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李桥

　　我渡过了一个平静的夜晚，第二天我被传唤到警局，看来他们应该已经查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
　　审讯我的依然是那三位。
　　“5月28日，你去过玉星花园的房子，见了死者？”
　　“是。”
　　“为什么昨天问你，你不说？”
　　“很抱歉，我撒谎了。”
　　就连王志华也惊讶于我的坦诚，“为什么撒谎？”
　　“我看到了他的尸体，害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你的意思，你到的时候李英亮已经死了？”
　　“不是吗？”
　　“让你反问了吗？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小杨还是沉不住气。
　　“是。”
　　三人沉默片刻，王志华继续问道：“那天你找死者什么事？”
　　“是他让我过去的，我不知道什么事。”
　　“你不知道什么事就大老远跑过去？”小杨质问道。
　　“他给我发了讯息，说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我过去当面聊，毕竟是多年的朋友，我去见一面应该没什么奇怪的吧？”
　　小杨似乎并不满意我的回答，仍想继续发问，却被王志华制止住了。
　　王志华问道：“死者之前有没有和你透露过什么信息，可能就是他找你过去的目的？”
　　“没有。”我答应了徐慧不把我和他的关系说出来。
　　“你再好好想想。”
　　“没有，我们已经很久不联系了。”
　　“介意我们看一下你的手机吗？”
　　我将手机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小杨一下便拿了起来。
　　他很认真地翻看，最后却大失所望，三人都查看后，才将手机递还给我。
　　小杨抢先发问：“你们不是好友吗？怎么只用短信联系？而且只剩他给你发的那一条讯息。”
　　“算不上多好。”
　　“李桥，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王志华也有些动怒了。
　　“一个把房子记你名下，让你随叫随到的人，你说算不上多好？”
　　“我说的是事实，我们之前是比较要好，但是朋友处着处着就淡了，难道警官可以保证自己身边的朋友就都能要好一辈子吗？”
　　“这也不能解释你们没有其他的联系方式，是不是你故意全删了？”
　　“是。”
　　小杨以为我会给出否定的答案，正要接着追问，不想我又一次给出意外的回复，让他不得不把到嘴的话给咽下去，憋得满脸通红。
　　我解释道：“我们中间发生过一次误会，便把联系方式都删了，当然手机号是删不掉的。虽然后来他做了解释，但关系淡了就是淡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之前了。”
　　“什么误会？”
　　“那是两年前的事情，我想和他的死亡应该没有关系。”
　　“你怎么知道没关系？”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有权利不说。”
　　三人望着我又是一阵沉默，王志华见在这个问题上问不出什么结果，便将话题调回了开头，“你说你发现了尸体，便害怕和自己扯上关系？”
　　“是。”
　　“无缘无故你怎么会害怕和你扯上关系？正常人见到自己好友死亡第一反应应该是报警吧？这个你总可以说说了吧。”
　　他很聪明，抓到了我话里的漏洞，没关系，只有有漏洞他们才能把精力放在我的身上。
　　“我见到他的尸体便吓傻了，以致忘了报警，你们来找我时，我确实是怕把自己扯进命案，我无法解释他昨晚给我发讯息约了见面，我早上过去就见到他尸体这件事，所以才撒了谎。”
　　“怕？我看你在电梯里镇定的很。”小杨终于也抓住了我的话柄。
　　我向前探了探身子，淡笑道：“警官，有时候人的恐惧只藏在心里，表面是看不出来的。”
　　他似乎没料到我会靠近，面向他说话，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下身子。
　　王志华敲了敲桌面，问道：“你在案发现场有没有留意到什么？或者你觉得奇怪的地方。”
　　“没有。”我回答的很干脆。
　　“你到时，李英亮的尸体什么样子？”
　　“他双眼被挖，倒在血泊中。”
　　“那个时候已经被挖去眼珠了吗？”王志华自语了一句。
　　“你在现场有没有见到李英亮的手机？”
　　我摇了摇头，“没有。”
　　“你在案发现场停留的时间不短。”
　　“只是怔在了那里，回过神后便离开了。”
　　“5月27日晚上你在哪里？”
　　“在家。”
　　“家？”
　　“城北的出租屋。”
　　“做什么？”
　　“吃饭、看书、睡觉。”
　　“没出去或做别的事？”
　　“没有。”
　　“一个人？”
　　“一个人。”
　　王志华对我这种看似很配合的态度并不满意，但他们除了现场的指纹和电梯里的监控，暂时没能发现更多的线索，这些证据在李英亮死亡时间明了的情况下，还无法定我的罪，便只能放我回去。
　　当然，我无法离开洛川市区。
　　我从警察局出来，便回了花店，已接近中午，天气越来越热，心情也跟着烦闷起来。
　　我猜不到她是如何躲避监控的，也许并非激情杀人，而是精心谋划，要不然也不会事后再去剜掉李英亮的双眼了。
　　当真是个疯子，她走到这个地步我应该要负一半的责任。
　　我必须搞清楚她是如何进出却不被监控拍到的，我试图推迟死亡时间的计划已经失败，就必须在认罪时顺利答出27日晚上谋杀李英亮的过程。
　　幸好警察没有追问双眼的事情，也许我处理尸体还是起了一点作用。
　　我一面用小刀修理花枝，一面想着躲避监控的事。
　　那是一梯两户的户型，从电梯出来后左边是他的房子，右边是另一户人家，电梯的对面则是楼梯间。楼道和楼梯间确实没有监控，但单元门和电梯里的监控都是24小时全开的，他的房子在六楼，排除掉攀爬的可能，难道是乔装进去？这样一旦警方大力排查监控肯定会发现可疑人员，进而找到她的。
　　不行，我需要和她好好谈一谈。
　　当我掏出手机时，却突然发现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更不知道他们家的位置在哪里，这让我万分焦急。
　　我走出花店张望，这一刻我多么希望能够看到她正哭泣着向我走来。
　　可惜，街道上并没有她的身影，我反而见到一辆陌生的黑色小车停在不远处，感觉有些奇怪。
　　我暂时没去管它，回到店内继续修剪花枝，吃了中饭我又出门查看，小车仍在。
　　“监视我的？”这太明显了，那个位置可不是那么好停车的，一般超过十分钟就会被旁边的店家赶走。
　　我拿了两瓶水向那辆车走去，来到车前敲了敲车窗玻璃。
　　玻璃摇了下来，果然是小杨，他因为被我拆穿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又开始变红。
　　我猜这应该是他的私自行动，不过王志华想着也是默许了的，说不定小杨会有意外的惊喜。
　　我将水递了一瓶给他，说道：“如果车里太闷可以去店里坐坐，反正不会耽误你的工作。”
　　说完，我便又回了花店，小杨稍后也走了进来。
　　他在我店里随意转悠，一会儿问这个花名，一会儿又问那个花语，完全没话找话。我用小刀削去多余的枝条，挑挑拣拣回答着他的问题。
　　他突然问我：“你认识徐慧吗？”
　　“她是李英亮的妻子。”
　　“你们见过？”
　　“见过。”我和徐慧统一了口径，是李英亮介绍我们认识的。
　　“你们……”
　　我盯着他的眼睛，笑了，“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他尴尬地笑笑，“我就随便问问。”
　　我们又聊了几句，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完全在浪费时间，便借口要回去。
　　“不买束花吗？正好可以送给张警官。”我打趣道。
　　“我们不是那种关系。”他忙道。
　　“同事之间也可以送的。”
　　我拿起一捧向日葵花束递给他，他只好付钱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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