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落

　　李洛的会议果然在晚餐提前5分钟结束，结束会议后，李洛还没注意到张路译就在旁边安静地站着等着，自己赶紧整理头发，把盘起的头发放下，李洛本来是乌黑的直发，但是因为刚盘了头发，现放下头发的时候，头发蓬松微绻，仿佛增添了一丝成熟的风情，刚梳理好头发，李洛就发现了张路译，赶紧道歉：“Sorry Professor, I had an urgent meeting and just finished. Did you wait for a long time?”张路译笑了笑：“Never mind, I just reached here. 另外，我们可以用国语沟通，我的国语也不错”。“何止是不错，原来会说中文嘛，还说得这么好…..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应该是没说错什么吧……”李洛腹诽了几句。

　　张路译慢悠悠地在李洛对面坐下，服务生立刻拿来了菜单，张路译先问了李洛有没有特别偏好的菜，张路译选的是杭州菜餐馆，而李洛是地道的广东人，因此李洛看着自己手里的菜单也只能茫然地摇头。张路译见状迅速点了几样菜，服务生拿着菜单很安静地离开。看着李洛看着菜单有些呆呆的样子，跟刚才开会时的认真聪明对比完全两个人的模样，张路译有些好笑地看着李洛说：“你是私下和工作完全不一样的人吧”，李洛回过神，才有机会认真看了几眼张路译，怎么说呢，张路译是绅士打扮，穿着便装衬衫外套，里面搭配浅色的衬衫，说话的时候专注平和，淡淡的香水，是成熟稳重的魅力。李洛虽然也不是18岁的小女生，虽然努力避开张路译的脸，盯着张路译的衬衫看，但是闻着张路译身上的香水味，还是不由自主的脸红，听着张路译的问题晃了几秒神，才低头哂哂笑了：“也没有，只不过律师工作需要比较集中注意力，开完会会有些放空了”。

　　菜很快就上齐全了，张路译才慢慢说：“因为祖先是上海人，所以虽然自小从国外长大，还是会偏好杭州菜色”，然后不紧不慢开始介绍起餐桌上的各道菜，每道菜还能简短介绍一下渊源再逐个夹给李洛尝试。张路译的国语带着上海柔软的音调，印着餐厅微黄的灯光，李洛晃神了好几次，因着从小生活的环境是比较香港式的环境，紧凑迅速，加上父母大部分时间不在身边，吃东西从来没有人像张路译这样安静、耐心地介绍，也没有人这样仔细为自己夹过菜，李洛吃得呆呆地。
　　从小到大向李洛表白的人还挺多的，大多觉得李洛温柔漂亮应该很好追，只不过似乎也没听谁说过跟李洛的绯闻，大多数表白也被李洛打太极就混过去了。实际上对于性格凉薄的李洛来说，既懒得主动去爱人，也不想因为被爱而需要努力回馈或者汇报行踪，自己一个人的话，想去哪里只需要买一张机票，而如果恋爱了，应该就不是多一张机票的事情了。就这样的懒惰心态维持了二十多年，但是这顿饭接近尾声的时候，李洛还是不由自主看了几眼张路译的双手，双手干净修长、骨骼分明，没有多余的装饰物，李洛似乎能够感觉到自己松了一口气。

　　张路译看着一会面色微红一会面色沉重的李洛，整个晚餐期间几乎没有抬头看过自己，偶尔抬头也是几乎没有眼神交流，努力把自己的脸几乎埋进一道鱼羹里面奋力挣扎，觉得比起晚餐前的会议，李洛这个时候还挺像个小女生的。对于张路译来说，国外博士毕业时也才26岁，进入大学授课也17年了，带过的博士生无数，见过无数各式各样的女生，对于女学生来说，从来就只有老师对学生的看法。对于李洛，张路译更多是欣赏，看过她的文章，和她研究生导师是多年的朋友，其实也在一个酒会上接触过李洛工作的律所的主管合伙人，所有人几乎对她都是夸赞不已，李洛的研究生导师对李洛的评价是：“full of wisdom and inspirations”，李洛的主管合伙人甚至对张路译直接说：“谁有了李洛真的是捡到宝。”后来受到简历的邮件，又再次和这位以挑剔出名的合伙人沟通确认，果然是她，再加上现场见过她工作，张路译确实非常欣赏李洛。因此，也只是希望面试稍微确认几个问题就给李洛发offer。

　　等服务生收了所有菜，张路译对李洛说：“那接下来就简单对你进行面试吧”，李洛听后默默挺直了背，认真专注起来。张路译随口抛出五个问题，一个案例题目几个观点题，也没有给李洛记录的时间，问题提问完就直接说请按照顺序陈述，李洛微微皱眉思考几分钟，再一个一个流利作答，李洛认真的时候心无旁骛、虽然语速不快，但是逻辑周密、观点新颖，最重要的是从容和安心，似乎并没有被问题难倒、也没有惊慌。张路译看着李洛作答时没了吃饭的羞涩，更多的是专业领域的神采奕奕，确实很满意。因此心里也基本定了这个学生，听完最后一个问题，张路译看了看表，差不多晚上十点半了，抿了一口茶，对李洛说：“面试结束，我开车过来了，送你一道”，李洛刚陈述了差不多20分钟，刚定下来，似乎看老师也挺满意的，于是慢慢放松，略微轻快地说：“不用了，张教授，我家就在附近，我直接回去就可以了。”

　　张路译也没有坚持，结了帐等在出口等李洛，正拿出车钥匙就看着李洛从里间走出来，似乎有些不稳，步伐也特别缓慢。于是快步走向李洛问到：“你是受伤了？”李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前两周摔伤了还没恢复，所以走得有些慢”。张路译有些责怪地说：“你应该直接说的，我们并不一定要出来晚餐，我开车送你回去，不要拒绝了好吗”，李洛也不好再拒绝，呐呐说好。张路译伸手扶住了李洛慢慢走向扶梯，碰到李洛手腕的时候，张路译感觉有些异样，因为靠得近，李洛头发长，又因为饭前盘了头发，饭后头发还是微微蜷曲，几缕头发随着走动微微散在张路译手上，柔顺地，痒痒地，头发的水果香味也悠悠飘来，或许是因为很多年都没有跟女性有这样的肢体接触，张路译感觉一阵异样，硬是愣了一会。李洛感觉张路译停住了脚步，抬头刚好看见张路译低头的愣神，眼神实在是太专注，嘴角似有的微笑，靠得太近张路译衬衫的味道都变得非常明确，李洛似乎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随着张路译一起慢慢走向停车场，因为开着两地牌的车，张路译的车停在特别停车区，从停车场上来的时候张路译觉得路还挺长的，现在过去也不知道怎么了，眨眼就到了停车区。

　　送了李洛后，张路译连夜开车回特区，路上，车里音响仍然播着日常听的钢琴曲，但似乎夜晚却有些不一样了。李洛这边倒好，离开张路译，仿佛压迫紧张全部不见，直接洗了澡倒头就睡。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