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豆

　　“小朋友，你家长来了吗？”医生阿姨问着，一边在病历本上飞快地写着。
　　“我是他哥，可以吗？”齐放把手放在许七天的肩膀上。
　　许七天虚弱地趴着，整个脑袋都是红的，看起来快冒烟了。
　　“也行，其实烧得不是很严重，挂水就免了，去拿几盒药吃，这几天好好休息下就好了。”
　　“好好好谢谢姐姐！”齐放把许七天扶起来，把许七天病历本和其他发票拿上，搂着许七天往取药处走。
　　许七天靠着齐放哼哼唧唧，他眼眶里蒙着一层雾，难受得他想原地爆炸。
　　齐放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滚烫的，从兜里拿出冰凉贴给他贴上，“还走得动吗？”
　　许七天摇摇头，眼眶都红了，“走不动了……腿软……”
　　齐放找到一个位子让许七天坐下，许七天晕乎乎地靠着椅子，整个人缩起来，齐放总归是一起长大的朋友，难免心疼，从包里拿出水给他喝。许七天喝了一小口，发现是温水又不想喝。
　　许七天这个人，平时什么都好，就是皮一点。
　　生什么病都能忍着，发烧就不行。
　　一发烧他的公主脾气都不藏着掖着，这也不喝那也不吃，齐放也不是第一次伺候他了。
　　“我去给你拿药，拿了药我们就回家。”齐放这么哄他，这个高大的体育生生得也白净，单眼皮看人挺凉薄的。
　　季长松那个家伙也是单眼皮。
　　许七天没由来的想。
　　他点点头，睫毛上都是水，不知不觉地颤抖着。
　　等他睁开眼，他已经在齐放的背上了。
　　“齐放……”许七天弱弱地问，“什么时候到家啊……”
　　齐放说，“快了，再忍一会儿。”
　　许七天搂紧齐放的脖子，齐放身上凉，让许七天好受了一点。
　　他们到家的时间还是上午，齐放直接回了自己家，许家今天没人，许七天爸妈去国外参加婚礼，他们家的阿姨刚好请假回老家一趟办事。
　　齐放给许七天冲药，大热天的，齐放自己也累出一身汗。
　　空调被许七天摸索着打开，他把外套和长裤脱了，身上就一件长版白色衬衫和一条印满皮卡丘和可达鸭的黄色大裤衩。
　　齐放叹了口气，给他把被子盖上，许七天热得难受，“不盖被子……难受……”
　　齐放拍了拍他的屁股，“你也不想皮卡丘着凉吧？先别睡，起来把药吃了。”
　　许七天被齐放拉起来，迷迷糊糊地把药吃了，一头卷毛有些乱糟糟的，齐放看着看着就有些手痒，忍不住揉了揉。
　　他吃完药就倒头睡，齐放给他把被子盖好，冰凉贴差不多时间就拿掉了。
　　齐放做完这些就在床边坐下，他垂着眼，伸手摸了摸许七天滚烫柔软的面颊。
　　许七天是长得很好看的。
　　他是个挺会藏肉的小孩，看着瘦，其实大腿肉也多，喜欢打球，但腹肌特别薄，因为吃得也多。
　　像一头小羊羔，很可爱。
　　齐放憋了半天，只能在心里这么想着。
　　想着想着，他就没忍住，撑在发烧的许七天上边，试探地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
　　又软又弹。
　　刚一触碰到，齐放就跟炮弹一样弹了起来，脸也开始爆红。
　　他蹲在地上，用手捂着脸，看着躺在自己床上发烧的许七天。
　　要了命一样。

　　·
　　蒋南枝回家的时候，家里没人。
　　她挑了挑眉，给齐放打电话，“许七天在你那儿啊？”
　　齐放那边挺安静的，“嗯，吃了药已经睡过去了。”
　　“怎么他发烧了还去你家啊，”蒋南枝从冰箱里拿出一罐冰淇淋，“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齐放不说话，非常干脆利落地把电话挂断了。
　　蒋南枝无语片刻，回沙发上躺着，挖着冰淇淋跟朋友发信息。
　　她本来在跟朋友谈下一次去城南拜访老师，突然有人扣了扣她。那人问她，许七天怎么没去上课。
　　蒋南枝没反应过来，想了半天“J”是谁。
　　她回想失败，咬着勺子问。
　　你是……许七天朋友吗？
　　不对不对，蒋南枝发完就后悔了，许七天的朋友，她怎么可能不给备注呢，毕竟许七天的朋友都挺靓的。
　　那人回复，不是，今天的竞赛班他没来。
　　蒋南枝皱着眉毛看这几个字。
　　她犹豫了一下，季长松？
　　那边回复“嗯”
　　蒋南枝瞬间面无表情。
　　许七天这个家伙吧，挺能来事，从蒋南枝能记事开始，许七天都在上蹿下跳。这人成绩很不错，上了高中本来能在高一期末分班考考进一班培优班的，蒋南枝那事出了，他考试也不考了，拎着铁棍自己去揍人。
　　蒋南枝挺感动的，但等许七天脸上贴了两个创可贴，手上也缠了绷带，一脸乖巧地站在政教处的时候，她还挺心疼的。
　　在她看来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许七天受不了她受委屈，于是蒋南枝说，“把我也记过吧。”
　　那时候季长松也是风纪委员，还是团支书，他薄薄的眼皮看向许七天，总让人感觉冰冷。
　　“冲动。”
　　那时候季长松像是满脸嫌弃，甚至还皱着眉毛，连蒋南枝都觉得这话没道理又没有礼貌。许七天一下子就炸毛了，“要你管！”
　　蒋南枝本来就和许七天一条战壕，当时听齐放说许七天以为自己喜欢季长松的时候还觉着挺逗的。
　　蒋南枝挖了勺冰淇淋塞在嘴里，回复到，他在齐放家，今天他请假了。
　　那边没了动静。
　　蒋南枝耸耸肩膀，继续跟朋友聊天，朋友问她周末有没有空，刚好江老师星期六不用上课。
　　蒋南枝回复，可以啊，我一直挺仰慕江老师的。
　　俩人说定之后，蒋南枝就没继续聊了。她看了看冰淇淋桶，上边写着红豆味，她觉着还挺好吃的。

　　·
　　许七天醒了之后要喝水，齐放在打游戏，看他醒了之后把游戏关了，给他倒了杯水。
　　“有没有好一点？”
　　齐放捏了捏他的脸。
　　“……算好了点吧。”许七天拍开齐放的手，咕嘟咕嘟地喝着水，他喝完之后又倒在床上，拿起手机给蒋南枝发信息。
　　蒋南枝这边打算去学校，她上午跟班主任请的假，借口头疼，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她回学校就可以在音乐教室窝着。
　　“怎么样，还行吗？”
　　蒋南枝想了想，“对了，你还参加了竞赛班啊。”
　　许七天柔柔弱弱地回答，“快一年了，你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
　　“……这话说的真恶心。”
　　许七天嗷一声，“良心啊，天地啊，你怎么能这么冷漠！”
　　蒋南枝笑了笑，“我还可以更冷漠。”她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许七天的余音荡得她头疼。
　　她换好衣服出门，房间里一张相片格外醒目。蒋南枝看到便愣了会儿，苦笑一声，把照片翻下去，拿上背包出门了。
　　学校里更热，好歹开了空调，蒋南枝扔了谱子，靠着墙壁开始哼歌，手指在空中弹了会儿空气，然后又放下来了。
　　蒋南枝盯着音乐教室里的灯，灯光越来越朦胧，像是一幅画。还像炸开的烟花。
　　她发了会儿呆，干脆把几个朋友叫过来把打算晚上卷了的头发现在卷掉。
　　杨含越是第一个到的，她散着头发，一颗脑袋探进来，眉眼弯弯地笑，“哇好凉快啊！”她看向蒋南枝，“南枝啊，真得可以在这里卷吗？”
　　“晚上你又不敢过来，与其跟其他人抢寝室楼下的插头，还不如现在就卷掉。”
　　蒋南枝吸了吸鼻子，“我买了果茶放在冰柜里，卷完头发喝吧。”
　　杨含越嘻嘻笑着跑进来把门掩上，“其他人还要等会儿。”
　　她们两个先是联机玩游戏，玩着玩着人差不多到齐了，一共五六个人，几个人先帮别人卷，卷完后别人再帮她们卷。
　　江北豆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
　　蒋南枝正帮别人卷呢，看到江北豆一下子就乐了。
　　江北豆敲了敲门，“蒋同学，学校里不能用卷发棒。”
　　蒋南枝毫无心理负担，从冰柜里拿了一瓶饮料递过去，“哎呀小学妹，”她朝着江北豆笑得有些无赖，“我们都是自然卷。”
　　江北豆冷笑一声，“你当我眼瞎？”
　　蒋南枝嘻嘻笑着，其他几个人都慌张地把卷发棒收起来了，就蒋南枝一个人在那儿撩骚，“小学妹别气嘛，我们知道错了，下次不这么干了。”
　　江北豆深吸一口气，那颗红色石头还在她的口袋里。
　　“事不过三。”她闷声丢下这句话，“下次再有，直接扣分不提醒。”
　　“南枝啊，”杨含越抖着声音，“这样学妹多有心理负担啊……”
　　“对啊……被别人知道可不太好……”另一个人小声说着，“我们下次要不请假去含越叔叔那儿吧？反正离得也近。”
　　蒋南枝则笑着，“那也行，不过最近假也不好请。”
　　她当然知道事不过三，可是看江北豆的反应让她觉得怪可爱的。
　　“我知道这不太对……”蒋南枝想了想，“那下次就让她记名吧。”
　　“……”
　　杨含越扶额，“你这……这么喜欢逗她啊？”
　　蒋南枝一笑，“她挺有趣的。”
　　杨含越:“……”
　　这孩子越大越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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