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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淅淅沥沥……淅淅沥沥……”
一缕光透过山洞的缝隙洒落,映照在一位白衣女子的身上。她静立在洞口,雨帘之前,身姿挺拔如松。那白衣在细雨与微风中轻轻飘动。
“嘶……”姜茗悠悠转醒。
听到动静,白衣女子转身回望。
这女子体貌清莹,只让人觉得清冷到肌骨。
姜茗的眼神与女子交汇,刹那间时间似乎静止了。她们的眼神交错,整个世界都变得安静而明亮。
白衣女子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姜茗。她的眼神仿佛带着对天下人的怜悯,但倘若你想再接近她一些,却又是疏离之至,得不到半分偏爱。九天之上的神仙大抵也不过这般吧,姜茗想。
缔结的契约提醒了姜茗白衣女子的身份,恍惚间产生了一股不言而喻的默契,仿佛在这一刻,她们的灵魂在这一瞬间变得如此契合。
周围的山洞被雨水洗涤得更加幽静,蜿蜒的石壁在微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映照着女子如玉的脸庞。
雨丝轻拂过女子的脸庞,与她的柔美相互交织。
女子气貌不若胜衣,洁白盈衣裳,身上没有华丽的装饰,与身后的绿竹相映衬,似轻笼一层薄雾,烟色澹清幽林。
她宛如花中仙子,穿行于繁花之间,却不被纷繁花海牵绊。
姜茗呆住了。
白衣女子向姜茗走来:“对不住,你说的那件事,还有那些人,我无能为力……”
白衣女子的话语将姜茗的思绪拉回。
姜茗闻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强忍着头疼站起来,跌跌撞撞走到洞口,但见石泉细细流向远处,一片雨,山半晴,长风吹落山上,满树萧萧,她疑心自己还未从梦中醒来,伸手去接细雨。
定是这细雨戏弄着光阴,分明是盛夏时节,阴寒竟将白昼侵染得这般深。眼前雨滴落在青岩上,溅起无数愁绪,这迢迢之路,又有何处应是归途。
为了支撑身体,姜茗双手扣住岩壁,不知不觉间,竟渗出丝丝血来。两行清泪兀自流下,沿着苍白的脸颊滴在手背上。
“你……”
姜茗不想狼狈的样子被他人看了去,赶紧拭去眼泪。却不知她这一举动在白衣女子看来,就是将手上的血与脸上的泪杂乱地涂抹在在脸上。
“这里是哪里?”
“不知道,但应与先前的地方相去甚远。”
姜茗跪下,紧握银色长剑,用力划破自己的手掌,鲜血顷刻间流淌出来,滴落在青岩上。她凝视着那涌动的鲜血,感受其中燃烧的坚定与愤怒。
\"我姜茗,在此发下血誓!誓让夺走我至亲之人的仇敌,血债血偿!我要让你们付出最沉重的代价!\"
言罢,向远方重重磕了三个头。姜茗向洞内走去,靠着一处石壁休息。先前一直紧绷着心神,觉得身上的伤无碍,现下,反而是钻心般得疼
白衣女子捏了个法诀,将姜茗脸上的血污除去。
姜茗还没有反应过来,疑惑地看向她。
“脸脏了,不好看。”
姜茗下意识摸了摸脸:“多谢。”
若是以往,姜茗定要与她彻夜相谈,现在却只觉得人生十事九不如意,细细想来又觉是定数作祟,岂复人能逾。想着想着,就这样沉沉睡去。
……
“师姐,师姐,下午就是梁长老的课了,你课业完成了没有,快些拿来,予我借鉴一番。”
兰枻和姜茗在一条小道上漫步。这条小径由石板铺成,两遍已经爬了一些青苔。两边是朦胧的雾气,说不清里面究竟有什么,阳光洒下,也无暖意,反而是凉风习习,两人竟也未曾在意。
“兰师妹,你莫不是糊涂了,今日下午休沐,还管课业做什么。”
姜茗头上忽然挨了一记打,“哎哟,兰枻你……”正要还手之际,却见一个严肃的老头正与她并肩而行。
“你小子,又贪懒,不务正业,赶紧去藏书阁罚抄去!”
“长老,听我解释……”姜茗正搜肠刮肚想编出一个合理的借口,敷衍过去。
却是一只手掌正抚摸着姜茗。
“好不容易出关一次,就听闻茗儿被罚了。今后我们这些老人都走了,可不能再这么肆意妄为……”
姜茗向前走着,清川真人就这样被落在后面。
话还没说完,掌门被从后面狂而来的兽潮所踏碎,化为血雾,什么都没留下。
“师……不要!
姜茗调动周身所有的力气,却无法动弹分毫,唯有徒然地看着这一切。
怨恨……愤怒……不甘……
蓦地,兽潮远去了,没有了妖兽的嘶鸣,安静下来了……一片死寂。
恍恍天地中,一切归于都寂灭,唯独遗落下了姜茗。
一滴雨落下,下雨了吗?
恍惚中,雨丝密密,成了条条细线,绞得姜茗心口这样的疼。
捂住心口,带有金属质感的凉意走遍全身,作为剑修,姜茗太清楚此物为何。
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话语,认命地闭上双眼,任凭意识游离。
……
姜茗靠在墙壁上,汗水从额头上滑落,不停换姿势,辗转难安。
白衣女子见她睡得并不安稳,担心她磕在岩壁上,怕是旧伤未愈,又要添新伤。便让姜茗枕着她的肩膀睡,倒是安静了下来。
白衣女子运转了功法,只觉得修为尽失,先前那样的纯粹的灵力,堪堪够她疗愈重伤。随后又强撑着,吓跑了一些宵小。
到如今除了一些小法术之外,连为为他人疗伤都做不到,看来一切都要从头再来了。
白衣女子无奈摇了摇头。
天色渐渐转暗。
好在此处人烟稀少,似乎也并无什么妖兽。白衣女子施了个小障眼法,也睡去了。
……
翌日。
姜茗从白衣女子肩膀上醒来,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仍有些恍惚,望着白衣女子出神。
念及初见时,她身受重伤,而自己又枕着她过了一夜,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又念及她的身份,不免有些现实虚幻难辨之感。
白衣女子察觉到肩上的重量消失,也缓缓转醒。
她撑着手臂坐直,一阵酥麻感传来,半边身子早已麻得彻底,又觉得脖子酸痛不堪。
白衣女子思来想去,总也疑心是姜茗对先前之事耿耿于怀,定是在夜间将她揍了一顿。
……
无话
两人就这么自顾自想心事。
尴尬在空气之中都快成了实质,让人坐立难安。
当然这只是姜茗单方面的感觉。
“晚辈姜茗,多谢前辈先前出手相救,还不知前辈如何称呼?”
想到之前的清川真人所说的话,姜茗斟酌了下遣词造句,率先打破了沉默。
姜茗以为对方也定是在受这煎熬,自己挽大厦于将倾,定然是极为熨帖的。
话毕,姜茗才意识到这多半是自作多情了。这人,不,这龙,独身置于幽禁不知度过了多少年,又如何会在意这样的……
“我不知道……”白衣女子思索良久,却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并非刻意隐瞒,许多事情我都不曾记得了。”
“那……”姜茗不知该如何接话,不记得了?真的吗?若是真的,或许只需要好好引导,这白衣女子还是可以偿清她犯下的过错的。
“我只记得我要寻个什么。”
“要找什么也记不起来吗?”
“……没有名字总是多有不便……”
“既然和我结了契,你若不嫌弃,便以姜为姓,嗯……姜浔可好?”
“可是浔江二字?”白衣女子脱口而出,她自己都有些错愕,再回味,又想不起这二字究竟是何意,却是有种说不的亲切感。
姜茗倒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早于书中看过无数文人墨客的诗词歌赋,多赞这浔江清丽隽秀,细细想来,倒当真是江浔二字与她更加相宜。
“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
一直在这个洞中待着也终究不是个办法。
虽说是修道之人,也到底还是肉体凡胎。
在沧华大陆将修炼者划分为六个境界分别是入门阶段的初沐境、凝神气阶段的灵体境、
悟心阶段的清心境、感知天地阶段的元灵境、悟道通玄阶段的仙珀境、合道天人阶段的天元境,再往上渡过天劫就能够飞升上界。
上古时代,修炼还是一件人人皆可的事,人、妖、魔三足鼎立,然而历经三族混战,世间灵力消散大半,魔族几乎灭绝,妖族战败,人妖两族后代大数人失去了修炼天赋,或许也正是这个原因,自此役后,再也没有人能够飞升上界。
幸存的人族自然也是明白长此以往,待妖族恢复元气,与人族而言又是一场浩劫,加上修炼者实力凌驾于凡人之上,闹出了许多惨案,搞得百姓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当时古灵宗的掌门大抵是很良善的,不忍目睹这样的人间惨剧,便组织其余宗门成立仙道盟,约束修炼者不得干涉人间事务,并不断猎杀围剿妖族以及魔族余孽。
而仙道盟又派一部分人马常驻凡间,帮助朝廷惩治宵小,久而久之,就成了朝廷的一个部门,名为天卜台。
如今姜茗也不过是灵体镜后期的修为,尚未辟谷,坚持了几日,也不免感到饥肠辘辘。
想着趁古灵宗一事还未传开,赶紧进城打听消息,去寻左师叔,毕竟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姜茗换了身洁净的衣裳,便出发了。
这太阳想来是昨日下错了雨,想要把这覆水都收回去。
两人走了没几步,汗水就打湿了衣衫。一路走,一路寻,竟也没能够填饱肚子。
幸而不多时,就见到一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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