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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
开学典礼结束了,一中的课程也步入了正轨。饶是老师讲的再生动精彩,江眠唯一的配合就是呵欠连天外加在知识点下画几道横线。
江眠偶尔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领悟力强。很多问题被老师稍微一指点,她就能了解的七八分。但是没办法,她天生对学习不感冒。那七八分的理解就能被她懒到只剩下两三分。
这节课是化学,姓吴,叫吴大海。吴大海头发稀疏,成天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听说之前是A大的教授,因为嫌弃A大食堂的糖醋排骨不合口味,所以辞职来一中当化学老师。
一中的师资力量强大,就是这力量来的原因有时让人啼笑皆非。
插一句,一中食堂的糖醋排骨堪称一绝。
至今都有历届的学生回来母校就为了这一口糖醋排骨。
江眠再次打了个哈欠,并收获了讲台上老师的一个眼神刀子。
她抬起右手手背去擦眼角因为困而产生的生理性眼泪,微微扭头借着余光看了眼刚睡醒还带着明显困意的沈延川。
吴大海本身嗓门大,今天还用了麦克风,声音大得仿佛能把人震聋。但是这一切在沈延川这里明显的失去了作用——困还是困。江眠观察了他好一段时间,发现他下课能够秒睡,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姿势睡着呼吸平稳,眉毛舒缓,纵使周围吵闹声能够将看不出一点被吵到的际象。
——这人居然还能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睡得那么熟!
这是江眠的第一想法。
——每天趴着睡那么久,他难道不会觉得不舒服吗?
这是江眠的第二想法。
沈延川从深度睡眠到开机成功一般只需要两分钟,昊大海明白他家里的情况就没有计较沈延川还在重启的困顿状态,反倒是江眠因为明显的走神而叫她起来回答问题。
江眠当然没有答出来,化学这种东西,她哪怕认真听课都不能答出来好吗?!所幸,吴大海最后没有拿她怎么样,说了两句警告的话就放她坐下。
江眠在坐下的同时,狠狠地朝开机成功沈延川丢了个眼神刀子。
如果眼神中愤怒可以实体化,那么沈延川的头上此时应该正插着一把刀。
沈延川开机又关机又开机的状态一直到放学时才彻底调整成长期开机,他抬手揉着发酸的脖颈,眼睛半合不合的,他醒了又没有完全醒。
“沈延川。”江眠叫了他一声,她有一副好嗓子。声线偏冷,尾音透着一股懒懒的倦,像一只高贵的波斯猫舔瓜子。但叫他名字的时候,带着一股古灵精怪的俏皮劲儿。
沈延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墨般的瞳孔有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淡漠。可被他这么看着,江眠却觉得沈延川有在很认真听她的话。
莫名的就有些紧张。
教室里其他人都走了,夕阳透过窗户斜斜的打进来。照在两个人的身上,光晕成了一片暖。
少年保持着揉脖子的动作,平静的看着隔着一个桌子距离的江眠,听见她说:
“我叫江眠。”
有风吹过窗台,撩动了素白的帘子。
江眠的睫毛轻轻地颤着。
沈延川垂眸,嗓音里还带着点没睡醒的倦意:“江眠?”
“江枫渔火对愁眠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
江眠满意的拍了拍手,抽出桌肚里的手机,补了一句:“记住了啊!”
沈延川这会才把注意力放在江眠身上,没说话,只是在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江眠这两个字。
再回神时女孩已经走出教室,转身的那一刻风带动马尾扬起,发尾处被细碎的光。
“我叫江眠。”
沈延川只记得这一句,至于人长什么样…只剩下模糊的轮廓。
抬头看墙上挂着的钟,17:30。
今天还是周五。
沈延川照例去了遇·记——他母亲苏云开的花店。
九月份花店生意忙,店里除了他母亲只有一个叫小可的女生帮忙,沈延川一有时间就会去店里面帮忙。
苏云身体不好,前段时间在店里累到病倒。那时沈延川正在摸底考,小可联系上林铅华让他通知沈延川,于是就有了后面沈延川考到一半就离开的事,这段时间沈延川总睡觉成为江眠眼里的“睡美人”就是因为他晚上去医院陪护照顾苏云,一直到今天早上做完检查后确定没问题才出院。
苏云是个闲不住的,刚出院就跑到花店去干活,沈延川拦不住只能再三叮嘱小可一定要看好苏云,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联系他。
沈延川去到花店的时候,他母亲苏云已经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关门。
“妈。”他叫了苏云一声,上前把她手里面的东西拿到自己手上。
苏云锁好门,转过头声音温柔:“小川回来啦。”
沈延川微微颔首。面对苏云,他身上那一股淡漠的气场散了不少,也只有对苏云他才像一个有血有肉的正常人。
沈延川的父亲是一位消防员,在他五岁那一年因公殉职,留下来苏云一个人把他拉扯长大。
沈延川生下来就跟普通的小孩不同,他不哭不闹,刚生出来那会还是护士把他掐哭的。医生说这孩子性冷,后来还真的被他说对了。沈延川两岁的时候被查出来患有自闭症,别家的小孩在外面玩闹,他在房间里安安静静的看着墙壁发呆。
沈延川有自己的世界面对自己小世界里的事物专注度出度得高,他三岁的时候,苏云发现沈延川对数字特别感兴趣,经常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一天,拿着苏云给他买的小棒在那里比比划划。
之前有邻居笑着说沈延川这病得好,还是一块学习的料。
这话里,多少真心多少暗讽苏云心里面拎得清楚。
她一生无病无灾,人生最大的打击就在沈延川五岁那年。
他们为了沈延川治病花了不少钱,刚得到有好转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高兴一下,转头就听见自己丈夫牺牲的消息。
对于一个从小在蜜罐里泡着,又跟学生时代的爱人步入婚姻的殿堂的女人。她本应该是一生无忧,幸福美满,怎料世事无常。
爱人刚离开的半年,苏云整个人浑浑噩噩,连带着沈延川也不好受,治疗也被断掉了。
小沈延川在房间里写写画画,手中的速度越来越快,心里涌上一股巨大的烦躁。他对不属于自己小世界里的一切都感知微弱,但长期不见面的父亲跟总是哭泣的母亲让他隐隐的感受到自己的家变了。
为什么爸爸不出现?为什么妈妈总是哭?
他不懂得怎么去表达自己的情绪,终于在苏云又一次在他面前哭了之后,发疯一般去捂苏云的嘴。
别哭了,别哭了,妈妈!
小沈延川的眼里盛满的恐惧跟不安没有人看见,他的害怕跟哭泣全藏进身体里,只是不停的执拗的去捂苏云的嘴。
仿佛这样就听不见了,仿佛这样妈妈就不会哭了。
“啪——!”
谁也不知道苏云这一巴掌用了多少力气,小沈延川的身体一下子摔在地上。
反应过来的苏云止不住的发抖,嘴里不停的喃喃着:“对不起……”。她伸手想去把小沈延川抱起来,可在刚触碰上他身体的那一刻,小沈延川立马拍开苏云伸出来的手,那速度快得仿佛在驱赶巨大的恐惧。
苏云的情绪彻底崩溃,逃也似得离开这里。她没有注意到小沈延川一直看着她离开的方向,瞳孔渐渐趋于无神。
沈延川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一直不出现,不明白母亲变了,变得不温柔再也不是那个会把他抱在腿上轻哄的人。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苏家人找到家里来的时候,沈延川缩在房间的一角,整个人看上去呆滞连话都不会说。这可把一家人急坏了,苏云也被吓得清醒过来。
整整一年,沈延川开口的次数少得可怜,跟人交流仅限于简单的肢体动作,更多的时候是他一个人缩在角落里拿着苏云之前给他买的小棒,他就那样看着不说话,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大概上天垂怜加上积极的心理引导,随着时间的流逝沈延川的病情渐渐地好转。到他上初中的时候,看上去已经跟正常人无异,只是人淡漠了些对情感的感知能力也弱得厉害。
典型的情感缺失。
没有同情心,没有正常的情感起伏,共情能力几乎为零,还有轻微的脸盲。
医生说他心里有一个自己的世界并且抗拒同外界有过多的接触,但是他会去尝试去模仿“正常人”的一切,努力的去做一个“正常人”。
尽管如此,沈延川交际圈里的人还是少得可怜,唯一还算得上依赖的人只有苏云一个,即使他仍然记得小时候的事情。
因为记得,所以理解。
后来的苏云慢慢收拾好心情,在临南路租了个店铺开了一间花店,名字叫“遇·记”。
她跟她的爱人在这一条街相遇,她的后半生也会在这条街记着他。
沈延川不怎么开口,苏云也不会跟自己的儿子挑起话题。两个人一路沉默的回到家。
沈延川多年来有个习惯,晚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今天也不例外。
洗完澡出来下意识看了眼放在书桌上的手机,那绿色的指示光闪个不停。
他一手擦着头,空出来的那一只手拿起手机点开。
老刘把他拉进微信班群,群里热闹的很,消息刷个不停。
沈延川皱眉,转手就设了消息免打扰。
被老刘拉进班群,他就多了一堆好友验证。大部分都是通过群内添加,其中也有不少的通过搜索好友。
沈延川:“……”
他微信的好友不少,都是之前学校里认识或者不认识的。每一个加好友的理由都情真意切,他索性有一个就同意一个。后来才发现,加他的没几个是干正经事的。慢慢的,他也就不同意好友了,最早同意的那一批也没有删,就这样留了下来。
眼下这一批他也不打算同意,如果可以直接忽略掉那个顶着“江上眠”id发来近百条好友验证信息的话。
名字文艺兮兮,还有点熟悉。
“我叫江眠。”
“江枫渔火对愁眠的第一个字和最后一个字。”
“记住了啊!”
噢,是今天跟他说话的那个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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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朋友讨论人设的时候。
我:这应该是两个有病的人在一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