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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瞳
看我心情喽,你给我吃一口,也不是不能答应。
开玩笑开玩笑,刚吃饱,接下来一个月都可以不进食。
“你说。”
他面露难色,垂下眼不敢看着我。
“中午的时候我下课回家,家门紧锁,也联系不上我父亲,钱包钥匙都留在家里,现在是有家不能回。”
他略略苦笑,说到这里终于抬起头来看着我。
“如果龚老师不介意的话......”
“能不能让我在你家借住一晚?就一晚!”
不能,当然不能。
“你自己班上的同学有熟悉的么?问一下他们宿舍有没有空床铺让你凑合一晚。”
“龚老师......刚开学没几天,谁也不认识谁。”
我一掏口袋,好吧,我也没带钱包,本来想扔他点钱打发走算了。
“带手机了吗?”
“啊?”
“转你点前自己去外面找个酒店住。”
“带了带了,但是现在没电关机了。”
废话,这和没带有什么区别。
“咕——”
这时他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我抬头看他,他羞怯地笑笑,脸红到耳朵根。
“真是不好意思,我从早上到现在就吃了一片面包。”
啧,麻烦。
看在那包纸巾的情面上我就勉为其难帮他一把。
代价是下个月当我的口粮。
我物色猎物一向这么随便。
雨势渐渐小了,我带他来到我全款买下的破旧的小楼。
医科大学坐落在市郊,周边的房地产业依托于高校附赠的经济价值,在这个远离市中心的地段依然能蓬勃发展。
但是,气派高耸的楼房之间,还有一些驻扎在此地几十年的钉子户岿然不动,在强硬的拆迁政策下苟延残喘。
许多年前买下这栋老楼,就是因为老街区设施陈旧,没有安装那些苍蝇一样紧盯的摄像头,我可以更自由地在这里活动。
“嘎吱——”
沉重的铁门像个行将就木的老头一样发出刺耳的声响,明予显得有些吃惊。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老师的住处和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你说说看哪里不一样。”
我难得对他说的话题感兴趣,因为之前也有过人说过类似的话。
“怎么说呢......在我看来,老师年轻有为,不过二十多岁就当了大学讲师,像是那种会住在繁华高层公寓里的都市白领。”。
那你就猜错了,按人类的年龄算,我都两千岁了。
何况我上一次脱胎期后身体是从十八岁的骨龄开始长,算到现在也该三十七八了。
“你可以叫我叔了。”
“啊?”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和我预想中的反应一样。
哼,这只是委婉的说法,你就是叫我一声爷爷,前面十个太也不算占你便宜。
回来的时候还有点雨,我和他都淋到了些,我拿出毛巾擦掉头上的细小水珠,他坐在板凳上乖巧地看着我的动作。
看什么看,我就这一条毛巾。
我这地方也就前不久刚被人类打成筛子的同类朋友来过几次,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类进来。
“龚老师,为什么你家没有餐桌?”
明予像个误入游乐园的小孩,对什么都充满着好奇,对着我房子里的摆设好奇地打量。
他走向阳台,看着除了晾着的衣服光秃秃一片的阳台。
“咦?连厨房也没有?”
“龚老师不会做饭吗?”
他又跑到我跟前兴冲冲地说:
“我做饭手艺还不错,要是有灶台的话龚老师就可以尝尝我做的饭菜了......”
没关系,很快你就可以自己作为饭菜让我品尝。
“龚老师家只有一铺床,我今晚是打地铺还是和龚老师一起挤挤啊——”
“龚老师,我衣服淋湿了可不可以借一下你的衣服穿——”
“龚老师——”
“龚老师——”
“龚老师——”
停!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么闹腾!
早上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床下不见明予的身影,薄毯与被叠放得整整齐齐。
洗手间开着灯,屋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冽茶香。
Alpha早间容易控制不住自己的信息素,这是人类世界里的共识。
这味道不像以往嗅到过的信息素那般气势汹汹,没有丝毫的颓靡媚俗,反而明澈又醇和。
只能说,不讨厌吧。
我走近洗手间,昨天下了许久的雨,一阵凉风从阳台吹进室内,虚掩着的门被风推动,铝合金制的门把手“哐啷”一声撞在墙上,里面的人被吓了一跳,手中什么东西掉在洗手台上,着急忙慌捏起来。
“龚老师,你醒了啊。”
我看清了他手中的黑褐色半透明小片,是一只隐形眼镜。
这时晨曦从气窗照进逼仄的空间,我看到他那只被突然打断动作而没来及装上隐形眼睛的瞳孔,在阳光下散发着紫色的光,只不到一秒就被他垂下的眼皮遮挡住。
这不巧了吗这是。
意识到昨天的食物可能和明予之间可能存在着关系,我倒没那么惊讶。
反正都是食物,下个月你们就能在地下团聚。
明予看到我注意到他那与众不同的眼睛,忙解释道:
“龚老师是不是奇怪我眼睛为什么是这个颜色?”
不是很感兴趣其实。
“听我父亲说,我们家的人从很久很久以前就有一种遗传病,这种病对身体没什么太大危害,只是眼睛呈现出罕见的淡紫色,因为眼睛色素较少,所以很容易得近视,也要避免受阳光直射。”
“哦?”
我故作好奇地应了一句。
“龚老师不会觉得我很奇怪吧?就是为了避免别人好奇的眼光,我从小被测出近视后,在人前就一直戴着隐形眼镜。”
“挺好看的。”
“什么?”
明予闪着眸光,带着点难以置信。
“紫色的眼睛挺漂亮,这个国家的人眼睛都是黑色的,看腻了。”
“龚老师不觉得我是异类吗?”
呵呵,和我比起来,你算个毛的异类。
“为什么要这样觉得,就像人的脸都各有不同,人的眼睛颜色不同有什么好奇怪的。”
我可不是安慰他,我活了两千年,什么东西没见过,这点东西还不足以让我惊讶。
“龚老师,你真好。”
“呃......”
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居然哭了。
嗫嚅的哭腔响起,情绪失控,他身上开始释放更多的信息素。
这小子,还没完了。
“你——”
“对不起龚老师,我很久没有这样哭了,我是不是很可笑。”
“我说——”
“噢对了,刚洗脸借用了你的毛巾,谢谢龚老师。”
“你倒是让我把话说完啊。”
明予愕然住口,空气中有了片刻宁静,只见他迷茫地看着我,一截气顺不上来——
“嗝——”
“噗嗤。”
我没忍住笑出声。
“......哈哈......”他也难为情地笑了。
“你控制一下。”我意有所指,他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压制住从一开始就不停往外释放的信息素。
回到房里,我拿起案桌上放了一晚的盐水,正想送入口中,明予从身后跟过来。
“我感觉,很久以前我见过龚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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