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

　　Ⅲ.杀生
　　唇，鲜艳地唇贴在颈上，但却是血染的艳丽。
　　牙齿感受着大动脉地跳动，从中吸取对方生命的源泉。
　　慢条斯理地吸着，最后恋恋不舍地抽出牙齿，温润的软舌将残留的痕迹舔掉。
　　“呼，舒服了。”
　　看着手上的黑斑慢慢消退，手臂恢复了以往的白皙。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呢。”摸摸颈上残留的余温，天游顺便将快闭上眼的小紫拉入怀中。
　　已经习惯了的紫没有挣扎，而是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次又不知道要沉睡多久呢。”天游紧紧地搂着紫，在失血的眩晕中也睡了过去。

　　天游和紫已经旅行了三个月，他们从迷途森林的南面横穿了过去，打算向最近的城市，有水之城之名的法瑞尔前进。
　　现在，他们正在某个洞穴中安窝。原因很简单，紫的换血期又到了。
　　洞穴本是熊老兄的家，但天游很没道德地杀了这头熊，并用它的皮毛给紫当被子用，虽然紫是说不冷，但是接近十月的森林温度下降了不少，要睡几天怎么能少得了温暖的被子。
　　一觉起来，天游估计下脑袋的昏晕程度。大概是睡了两天吧，还好。
　　看着怀中还在沉睡的紫，天游摇了摇脑袋，打算起来生火。将紫轻轻放在柔软的熊皮上，轻轻触摸外露的脸颊，属于孩子也属于紫的触感入侵手指的纹路。那是一种孩子的细嫩与紫特有的冰冷结合在一起的感觉，让人觉得无法脱身的羁绊感。
　　第一次见面就如此冰冷，说话，行为，无时无刻不透露着丝丝凉意。就算是双目失明身材缩水，也是那么沉着应对，游刃有余，真不知道是让人安心还是痛心。
　　好歹，还是让她习惯了身边有他的存在啊。看着拉着他衣服的小手，天游叹息着笑了，果然，习惯是一种可怕的行为。
　　将紫再次抱入怀中，天游就这么抱着她生起了篝火，同时，再拥着她入睡。
　　不知这样的日子还能多久呢？

　　紫醒来的时候，是深夜。
　　不知自己到底睡了几天，但毒发作的那种昏晕与刺痛感已然无存。
　　从天游的怀抱中爬起，小心翼翼地，她并不想吵醒天游。殊不知，他已在她醒来时同时醒来。
　　整理整理头发打算一会去洗澡，但紫突然发现，那本来只到肩头的乌黑秀发不知何时垂入腰际。再看看那拖到膝头的上衣，也只是垂到了大腿中际。
　　自己……长大了？
　　摸索着自身的紫心中本是难得地波动，从衣服中摸出手枪，单手扣动保险栓，机械听话地咔嚓一声，让紫十分满足。
　　看来已经恢复到十三四岁的样子了。
　　枪口没有放下，却指向了角落里的人影，扣动扳机，突兀的枪声回荡在洞内。
　　听到了子弹与金属相撞的声音，紫不屑地“哼”了一下。
　　“装睡。”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开枪啊。”要不是他睁眼偷看，差点就上黄泉路了。
　　“当做是纪念我的恢复不行吗？”
　　“…当然可以，荣幸之至。”看着身形明显大上一圈的紫，天又只能在心中叹息了，如果再反驳的话，说不定换来的就是一排子弹了。
　　“总之，我要去洗澡。身体好脏。”
　　“洞内深处有温泉，小心石块。”绊倒后就抱不起来了。
　　“知道了……”传来的，已是那深处的回声。

　　深处。
　　温暖的气息传来。
　　小心翼翼地找到一块突起的石头，紫将衣服脱下。
　　慢慢将身体陷入水中，温暖得令人打颤。自己有多久，没碰过热水了？
　　连在“那里”，都严格限制住自己的水温，不让其超过10度。
　　站在水中，水只到腰间。紫坐了下去，使肩头也浸入水中。
　　张开眼，依旧是一片漆黑，什么时候，才能看见那讨厌的阳光呢？
　　默然，紫再次闭上眼，决定专心享受这天赐的水源。
　　而洞口，天游抱着一堆柴火走了进来。
　　熟练地生火，将熊肉放在火上，一会儿，肉的香味就充斥着洞里洞外，野兽们在洞口徘徊，却都不敢入内，只好绕了几圈又离开了。一只胆大的野狼，偷偷地入了洞内，无视同伴们警告的眼神想要分享这美味，却被一道光切断了头颅，同样成了支架上的美食。
　　“你又杀生了。”洞内弥漫的香味并不能掩盖住那狼的血腥气味，摸索着坐在了篝火的旁边，紫边叹息这边摆弄湿透的乌发。
　　“不杀，我们吃什么？”将熟了的肉切下递给紫,天游这种时候才有种刀真是好武器的感觉。
　　细碎地咀嚼着嫩肉，紫并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天游也是如此。
　　一小时后，两人解决了两天份的熊肉，对于几天没有进食的他们来说，这是最美味的一餐。
　　“紫。”“嗯？”
　　“你认为，何为杀生？”吃饱喝足，睡眠估计超支了，天游明确地挑着话题问道。
　　“杀生，屠杀生灵。”卧倒在熊皮上，紫蜷缩着。“我曾经，就被要求…不…被命令用枪屠杀小型的，大型的动物。”顿了顿，紫继续说。
　　“做不到就是死，不然就是杀生，二者选一，我还是为了生存而妥协了。”火光下，天游可以看见紫在颤抖。“当我搜寻着最后一只活物的时候，推开树枝，站在我面前的居然是一起测试的同伴。”
　　说到这，紫的声音停止了。这声音中，没有懊悔，没有悲伤，没有愤怒，没有笑意，只有那深深的冰冷。
　　她还活着，这就是答案。
　　突然间，天游觉得自己这个问题很蠢，但是说出去的话如同泼出去的水一般，无法收回，只是现在紫的背影，让人心疼。
　　“所以，我才那么说。我不反对弱肉强食，但我讨厌滥杀无辜。对象是人，我会保留性命,但对于危及我的人毫不留情。”手中的金属烙入肉中，那是生命换来的。身边的男人没有说话，这是紫意料之中的。翻身打算入睡，男人却突然夺去她手中的枪支。“小紫，现在我会保护你，你死了谁来陪我呢？所以你现在可以放下负担，我来为你承担。”他现在只能作出临时的保证，因为不知未来会如何，但他可以发誓，只要这弱小的身体还可以在自己怀中安然入睡，他不惜背负罪恶。
　　“…好，现在，你的背后交给我。”男人的声音，听不出有多可靠，但丝丝渗入心田。紫笑了，然后第一次主动进入他的怀抱。
　　天游抱着小小的紫，进入梦乡，隐约传来紫的呢喃。
　　“奇怪的家伙，不过，看来是个好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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