦修无果之人,怜惜受苦受难的百姓黎民,为何偏偏不怜惜自己的身体?”谢清寒说着说着自己气了起来。
沈观南朝谢清寒浅浅笑了一下,仍是缓缓的起身,接过谢之行手里的水喝了一口,避而不谈出关之事,“听说你在凡尘遇到心悦之人啦?”
“少打听。在魔尊大人您病死之前,定让你喝上喜酒就是了。”言罢谢清寒看着他手臂上的伤欲言又止,一点劲没守住重重锤了沈观南胸口一拳,还是忍不住叮嘱道:“此番最好有人时时伴你左右,修为越高越好。必要时可护着你的心脉。”
“知道了。”沈观南话音刚落,就见谢清寒与谢之行利落地起身告退了。
翌日,沈观南与池高澹紧赶慢赶,终于在不日内抵达了淮州最为繁华的城内。
站在钩吴城的闹市上望着整个淮州域环绕着的浓的像墨一样化不开的鬼气,沈观南俊眉微敛,面色凝重。
却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形高挑,着华服玄袍之人与自己擦肩而过,脚步一顿后又回头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
池高澹疑惑:“尊上,我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涿城?”
沈观南浅笑未语,只顾自向前走着:“走,我们先去好好吃一顿。”
周遭的环境这才真切起来,人头攒动,烟火寻常。叫卖的小商贩,沿街吆喝的杏花女。
这头传来孩童摇拨浪鼓和沿街嬉戏的笑声,那边传来女子被郎君夸赞后的娇俏责骂声,一派和乐。
空气中飘来挂面与糕点的馨香,池高澹的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赶忙抬脚跟了上去。
池观南步过长街,最后停在了一座人来人往,煊赫恢宏的酒楼前——望江月。
把玩着自己方才路上买来的一眼就相中的卷云纹玉簪,池观南施施然走进了望江月。
正在擦桌子的小二见来了客人,连忙夺步上前,笑脸相迎。只见走在前方之人一袭月白色广袖素面襕衣,面如冠玉,色若春晓。笑得一脸温润,气度不凡,颇有风流倜傥之感。
小二脸上的笑意不由得又真诚了几分。
“二位客官,请问要来点什么?”小二热情地问道。
“来一碟糖蒸烙酥和一盘叉烧鹿脯,再来一壶你们这最好的酒。”沈观南温温和和道。
“好嘞。”小二应声后正打算去别处忙开,就被这二位客官给叫住了,“二位客官,还有什么事?”
“打扰了,小兄弟。我们二位有户在涿城的亲戚与我们失联颇久,最近这淮州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沈观南问道。
“你说淮州?嗐,这淮州热热闹闹的有什么大事啊。不过我倒是听说...驻守淮州的仙门内倒是有些争端。不过也不关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事。”小二说完嘿嘿一笑。
“这样啊,那我可放心了,谢谢小兄弟。”沈观南温声道。
小二冲他们摇摇手走了。
天色已晚,沈观南并不打算夜探涿城,于是和池高澹在钩吴城的客栈里住下了。沈观南一进房间便抄起双手,背倚着门在识海里唤出了阿春。
他所不知道的是,在他后脚,还有一个人有意无意地追着一丝诡异的魔魂来到了这间客栈门口。魔魂已经拐走朝别处去了,此人却看也不看,径直步入了客栈。
“需要我做什么?”沈观南淡淡问道。
“救下淮州的生灵。”阿春轻声道。
“那淮...”正当沈观南准备再度询问阿春有关驻守淮州的仙门的详情时,屋里唯一的灯烛被一阵莫名其妙凭空而起的阴风给熄了。
室内骤然暗了下来,唯余窗外细微的月光。屋内静得可怕。
眯了眯眼,沈观南当即闪身站进了房间的角落里,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空气中的熏香味渐渐淡去,却漂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勾起了沈观南隐隐跳动的不安。
忽然,寂静的空间里响起细微的脚步声,哒,哒,哒。
沈观南隐隐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身上的气息遮掩得很好,分不清是人还是魔,只能闻到其人周身隐隐缭绕的香气,像是雪覆寒梅,寒梅笼香。
他是怎么进来的?
毫不犹豫地,沈观南将白日里买的玉簪直直甩出,带着魔气直刺向那人。并未听见利器扎入血肉的声音。
沈观南一愣神的瞬间,那人已经瞬间行至自己身前,只见那人一手化掌,带着灵力狠狠地向自己袭来,是修仙者!
沈观南闪身躲开,右手凭空一捏,方才飞出去的玉簪又出现在了手上。
趁着此人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沈观南贴近他,往玉簪里注满了魔气,再次用力往眼前之人的肩背上一刺,然而却又被眼前之人躲开了,那人还顺势反手握住了自己持簪的手。
沈观南一把放松了持簪的手,簪子叮铃一声掉在了地上,碎玉声起。
沈观南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之人的眼睛,忽地粲然一笑。
祁灼只觉双手双脚被什么东西所束缚,难以动作,垂眸一看,竟是随着魔气凭空而起的枯枝,褐黄干瘪,细而极韧。
祁灼动弹不得,又见沈观南另一只手凭空捏诀,毫不留情地狠狠击在了祁灼胸前。
身体尚未恢复,喉间血气上涌,沈观南身形有些不稳,却并未退开,反而轻佻地凑近来人裸露在外的脖子。轻嗅了一下,果真是梅香。
祁灼仰起脖子,感受到尽在咫尺的呼吸,双眸黑沉,低沉道:“你...”
枯枝渐渐散去后,祁灼缓缓放开了沈观南的手,往后徐徐退了几步。
沈观南在对方一出手时就发现了,此人的修为远在刚受过重伤的自己之上。可是交手下来,他发现对方并非为取他性命而来。
“你是谁?”沈观南冷声道。
“敢问阁下是?”祁灼捂着胸口轻声道。
沈观南叉手而立,闻言挑了挑眉:“是你,无缘无故出现在我的房间里。”
“我见屋内未燃烛火,以为无人。是我唐突。”祁灼面色苍白,动作稍有凝滞地朝沈观南行了一礼,“在下仙盟,祁灼。我追着城外的一缕诡异的魔魂而来,恰好路过此处,感受到了一丝魔气,便以为是那缕魔魂。”
言罢祁灼行至桌畔,挥手点燃了烛火,沈观南这才终于看清此人样貌。
一身玄衣,银丝绣鹤,三千青丝被一白玉簪半挽,仔细一看似与今天沈观南随手买的有几分相似。
眉若柳叶,一双桃花眼正直勾勾看着自己,笑得温和,仿若勾魂妖精。
沈观南:...不像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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