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蛇

　　听到这句，在场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尤其那几个负责带队的老师——面面相觑，脸色也瞬间煞白。
　　显然这消息于他们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

　　总领队的舌头都打结了，“少……少四个是啥意思？！”

　　八班的负责老师就快哭了，急得直跺脚，“我们班少了四个人！”

　　总领队一下捂住了胸口。
　　有一瞬间，黎书以为他都要当场厥过去了。

　　还是六班的带队老师反应快，赶忙问：“都少了谁？男生还是女生？”
　　八班负责老师跺着脚道：“女生！全都是女生！”

　　总领队这时也终于缓过来，抹了把头上瞬间沁出的冷汗，也赶忙问：“那都少了谁？”

　　八班负责老师手指哆嗦地打开花名册，声音里也带着难以自抑的哭腔：“少了……林洛洛，汪嘉琪，孙昕欣，还有梁晓桐。”

　　听到这四个名字，别说老师们，在场不少学生的神色都变得意味深长起来。

　　黎书也微微皱起了眉。

　　总领队继续问：“那打电话了吗？他们四个总有人带手机了吧？”

　　八班负责老师“哦”了一声，似乎这才想起还有这个办法，慌忙摸出手机照着花名册上留着的联系方式一一打电话。

　　然而——

　　“关机！”
　　“关机！”
　　“还是关机！”

　　八班负责老师手指抖得都快抓不住手机了，无助地看向总领队，“除了没留联系方式的梁晓桐，全都关机了！”

　　总领队的眉心也一下蹙紧了，想了想，他将头转向众学生，问：“那其他同学呢？有没有谁之前见过她们的？知不知道她们是什么时候离得队？”

　　然而放眼望去，学生们均一脸茫然，偶有几个神色略显复杂，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直到过了很久，才有一个女生颤巍巍地举起手，弱弱说道：“我在半山腰那会好像见过她们。那会儿……汪嘉琪还亲昵地揽着梁晓桐的肩膀，趴在她耳朵边跟她说着什么，后来就没看到了。”

　　虽然她说得含糊，似乎有所顾忌，众人还是听明白了。
　　不光总领队和各位负责老师的脸更白了，黎书也瞬间变了脸色。

　　不少学生也窃窃私语：“我靠她们四个一起离队！不会林洛洛又……”

　　“哎呀你别瞎说，当心老师听到。”

　　“听到就听到，林洛洛做的那些事谁不知道？也就是梁晓桐，要换成别人……”

　　“你这话说的，要换成别人林洛洛敢吗？”

　　………………

　　眼看情势越来越乱，短暂的慌乱过后，老师们也终于镇定下来，几个人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总领队说：“大家先别慌，要不这样？咱们分成三组……”

　　学生们本来还想听听老师们到底做何打算，结果总领队说完这句后，就想起学生们还在旁边，可能怕引起恐慌，竟拉着老师们走远了。

　　反正经过一番商讨，最终他们一致决定，不管后绪如何，当务之急，先把山上的这些学生带下山——毕竟丢了四个就够要命的了，要是剩下这些再出什么幺蛾子，那他们就真万死难辞其咎了。

　　于是包括黎书在内的所有学生，只能带着心中的疑惑，被指派的带队老师像赶鸭子一样往山下赶。

　　下山的时候，严樵又习惯性地挤到黎书身边，跟他一起走在了队伍最前面。

　　说起严樵，算是整个学校里跟黎书相处最为熟络融洽的人。
　　没有之一！

　　不过这倒并不是黎书对他有多特殊看待，而是得益于严樵的厚脸皮。
　　哪怕黎书不理他，他也始终能一厢情愿的跟黎书维持较为热络的关系。

　　就比如现在，他又凑到黎书跟前，无视黎书那张在别人看来既清高又装逼，恨不得离其八丈远的死人脸，小声问：“哎黎哥，梁晓桐她们几个失踪的事，你怎么看？”

　　黎书眼睫微垂，专注地盯着下山的台阶，没理他。

　　之前八班老师念失踪人名的时候，依次念得是：林洛洛，汪嘉琪，孙昕欣，梁晓桐。
　　林洛洛在前，梁晓桐在最后。

　　严樵说得时候却恰好相反，直接忽略了前面三人，以“梁晓桐她们”代替。
　　这看似无足轻重的差别，却恰恰代表了两人对这四人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既使黎书不理他，严樵也不失落，继续说：“要我看，肯定又是林洛洛搞得鬼！不然哪能这么巧，正好她们四个同时不见了。该不会……”

　　后面的话他没说，只看向黎书，显然想听听他的看法。

　　黎书却始终没说话。

　　他其实也在想梁晓桐几人失踪的事，不过因性格使然，让他没办法像严樵这样，随意地发表意见。

　　脑子里一浮现出女孩俊俏清丽，眉宇间却始终带着些许幽怨，显得有些懦弱的面孔，黎书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他当然明白严樵“该不会”之后的意思，也知道他为什么会说“梁晓桐她们”。

　　因为上学期发生了一件事。

　　记得那是个星期四，那天因为有体育课，体育老师一早便让包括黎书和严樵在内的四五个同学去一趟综合楼的仓库，把那节课需要的器材领回来。

　　由于要拿的器材太多，他们一趟没拿全，他便自己又多跑了一趟。
　　然而当他抱着一捆羽毛球拍准备下楼往回走的时候，却隐隐听到通往顶楼的楼梯间内有女孩子呜呜咽咽的低泣声传来。

　　带着“这里怎么会有女孩子哭？”的疑惑，他脚步一转朝楼上走去。
　　然后，就看到了哪怕至今回想起来，仍让他气愤不已的一幕。

　　只见一个梳着高马尾，看起来却极其嚣张跋扈的女生，正指挥另两个女生对另一个缩在墙角的女生实施霸凌。

　　“打她脸！她既然不要脸，就把她脸打烂！”

　　闻言，其中一个长得人高马大的女孩立马上前，对着女生就是一顿劈头盖脸地输出，边打嘴里还骂骂咧咧：“死贱货！我让你犯贱！让你犯贱……”

　　另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则扯着被霸凌女生的校服使劲往下拽，“你不是喜欢犯贱吗？把衣服脱下来！”

　　被霸凌女生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别说还手，连哭都不敢大声。

　　这无疑助长了霸凌者的气焰，二女骂得更凶了。

　　“放手！你一个贱货还怕丢脸？”

　　“就是，一个贱货装什么纯！敢跟洛洛抢男人，你也配？”

　　高马尾女生全程抱着胳膊站在一旁观站，可能觉得还不解气，又火上浇油道：“把她的脸划花！看她以后还怎么犯贱。”

　　被霸凌女生一听立马慌了，哭着哀求她们：“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们了唔唔……”

　　换来的却是二女无情的嘲笑：“现在知道错了，晚了！”

　　“早干嘛去了？贱人就是贱人，一天不犯贱就难受。”

　　“她不是知道错了，她只是怕挨打。”高马尾女生冷笑着说了一句，上前一步，狠狠踹了女生一脚。
　　“真是贱货！”

　　这一脚正踹在被霸凌女生的脚踝上，女生痛得再次哭了起来，“唔唔唔……”

　　“哭哭哭，哭你妈逼！”高马尾女生烦躁地骂了一句，扬手朝女孩脸上扇了过去。

　　黎书这时也终于走到她们身后，见到这个画面，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当即也想不了许多，将羽毛球拍往地上一扔，大步冲上去一把扯住高马尾女生的后衣领，将其甩到了一边。

　　高马尾女生被甩得踉跄了好几步，直到肩膀撞到墙上才停下来，脚也差点崴了，都快气疯了，第一反应就是冲上来把胆敢推她的人揍一顿。

　　只是等她气势汹汹地转过身，待看清站在被霸凌女生身前的黎书时，整个人顿时跟根烧了一半哑火的炮仗似的，瞬间没音儿了。

　　另两个女生也一脸目瞪口呆，其中一个还怯怯地往同伴身边靠了靠。

　　短暂的震惊过后，高马尾女生很快又找到了自己的定位，指着黎书怒道：“敢管我的闲事，你是不是活腻了？！”

　　黎书没理她，满含怒意的目光只在三人脸上极其厌恶的一扫，便弯腰打算扶起地上的女生：“没事了，我送你去医务室。”

　　那女生却连头都不敢抬，只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不停地瑟瑟发抖。

　　黎书只好将声音放得更轻，再次试图扶起她：“别害怕，我带你去医……”

　　“别白费力气了！”高马尾女生冷笑地打断他：“就算你逞英雄，想玩英难救美，也得这个贱人敢让你救才行。”

　　她说着微微弯下腰，恶狠狠地盯着地上的女生说：“今天算你命大，我就先放过你。不过……待会儿老师要是问起来，你要敢乱说话就死定了！”

　　威胁完女生，她还嚣张地冲黎书竖了个中指，这才领着那两个女生离开了。

　　而后来，也果然如高马尾女生威胁的那样，被霸凌那女生死活不承认是那几人打得她，对事情的起因和经过也绝口不提。

　　最后没办法，黎书也只能作罢，而因为受害者不愿追究，学校也对这件事进行了冷处理，只批评了那几人一顿便不了了之。

　　为了这事，黎书憋气了好一阵子，自然也记住了那几人的名字。

　　带头霸凌的高马尾女生就是林洛洛，那两个帮凶，一个叫汪嘉琪，另一个则叫孙昕欣。
　　而被她们霸凌那女生，便是梁晓桐。

　　回想梁晓桐后来在校长办公室时，那副低着头沉默抗拒的样子，黎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霸凌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被霸凌者的心态。
　　若一味的懦弱屈从，不敢反抗，那换来的必然是施暴者更加肆无忌惮的变本加厉。

　　他都不敢想如果这次真是林洛洛她们三个串通好又找梁晓桐的麻烦，那她现在得多无助？

　　而这么大的山，这么茂密的山林，她现在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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